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子地圖上不難看出,這是一座專門用於儲存物品的院落。

院子四麵是三米高,半米厚的水泥牆壁,每個牆壁下麵都有一個僅容小孩子通過的下水道。牆壁上端還拉著密集的鐵絲網和碎玻璃。院子中間是一幢三層的紅磚樓,其他地方全部種滿了像火一樣燃燒的草本植物。不用說,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十幾畝的罌粟花。

就是這十幾畝的罌粟花,經常讓30歲的越南人阮文明沉醉在無邊的幻想之中。

他總是喜歡抱著AK-47自動步槍,獨自坐在花田的壟道上,靜靜享受夜晚的安逸時間。他似乎能從漫天瘋長的罌粟花中,看到遠在越南的妻子和兒子,她們的笑容像紅色的罌粟花瓣一樣美。到了下半年收獲的季節,罌粟花把整個天空都染紅了。他能從陣陣毒性的清香中,領到大把的金錢。隻有金錢能換回自己和家人的幸福生活。

這個夜晚,他無端端地將罌粟花當成了自己的妻子,他幻想著花骨朵就是妻子豐滿的胸脯,幻想著濕漉漉的罌粟花莖,那裏流出甘甜而異香的汁液,會令他流連忘返。這種幻想,是他以前在非洲戰場上當雇傭兵時的唯一安慰。

這種幻想,使他無比快樂地走在淩晨兩點的巡邏路上。巡邏的路線是在大院內圍著院牆轉十個圈子,然後叫醒下一班值班的兄弟。

今天和他走在巡邏路上的是一個緬甸籍的恐怖分子,兩人交流很少,隻是偶爾用手勢做交流。

當兩人走到院子北牆角的時候,阮文明伸著雙臂,打了個哈欠。忽然,阮文明聽到一個細小入微的破空聲。瞬間,他身體上的每個毛孔都張開了,從毛孔向外冒出了寒氣。那個聲音,那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啊。他曾在非洲戰場上耳聞目睹過無數雇傭兵慘死,卻又找不到殺人者,而那些戰場魂靈的消逝過程中,卻始終伴隨著這個聲音。

那是狙擊步槍消音後的槍聲。

阮文明本能地向後一躲,在這個瞬間,隻聽“噗”的一聲。

一片紅色的血霧彌漫在空中。走在他前麵的緬甸人胸部被擊穿一個大洞。緬甸人的身體猛地撞到牆上,又彈向潮濕的地麵。緬甸人的雙腿在地麵上抽搐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嘩”,一個人體輕輕地墮落地麵。作戰經驗豐富的阮文明聽到微弱的聲響,心知不好,立刻就地一滾,想躲開背後的攻擊。

這一滾的開始動作很精彩,甚至有些體操運動員的味道。阮文明的雙手先著地,然後是腦袋,然後是肩膀,再然後是後背,現在是屁股……

可是此刻他的屁股沒有落地,而是很滑稽地停在了半空,兩腿倒立高舉著,活像隻被翻過殼的烏龜。阮文明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頂住了自己的屁股,將整個身體生生按在了地麵上。

他還聽到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這絕對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想到這裏,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是什麽山魈鬼怪?

此刻,一支冰涼的95式自動步槍槍管輕輕地抬起了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