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轉身,看到一隻凶猛的短毛花斑犬和一隻纏著繃帶的昆明犬咬在了一起。白歌明白了,方才這隻陰險的犬正飛起攻擊他的後腦,卻被悄悄趕來的戰歌從空中推開。

這隻紅色、淡黃色和少許白色組成毛色的花斑犬身高大約60公分,長著垂肉的脖子又粗又短,兩隻薄薄的耳朵耷拉在腦袋兩邊,一條尾巴下垂到後腿,它瞪著一雙邪惡的血紅色眼睛,正用強硬的顎骨撞擊戰歌的腦袋。

“操,是日本高知縣的土佐犬(注:原名Tosa-Ken)!”白歌心說不好,他媽的,隻顧抓毒蛇,竟然忘記還埋伏著一條惡犬。白歌深知這種犬性格勇悍無比,驍勇善戰,攻擊敵人時不吠不叫,寂靜無聲,但糾纏敵人的能力卻很高,在世界鬥犬中享有“無聲殺手”稱號。

眼前這隻的花斑土佐犬正狠狠咬住戰歌受傷的胸膛。

戰歌則死死咬住土佐犬的脖子。懸崖邊上的岩石濺上了星星點點的鮮血。八爪相抓,一縷縷的犬毛和著塵土飛揚在空中。

白歌立刻掏出手槍,大叫著戰歌名字,上前瞄準土佐犬。可兩隻犬滾在了一起,誰也分不開誰,眾人根本無從下手。

幾個翻身,兩隻犬滾到了懸崖邊上。

白歌哇哇大叫著,扔了槍衝了上去,用雙手抓住土佐犬脊梁上的短毛,用盡全力向回拉。

突然從灌木叢中傳出一聲嚎叫。一個黑影飛出來了,黑影猛撞土佐犬的腰部。白歌覺得手臂一陣巨震,沒能再抓住土佐犬。

土佐犬腰部劇痛,心中大駭,連忙跳出圈外。

戰歌也停了口,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隻年邁的三條腿母狼歪著身子站在懸崖邊上,正惡狠狠地盯著土佐犬。

獵豹隊員們立刻端起槍瞄準母狼。白歌一驚,大喊,“不要開槍!”

突然,母狼仰天一聲長嚎,叫聲中充滿悲涼淒苦的味道。它是戰歌童年的養母啊!它還記得戰歌,竟一路跟著隊伍尋找過來了。

孟虎提醒說,“白隊,那是狼!”

白歌搖搖頭,“不要打那隻狼,你們不知道,以後再解釋。”

戰歌站在懸崖邊上,深深的眼窩中滾出兩顆又圓又大的淚珠。它暫時忘記了自己置身戰場,慢慢走到母狼身邊,像個溫順的孩子趴在岩石上。它又回憶起了童年在叢林中度過的快樂自由時光,那時候它還是一個懵懂的小野狗……

母狼彎下腰,嗅著戰歌的脖子,伸出舌頭輕輕舔戰歌的額頭。好像在說,孩子,你長大了,有出息了,一雙黑色的眸子裏盡是溫情和母愛。

土佐犬在一邊看得驚呆了,那是狼啊!這隻不知好歹的警犬怎麽認狼做母?它頓時大怒,咬著牙,猛然發力,向戰歌撲去。

戰歌感到一陣風聲,猛然醒悟過來,它立刻轉身迎敵。可是土佐犬的牙齒已經咬進了它肩膀上的皮毛,血湧了出來。

戰歌也不示弱,回頭咬住土佐犬的胸部。

瘸腿母狼看到戰歌被攻擊,頓時大怒,不顧一切咬住土佐犬的後背。

白歌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又酸又疼,還有些須感動。

土佐犬前後吃疼,大叫起來,使盡全身的力氣拚命一掙。

隻聽“嘩啦”一聲。

白歌大叫一聲,向前撲去。

可是來不及了。

“嘩啦嘩啦”小石頭滾落的聲音從懸崖下瑟瑟傳來,戰歌、母狼和土佐犬卷在一起,墜下了深不可測的懸崖,懸崖邊上的幾塊大石頭也被帶下了深淵。

白歌的手隻抓住了一縷戰歌的毛發。

“戰歌!”白歌狂叫著它的名字,撲向懸崖下麵。

獵豹隊員們猛得撲向前,幾隻手同時抓住他的雙腳。

白歌的半個身子已經掛在了懸崖外麵,山風吹來,白歌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飄落了下去,他張著大嘴,用已經不是聲音的聲音喊著一個名字,“戰歌!”

“戰歌!你回來啊!”

深淵中傳來一聲犬吠,像一首激昂的歌曲,緩緩圍繞在白霧繚繞的懸崖上空。

吠聲久久不肯散去。

那一刻,白歌在哭聲和吠聲中仿佛聽到了一個粗獷有力的聲音,餘音嫋嫋:

“如果我們死了,我們的魂將永遠守護祖國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