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犬基地食堂的“昆明廳”包間中,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約翰·克林上校帶著幾個身穿灰色美軍製服的參謀坐在紅木桌子的一側,另外半邊是穿著橄欖綠軍裝的武警總部和警犬基地的領導,陳誌海代表武警總部,白正林代表警犬基地,兩人商量半天,挑了幾個能喝的參謀幹事,狼一樣的圍住美軍K9大隊灌酒。

K9大隊的軍官們也不含糊,個個來著不拒,一個勁伸著大拇指,連聲說“GOOD!GOOD!”,說中國的茅台酒比我們的“XO”好喝!

白正林在接風宴會上才有時間細細打量約翰·克林,這是一個典型的美國西部男人,身上流淌著奔放豪邁的遊牧血液,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斤茅台下肚後神采飛揚,大笑著用美國式的禮儀和中國警官們碰杯,絲毫未顯露醉態。英文翻譯說,約翰·克林在美軍中享有“白狼”的稱號,帶犬參加過幾次重大的國際局部戰爭,實戰經驗相當豐富。

還有一個人引起了白正林的注意。在約翰·克林的左手邊坐著一名不太愛講話的中年人,身材強壯,比其他軍官看上去都結實,一頭棕色卷發下,深陷的眼窩裏麵兩隻灰色眸子炯炯有神,閃爍著冷酷的光芒,棱角分明的美利堅人種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貫穿了左眼,一直延伸到額發間才消失,顯得極為猙獰。

白正林還注意到一個細節,這家夥左手小拇指不見了,隻剩下四個手指。他右手端著酒杯,低頭一口一口喝著酒,除非是有人來敬酒,他才會下意識地抬抬頭,很長時間中,由於過度低調和沉默,他被頻頻敬酒的中國警官們忽視了。

白正林總以為,非常人會有非常人的舉動,這位老兄怎麽看都不像是常人,約翰·克林在介紹他的時候隻是淡淡的說了句K9大隊參謀喬·諾曼,並無過多介紹。別看這位參謀不說話,約翰·克林卻經常和他用眼神交流,時不時還“過過電”,這一切哪瞞得住偵察兵出身的白正林。

白正林的心中隱隱湧現出一種不安的感覺。這個美國軍官冷靜沉默得令人恐懼,從他身上散出一種無形的力量,很多年前白正林在戰場上曾感到過這種力量的存在。

這種力量的名字叫殺氣。

他的存在,讓白正林有了威脅感,盡管這是一次友好的國際訪問,但是他不敢掉以輕心,他深知知己知彼,百勝不殆的古訓。

利用宴會的空擋,白正林悄悄把還在和美軍拚酒的機要科趙參謀拉到一邊說,去查查那個臉上有疤的軍官底細。趙參謀心領神會,得令後立刻借口去洗手間的機會從宴會上消失了。

等趙參謀回到“昆明廳”時宴會已經散了,他又馬不停蹄地跑向辦公大樓,結果在林蔭路上遇到了正在打電話的白正林。

白正林剛剛安頓好陳誌海和K9大隊的住處,剛接到兒子的電話,他擺擺手,示意趙參謀先回辦公室。看到趙參謀漸漸遠去的身影,他問白歌,“你詳細說說經過吧?”

白歌將戰歌的變化一五一十告訴了父親。

白正林的眉毛越皺越緊,問,“你有沒有打過犬?”

“沒有打它啊。”

“沒打它?你隻是罵它它也聽不懂啊?”白正林有些惱怒,“我聽說你們執行任務那次的事了,特警基地的邱鷹是不是還在醫院躺著呢?那小夥子以前是我的學生,就這麽躺下了?”

白歌沉默了,出於對父親的畏懼,他一直沒有敢把這件事說出來。

“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白正林越說越來氣,“養犬的把犬給養跑了,還迷迷糊糊地撞到戰場上,犬看見手雷以為是骨頭!你是幹什麽吃的?”

“連條犬都帶不好,你還能幹好什麽事?”白正林從兜裏掏出煙來點燃。

“爸。”白歌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想起來了,我踹過它一腳,當邱中隊長受傷後,我心中著急就踹了它一腳。”

白正林猛吸一口煙,“你啊!你犯了原則性錯誤了!‘戰歌’會有這麽大的變化,起因就是你那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