當一個個箱子都被騎士們打開之後,腰眼的金銀珠寶全都顯露了出來,頓時周圍光芒四射。

“老天在上啊,這恐怕都是金子和珠寶吧!”

吉倩倩瞪大眼睛,手上的文件都滑落到地上,忍不住低喊了一聲。

她馬上露出懷疑的神色來,說道:“這不會是鐵的吧?”他看了看王之義,又看了看信王趙榛,心想以自己的信王千歲和這位侍衛長的秉性來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樣子。

但信王趙榛卻搖搖頭:“這是真的金銀珠寶。”他已經想起來這些東西,當初他們在枝江的時候順手牽羊拿走的贓物,雖然說起來有些不大光彩,不過現在看來,當初這個決定可真是英明絕頂。

這些金銀珠寶在市場上可是極受追捧,賣出個幾十萬銀子的天價也不是不可能,這筆錢雖然說不上太多,但用來解燃眉之急卻是夠了。

不過這東西在石門城以及附近都沒有市場,要想賣出個好價錢,就必須找對地方。信王趙榛這個時候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目標,那就是信王軍的商路渠道。

他忍不住想,的確是是需要一個人去找自己的商務渠道去合作了,且不說將來石門必然要與信王軍暗中建立貿易關係。就是錯綜複雜的勢力關係與各種需求,也足以吸引那些真正的商人到裏麵去投資了。

尤其這個時節,各路大軍壓境,信王趙榛知道此刻的荊湖北路一定是熱鬧非凡。金人、偽齊暗探、大聖王起義軍、張浚以及張俊兩路人馬,以及各路起義軍隊和自己的人馬。想到這裏,他臉上已經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來。

坐在長椅上的黃袍年輕人吃驚地看著自己的秘臣,那個一頭長長的長發鬆鬆軟軟地垂落在他袍服上,身子纖細得像是個竹竿子一樣,從表麵上看,對方絕對是一個寫滿堅毅的眸子裏寫滿了冷靜與從容的人。

他隨身佩戴的鑲嵌祖母綠的銀色長劍,看起來像是士紳豪族少爺們用以防身而中看不中用的家具,但黃袍人毫不懷疑他用那把劍可以輕易製服一個戰士。當然,這種說法還少欠妥當。

幾乎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家夥的劍術,甚至在自己手中地侍衛之中是出了名的,等閑就是來一個自己的侍衛也不是他的對手。

黃袍人不是別人,正是高宗趙構,而那名他的秘密大臣,正是大名鼎鼎的北宋狀元秦檜。

“為什麽金人突然送我母親回來,是因為信王軍的緣故嗎?”趙構說道。

“是的,吾皇英明!”秦檜笑著點點頭說道。

這時候,在露台外麵忽然爆發出一片山呼海嘯的聲音,此時,好多勇士們正在外麵的廣場上進行比武。不過聲音很快消沉了下去,並沒有影響到殿內的兩人的交談。

“麵對我弟弟的信王軍,就連縱橫天下無敵的金兵如此不堪,他們的局勢已經緊張到這個地步了嗎?”趙構小聲問道。

“陛下有所不知,信王帳下地信王軍各路將帥勇不可當。就是金人的軍隊也被打的潰不成軍。雖然現在信王不在兩路大軍的軍營之中,但各路信王軍依然銳不可當。而且,沒有任何一路人馬不聽號令,不尊信王的。不得不說,信王治兵之道的確很厲害。”秦檜微微低頭陪著微笑對趙構說道。

“我這個信王弟弟比我想象之中的動作還要快。金人想要與我聯盟讓我與他火拚,想的到美。”趙構不急不緩地陳述,不露聲色,就好像在說著一件與他不相幹的事情一樣。

“或許這也是一種製約信王軍的辦法,英明無比的陛下。”秦檜忍不住說道。

“沒那麽簡單,秦愛卿。金人一直野心勃勃,他們滅了信王的軍隊,接著就又要與我作戰了。而且那些大臣也要名正言順的理由,但是再他們的心中,總是有了效忠的人了。他們要麽和我親愛的十八弟站在一起,要麽就得和我們站在一邊。”

說著他停了一下,幽幽地說道:“我倒是不介意信王割據一方,可是我擔心這樣反而會害了我大宋的江山社稷。”

坐在他對麵的秦檜不再開口,而是平靜地看著他,兩人都是“號稱知心”的君臣好友,明白對方不會因為這點困難而難倒。趙構自有拖延,坐山觀虎鬥的辦法。

因為若是這樣,他就不是逃跑第一滑不溜球的康王殿下了。

“其實我主要擔心的是信王軍參與荊湖北路的情勢。”秦檜放低了聲音說道:“如果說金軍,恰當的說法他們是北方天空中黑壓壓的烏雲,隨時都會帶來暴風驟雨。可是隻要風向正確,他們卻不一定是我們的敵人,也可以成為盟友。但我們老是懷疑身後那位金國皇帝,隨時可能在背後向我們亮出匕首的話。金國方麵也會兩刃三刀的。”

說著,顯然看到陛下對於與金人聯盟攻打信王軍不太感冒的樣子,秦檜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猾的亮光。他忽然開口說道:“我正好聽說一些事情,我睿智的陛下,你可能會感興趣。”

“你說吧,秦愛卿。”趙構對於這個奇跡般從金人手中逃脫,並且有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覺地秦檜,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覺。也許倆人都是那種戰前意氣風發,戰後狼狽不堪的相同情形,讓趙構

對這個逃來的狀元很感興趣。

秦檜微微將身體拉近了一些,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剛剛從荊湖北路給我寄來了一封信箋。他在信上說張俊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煩,他的軍轄區發生了一些叛亂,我想他可能暫時沒時間來解決其他的事情。”

“是金人的朋友嗎?”趙構認真地問。

秦檜輕輕的點了點頭,急忙解釋道:“是以前在金人軍帳認識的關外出身地漢人,他很同情我大宋。隻不過各為其主,他不能明麵上支持我們,但是也可以通報消息。不過,小臣恐怕是班門弄斧了,恐怕蝶部的消息恐怕您早就知道了。”

趙構認真地看著這個自己的親密小臣,感覺這個家夥深得自己之心。好像對方比自己要差一點點,而確實又聰明伶俐,深得自己的心思。

對方一定是自己的親密大臣,趙構不由得想起古老傳說中的秦始皇與趙高的親密無間。

隻是那位始皇帝的下場最後實在是淒慘了一些,這讓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搖頭將這個想法丟出腦海。

“秦愛卿,我不會介意你有一些金國的朋友的,恐怕將來我們還會有用到他們的機會滴。”趙構點點頭說道:“所以不要寄希望於別人會怎麽樣,但願張俊能如其大名的在一段時間內搞定亂局罷,可是我們該做的還是要做。”趙構說道。

“那麽我們能做什麽,尊敬的陛下?”秦檜低頭說道。

“繼續與金國溝通,爭取最大的利益。我們保證兩不相幫,並且給金國提供糧食,以換取和平。”趙構看了一眼遠方露台的方向。之前山呼海嘯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這說明某一場比賽決出了勝利者。他的眸子閃了閃說道:“讓我幫你挑選幾個人,他們可以與你一起同行完成這個任務,保護你的安全,秦愛卿。”

這個時候。露台外再一次響起海嘯一般的歡呼聲,蓋過了宮殿內的一切聲音。這一次與前幾次不同,鼎沸的人聲經久不息,讓熟悉這一切的兩人都明白,這說明大宋勇士比賽的決賽階段已經要到來了。

趙構被這個聲音轉移了注意力,他抬起頭,黑色的眸子閃閃發光。然而半晌之後才開口道:“走吧,我們去看看哪些優秀的勇士可以有幸與你同行。”

秦檜微笑著點點頭,低頭對趙構說道:“謝謝陛下的賞識與厚待,微臣肝腦塗地無以為報,隻得為陛下赴湯蹈火再說不辭。”

在灃水河沿岸一線,天色正一點點變得明亮起來。

而森林之中,花中龍與崔虎一起躲在灌木之下,一言不地看著外麵旌旗如林的官府軍隊,正在稀稀拉拉地經過森林中的道路。這並不奇怪,這個時代,紀律嚴明是一個連大宋正規軍也做不到的標準。

張俊的士兵向來也是以搶掠而聞名,他的軍隊一向出了官員們地視野就是搶掠百姓的匪徒,所以這樣亂哄哄的也不足為奇。但是,這些都是由匪類與敗兵組成的新軍,其實戰鬥力並不低。

這個時代,在宋軍中,也隻有少數幾名名將可以約束自己的軍隊嚴守紀律。比如韓世忠。而信王軍在斬殺了無數搶掠百姓的兵將之後,也全部都嚴守著軍紀。這也是百姓們都擁護信王軍的原因之一。

當然,作為江湖人士組成的戰士們想對就要好得多,至少還有埋伏者的自覺。大約數千名江湖幫派戰士們正沿著灃水河岸邊的森林屏息隱藏起來,隻等最後一個敵軍士兵進入預設的戰場。

上千支弩、長短弓即將瞄準正在進入他們射程的獵物。

“雖然這些家夥看起來戰鬥力不怎麽樣。”崔虎看著樹林外麵,忍不住說道:“但斥候還是挺老練的,隻是稍欠了一點經驗而已。”

荊湖北路各路幫派的大首領看了身邊這家夥一眼,他知道這個男人沒有名字,隻剩一個外號而已。

崔虎,他過去並沒有聽過這個稱號。

“隻欠一點經驗?這話也隻有你敢說而已。”但花中龍忍不住如此想到。

花中龍作為曾經的西北軍騎兵隊長,比一般人要有見識得多。心知肚明石中泰的斥候就是放在西北軍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這個男人和他帶領的那一小隊戰士們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親眼看到那些信王軍侍衛戰士們正麵迎上去幹掉一隊宋軍斥候騎兵的樣子,起身飛躍、上馬殺人、奪馬拋屍一氣嗬成。甚至那些騎兵的屍體如今還躺在森林中,隻剩下逐漸冰冷的體溫,隻不過死人是沒辦法站起來控訴這個侍衛隊長的話罷了。

這位前大宋西北軍騎兵隊長忍不住都有些膽寒,那種程度的戰鬥力與默契的配合,讓他忍不住懷疑這些家夥真的隻是普通的侍衛軍嗎?這樣的戰鬥力,什麽軍隊是對手?他不由得想起了縱橫天下的金國軍隊。

而這樣的家夥還僅僅是那個年輕的信王手下的侍衛而已,恐怕連特戰隊的戰鬥力都比不上。花中龍當然知道信王趙榛是何方神聖,但這並不妨礙他作出更深得判斷。作為一個老練的西北軍騎兵隊長,他確實在一些細節之上比大多數人都觀察得入微。按照這個信王趙榛的手下實力標準來看,信王軍打得金兵節節敗退,並不是僥幸。

從信王趙榛拿下莫統領當日,他就已經比苗玉鳳和單宏飛還要先認識到這個信王趙榛的不凡。同時也是第一個懷疑信王趙榛的來意地人,甚至,他是第一個相信這個信王千歲是真的信王殿下。

但是,他自然也懷疑對方的來意。像是信王趙榛這樣兵多將廣的實權王爺,確實沒必要到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來不是麽。

那麽他有何目的呢?

花中龍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家夥,但其實早已敏銳地察覺了信王趙榛隱藏得很好的一種野心,這也是為什麽他一開始就倒向這個陣營的原因。

他離開西北軍的騎兵隊伍之後,又不辭辛勞地創立這個聯盟團體,當然預示著他不會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

花中龍早就在實權人物之中物色一個自己可以效忠的對象,但大多數時候,他看得起的人看不上他,而看得上他的人,大多都是莫統領這種讓人唾棄的低級貨色。

直到信王趙榛將這個機會放到了他的麵前。

兩人一拍即合。

花中龍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的時候,石統領的軍隊已經慢慢進入了森林之中。

石中泰在過了灃水河之後,將速度放慢了下來。雖然看樣子暴民並沒有在這裏的樣子,不過他是個生性謹慎的人。這也是他一輩子跟隨張俊打仗沒有吃過大虧的原因,小心沒大錯嘛。

但這種小心並不是出於一種對於戰爭與軍事天生的敏銳,而純粹是一種性格上的小心翼翼而已。

因此當他的兒子從後麵追上來的時候,石中泰還堅定不移地讓他手下的戰士構成的零零散散的隊伍沿著河畔森林中的道路前進。隻是,看著士兵們沿途發出地吵吵嚷嚷的聲音讓他有些心煩。告訴他們多少次了,要嚴格遵守軍紀,但是一個個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不過他的約束是沒有什麽意義的,最多隻能管一時罷了。

倒是他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騎士軍隊們感到有些滿意。這些騎士軍隊都是他的老部下,都是真正老練的戰士,即使是渾身覆甲但冷靜的目光在麵罩之下,也時刻觀察者四周的森林。他們時刻握住自己的長槍,保持著必要的警惕。

真正的騎士軍隊,都是經過長期修習戰爭技藝的專業軍人戰士,吃的是別人幾倍的薪水,自然與別的兵種不同。

甚至就是他們身邊的中軍步兵,那些跟在戰馬坐騎後麵,打著各式各樣中軍旗號的士兵,也要比其他軍陣的戰士們看起來訓練有素一些。

隊伍正在進入狹窄的森林之間的道路,石統領本能地皺了皺眉頭,不過他正在思考接下來會不會遇上什麽麻煩,背後卻響起一陣陣馬蹄聲。

隊伍後方隻有他那個寶貝兒子帶領的人馬,那是他親自分配給對方的人手,一共五百人,他想夠這家夥折騰一陣了。不過沒想到對方卻把這些人整理得服服帖帖,這倒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那小子又弄出什麽新花樣了?”懷著這樣的想法,石中泰回過頭去,果然看到那張讓他眼角都抽了抽,又疼愛又讓自己操碎了心的熟悉臉孔,正帶著幾個人騎馬追了上來。

對於這個兒子,石中泰真是又愛又恨。

石鼎山靠近大隊後,一扯緊韁繩,讓馬慢下來。年輕人以最標準的軍人姿勢挺立在馬背上,仿佛一柄筆直的尖刀,他隨手將額前有些淩亂的長發推到一邊,籲出了一口氣。

他立刻說道:“統領大人。”這小子不錯,在軍隊中不稱呼私稱,隻叫軍銜。顯然是一名訓練有素的將領才有的素質。

“你又怎麽了?”石中泰看著這個兒子,詢問道。

來者帶著年輕人那種特有的豪情,笑了笑,問道:“統領大人,斥候已經有多久沒回來了?”

石中泰一怔,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不過他顯然不大願意承認這一點,有些不高興地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才晚了一小會而已。他們可能是走太遠了,你知道我手下這些精銳們總是精力過剩。”

石鼎山抬起頭,看了森林之中一眼。“未必吧。”他的臉色立刻變了,隨後顯得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混小子,又在瞎猜疑什麽?”石中泰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後。對自己的寶貝兒子說道:“你究竟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