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重新歸於正常。

但是戰歌的表現十分不正常。

戰歌最失常的表現發生在口令指揮這個科目上。口令指揮就是訓導員對犬發出坐立行臥等基本指令,讓犬依照口令完成動作。基礎訓練科目中,戰歌學習得很快,短短一天就掌握了大部分內容。但是現在似乎忘得一幹二淨,仿佛從來沒接觸過一樣。但更令白歌生氣的是當戰歌站在自己身邊時,卻能完全按照指令行事,如果讓它離開一段距離,在遠距離指揮上,它就不知白歌所下達的口令為何物了。

下個月的總隊警犬考核關係到戰歌的命運,若不能通過這次考核,它很可能就被淘汰,無法成為一隻真正的警犬。白歌除了抓緊一切時間訓練,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煩躁和鬱悶的情緒不知不覺地傳染給了戰歌,它變得越來越緩慢,連擅長的“翻越障礙”都很難順利完成。

白歌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帶著戰歌吃過午飯後又回到了訓練場,接著進行口令訓練。戰歌的表現差強人意。在白歌發出口令後,它耷拉著腦袋,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白歌大喊著口令,可戰歌還是毫無起色,呆呆地望著他,無動於衷地擺擺尾巴。白歌盡量使心態保持平靜,他想可能從最開始的訓練進行會好一些,給它一點進入狀態的時間。當白歌發出“臥”的口令時,戰歌終於懶洋洋地倒在了草地上,吐著舌頭癱做一團。當白歌再下達“坐”的口令後,它卻怎麽也不起來了,躺草地上睜著雙眼,傻傻地看著白歌,打了個嘹亮的響鼻。

白歌終於爆發了,大吼一聲,“坐!”

戰歌盯了白歌一會兒,露出複雜迷茫的表情,躺在草地上仰著頭。

白歌的心熊熊燃燒了起來,跑到戰歌旁邊,大吼“坐!”戰歌吐著舌頭,仰起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依舊不動。白歌忍不住了,繼續大喊:

“坐起來!知道嗎?”

戰歌被白歌喊呆了,慢慢直起腰身,眼神暗淡無光。

白歌又大喊:“‘戰歌’!坐!坐!聽見沒有!”

戰歌仍然保持著半臥半坐地姿勢,圓圓的鼻孔一張一合。

白歌氣得眉毛倒豎,憋著一肚子怒火扭頭就走。走了幾步,心裏酸疼起來,回頭,看到戰歌坐了起來,坐在原地,呆呆地坐著,眼睛閃著困惑失落的光芒。

白歌看到它這副樣子,氣又上來了,罵了一句“笨狗,就知道耍小聰明!”,轉身向宿舍走去。

白歌在萬般無奈之下,他撥通了父親辦公室的電話。

白正林正準備和K9大隊的軍官們一同吃飯,他換上一件新的製式襯衣,剛要走出辦公室,桌子上的電話響了。白正林猶豫了一秒,轉身,接通了電話。

白歌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向父親大概講述了一遍。兒子低沉的語氣中流露著一種失落無助的情緒,白正林聽說戰歌還在訓練場上,連忙說,“你先去把‘戰歌’從訓練場上帶回去,別出什麽差錯,我現在有事,晚上回來給你打電話,記住,不論犬怎麽樣,第一不能打犬,第二不能罵犬。”

“知道了。”白歌的聲音死氣沉沉。

白正林的聲音緩和下來,“小夥子,你要有耐心,晚上我詳細給你講講,放心吧,‘戰歌’沒問題的!”

聽完父親的話,白歌感到渾身輕鬆了一些,久違的自信又漸漸在內心膨脹。他自己知道,巨大壓力轉化成急躁情緒的突然爆發,是一個長期心理壓抑的結果。他的夢想和追求已經和戰歌融為一體。

他是太想把戰歌訓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