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時,氣溫31℃,天氣多雲轉陰。

白歌一行五人的突擊小組進入叢林山地。兩隻幽靈般的犬影,五條身穿迷彩服,頭戴凱芙拉作戰盔的人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樹影之間。

解開牽引帶的戰歌和風翼一前一後,慢慢走在隊伍最前麵。

戰歌喜歡黑夜。在黑夜中它總是能清楚地看見很多東西,樹木,野獸,還有人類。戰歌睜開淡褐色的眸子,視野內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叢林中彌漫著淡淡的晨霧,它行走在一片蘆葦和灌木中,野草中支棱著紅藍相間的小花,花朵的花瓣像一個盤子似的展開,中間微微探出嫩黃的花蕊。戰歌**著鼻子,它嗅到一股清香的澱粉味道,是從樹林中纖細的桫欏上散發出來的。

潮濕的叢林悶熱,散發著一股股特有的臭味,叢林中沒有一條人工的路,白歌帶著孫猛和段飛走在全隊的前麵,揮動砍刀砍倒擋路的植物,體力消耗很大。莫少華和狙擊手李南生負責殿後。

戰歌並沒有覺得行走吃力,它從小出生在從林中,對叢林中的一切再熟悉不過,遇到荊棘,低身一鑽就過去了,碰到岩石,看好落腳點輕輕一躍就翻過去了,它始終保持走在隊伍的最前麵。風翼緊緊跟著它的腳印,飛快地躍過每道障礙。

帶隊的白歌不時用指北針修正著方向,使他感到欣慰的是,小組每人除了按規定攜帶槍支和必要的彈藥基數外,還背了一個盛滿各類特種器材的背囊。他們在如此複雜的熱帶叢林地區,背負著沉重的裝備連續行軍幾個小時,還能保持良好的體力,這不能不歸功於多年來連隊每天雷打不動的五公裏越野,此時發揮了效用,老兵們都練出了超常體能。

兩個小時後,白歌發現周圍的叢林漸漸變成了原始次生林,灌木叢愈來愈稀疏,高大的樹木不斷出現在眼前,泥濘的山路上,樹藤和雜草死死地糾纏在一起,隊員們經常會被帶著彎刺的野生藤條纏住腿腳。再向裏走,進了一大片又濃又密的望天樹林,白花花的月光竟然穿不透橡膠樹的繁枝茂葉組成的恢恢天網,白歌仰起頭,隻能從密不透風的樹葉縫隙裏透出兩完道微弱的白光束。林中的地麵上到處是多年淤積的樹葉,地麵如同地毯似的柔軟,每走一步,腳下便綻放出一朵奇臭無比的黑水花。

戰歌跑在最前麵,它靈巧地跳過幾條盤亙錯結在一起的巨大望天樹根須,忽然站住,仰起頭,兩隻耳朵如利劍般豎起,隨後臥在了地上。“風翼”無聲地跑到它身邊,低頭嗅了嗅,也臥下了。

跟在後麵的白歌立刻向後麵做出手勢,全體隊員立刻俯下身體。

莫少華湊到白歌身邊問,“有地雷?犬臥下了。”

“應該是。”白歌說,“全體人員小心腳下。”

爆破組組長孫猛和白歌慢慢靠近戰歌和“風翼”,孫猛戴著夜視鏡,輕輕彎下腰,他用探雷針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刺向警犬們身前的泥土,才刺了幾下,就探到了一顆地雷,他心裏暗暗罵著,哪個狗日的埋的地雷?他熟練地拂開潮濕的泥土,一枚深綠色的帶著鏽跡的防步兵地雷如小荷露角一般出現在眼前。孫猛熟練地拆除了引線,把拆過的地雷扔到身後,將熒光粉撒在地上做好標記。

白歌在戰歌的左側也發現了一枚防步兵地雷,他臥倒在地上,擦擦額頭上的汗水,把失去引信的地雷扔到一邊,拍了拍戰歌,示意它繼續搜爆。

戰歌低著脖子,一邊嗅一邊向前走去。“風翼”在距它兩米遠的地方忽然停下。

又是一顆地雷,白歌心裏罵了聲娘。

兩隻警犬引著隊伍,逐漸向雷場深處前進。白歌和孫猛成了隊伍的箭頭,一邊走一邊排雷,一個小時以後,他們的身後已經開辟出一條用樹枝和熒光粉做成標記的安全通道。

林子中間的一塊空地上,小組人馬略做休息,白歌給警犬們喂了幾塊牛肉,他低頭看著電子表,淩晨三點半了。莫少花端著電子地圖儀走了過來,“副隊,已經快四點了,我們一個小時隻走了200多米,按照現在的速度,天亮也趕不到目標。”

“還有一點,”坐在樹下擦拭探雷針的孫猛補充說,“副隊,咱們前進的方向似乎偏離了直線,漸漸成銳角了。”

白歌微微一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身後的有人輕聲哼了一下,回頭一看,滿臉偽裝油彩的李南生正漫不經心地擦著88式7.62mm狙擊步槍。這名老狙擊手是上星期從陸軍某特種大隊調過來的,白歌聽說他在原單位同領導不和,於是找了找關係一走了之,幹脆脫了陸軍軍裝換上武警的“橄欖綠”。

“你笑什麽?”白歌心中一凜,試探性地問道。

“按照白隊的角度,再走二百米,在夜色中我們就能看見著名的老山山脈,據我了解,北向南的方向上長年刮風,老山山脈上有一大片**的岩石層,縱深十幾裏,白副隊長恐怕是想利用這條平坦結實的岩石層吧?”李南生不緊不慢地說完,又低下頭繼續擦槍。

“對,你說的沒錯。”白歌努力遏製住心中的驚訝之情,淡淡地問,“你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趙支隊長把這條特殊的道路在行動前才告訴了我。”

李南生還是低著頭,繼續擦槍,仿佛沒聽到白歌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