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和孟虎將俘虜阮文明扔在花田裏。由戰歌開路,兩人一犬成品字型在花田中蹲行,向著紅磚小樓慢慢靠攏。

不知被放了什麽特殊的催化劑和肥料,這裏的罌粟花生得又高又粗,幾乎有半人多高。大部分的罌粟已經開花,紅得像血的罌粟張著碗口大的花蕊,一片片花瓣有女孩巴掌那麽大,黑夜中,白歌塗著油彩的臉頰被花瓣輕輕掃過,一股股異香鑽進他的鼻孔。

孟虎右手帶著自動步槍,低頭看了看左手腕上的夜光手表,淩晨三點五十分。他對走左側兩米外的白歌晃了晃手腕,意思是要抓緊時間,天快亮了。

白歌會意,對走在最前麵的戰歌吹了一聲短而有力的口哨,催促它加快速度。

可此刻戰歌忽然停下不走了,它低著頭,在前麵的花叢中低頭嗅著。

有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攔住了它的去路。

白歌快速地趕到它身邊,低頭一看,不由倒吸了口涼氣,急忙伸出手去。

躺在地上的是先前潛入的一名獵豹中隊戰士,無線耳機和話筒摔碎在地上。戰士的雙眼睜著,臉上都是血汙,脖子幾乎斷了,還在汩汩地流血,傷口處盡是淩亂的齒痕,白歌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早就沒了,但身體還是熱的,顯然剛剛死去不久。幾行淩亂的爪痕清晰地印在潮濕的土地上。

孟虎湊過來,伸頭一看,頓時熱淚盈眶,悲聲說:“操,是石頭,我一手帶起來的偵察兵。”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卻用手將石頭那雙睜開的大眼睛輕輕合攏,“他還是個孩子,才21歲。”

皎潔的月光照在大地上,罌粟花紅得真鮮豔啊,嫵媚地搖啊搖的。大片的花海中,年輕的偵察兵石頭靜靜躺著,宛如熟睡。可是他再也看不到這麽美麗的景色了。白歌看著石頭,低下頭,輕輕念了一句話:

“如果我們死了,我們的魂將永遠守衛祖國的疆土。”

孟虎看著四周的動靜,小聲問白歌,“你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白歌抬起頭,“我在看他的傷口,他是被野獸咬死的。”

“嗯,傷口上盡是牙齒的痕跡。”孟虎低聲說,“真夠狠的,什麽動物?”

“犬。”白歌警惕地看著周圍,“一種很凶猛的攻擊犬,非常冷血。”他頓了一下,輕聲說,“孟隊,看前麵。”

孟虎抬頭。

一大片奶白色的霧氣從懸崖邊上升起來了,這是西南邊陲特有的霧水天。白霧隨著風的方向,逐漸吞沒了種滿罌粟花的院落。那幢三層的紅磚小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燈光時明時暗,不到五分鍾的功夫,整個院子都籠罩在霧氣之中了。

孟虎不得不向全隊人員發出語音指令,“各單位小心行動,注意隱藏,原地待命,一有情況立刻報告。”

孟虎剛說完,白歌突然想過來,“犬,我的犬呢?”

“戰歌呢?”

兩人開始在附近尋找戰歌的蹤跡,白歌心裏罵著,“臭小子,又跑了,每次都這樣。”

孟虎扒開一處花叢,對白歌招了招手,白歌過去一看——

戰歌正爬在一個草窩裏,閉著眼睛懶懶地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