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回來了!”走進來的年輕男子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衣,語氣深沉的開口。也不知道是因為下起了雨,還是又飄起了紛飛的白雪的緣故,不過紫楓的身上、頭上、臉上倒是濕了不少。

而顧夏陽臉上的緊下來出現的表情,倒讓人不禁響起了默劇裏將情緒發揮的淋漓盡致的高級演員,演技成熟完整的演繹著一個人起伏情緒的每一個微小細節。

這時仍然站在一旁看著這對久別重逢的主仆,沉默對視中的顧懷北,隻是適時地輕輕低下了頭。不過接下來,他再次抬起的視線卻刻意越過顧夏陽高大的身體,望向了大**沉沉睡去的金霓妮。

“我能見見那個女孩嗎?”

顧懷北突然的開口如同一把重錘似的將這感人的一幕輕輕地擊碎,他收起臉上的笑容,雙眸中透著一絲憂傷。他一邊輕抬起右臂指了指落地窗外的小陽台,一臉認真的表情,似乎在征求顧夏陽的意見,他想要見見百靈。

紫楓也隨著顧懷北的話音望向顧夏陽這邊,他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顧夏陽臉上那細微變化的表情,以此來揣測他的心思。在這間空置已久的冷清別館裏,好像唯有這間房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而獨自留在客廳裏的劉媽,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恢複了沉寂的客廳,那扇通向院子的大門同樣緊閉著。

金霓妮放在被子外麵的雙手,不時的會動動,隻是現在房間裏異常緊張的氣氛,讓人無暇來注意她的這些細小動作。另一方麵獨自一人留在小陽台裏哭泣的百靈,也似乎與世隔絕般的進入了一種異空間,隻是待在這個暖風流動的小陽台裏,放肆的跟她的過去撕扯著。

“茜,你要去哪裏?”

“嵐,你不要管,把車鑰匙給我,立刻回去查我要你安裝在靈兒身上的那個東西,然後告訴我她現在的位置。馬上,聽到沒有?不容有失。”

“可是,你總要告訴我,你一個人準備去哪?你也知道警方的目標是你,你此時落單會很危險的!”

“不用擔心我,我一個人有分寸,你隻要按我的要求去做就是了。嵐,這件事,我隻能靠你了,拜托了!”

藍嵐對於雷晴這樣巨大的情緒變化顯得有些不解,雖然被雷晴趕下車子,而且被迫的交出了車子鑰匙,但她看上去絲毫沒有情緒。隻是當她從雷晴雙眸裏的殺氣騰騰時,她知道自己無法安心放她離去,藍嵐還在試圖通過自己的挽留來阻止雷晴獨自去找百靈的這一危險舉動。

“雷子,有個特殊的情況,我現在不知道要如何處理,而且我覺得我必須跟你商量一下不可!”

獨自一個人留在車子裏的南晨,平躺在車後座上,還刻意用一本厚厚的雜誌遮住自己的臉。但他緊張的話語還是給狹小悶熱的空間裏,籠罩上了一層不安的色彩。而且此時在他並沒有注意到了車外距離金家別館院子不遠處的地方,另一台轎車也停在那裏很久了。

“你說!”手機聽筒裏雷清文的回話,利落而幹淨,沒有一絲拖遝。不過南晨卻沒有立刻將自己這邊剛剛突發的情況告知給他,而是聽著電話那端雜亂的聲音在雷清文急促的腳步中,慢慢變得安靜下來之後,才放心的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剛剛齊墨和雅熙也來到金家別館了。”

“什麽?你說雅熙過來了?”

“是的。差不多就在我給你打電話的十分鍾之前吧!”

南晨說出兩人造訪金家的時間後,好像是給了雷清文充分的時間來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而刻意停頓了一下。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感覺上現在每一秒流逝都令南晨提心吊膽。他微微從車後座上坐直身體,一隻手緊握著手機,另一隻手緩慢地抬起拿下剛剛擋在臉上的那本厚厚的時裝雜誌。

聽筒那邊不知道安靜了多久之後,南晨終於聽到了雷清文的聲音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幽幽地響起,卻有著難掩的不安和憔悴。

“果然,那個丫頭果然在私下偷偷調查著這個案子,而且看來她掌握的證據可不比我們手裏的少。不過她這時候貿然前往金家別館,恐怕也是從某種渠道得知了金家那位大小姐的去向。隻是我怕她這時候拜訪,可能會惹事!南晨,你現在在那裏,有沒有辦法阻止?”

雷清文的話如同倒豆子般一股腦的說了出來,他言語之間的無奈和擔憂,南晨也敏銳深刻的感受到了。隻是等車後座上的他終於坐直了身體,目光望向擋風玻璃外的時候,窗外一幕令他吃驚的場景毫無預警的突然上演了。

剛剛還鐵門緊閉的金家別館,一下子就駛出了四台不同顏色款式的車子。南晨此時已顧不得上將自己的情況告知電話那端的雷清文,隻得快速的將身體向下滑去,以免駛向這邊的哪台車子裏的有人會碰巧看到他的臉。

“他們出來了,表哥,我們要不要跟上?”

“當然。我們怎麽可能拋下那個小丫頭呢,別忘了,我也答應過你的,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

“表哥,謝謝你!”

“跟我還說這些客套話?”

看到金家別館駛出的一台又一台的車子時,一直守候在院外路旁的車子裏,黑猛也在給出了展一揚明確的答複後。一腳油門,發動了車子,五台車子保持著難以置信的默契,都順著這條城郊長路陸續絕塵而去。

“南晨,你那邊發生什麽事了?說話啊!”手機聽筒裏,雷清文緊張的問詢不時的響起,而且語氣聽起來變得越來越急。不過這邊的南晨卻似乎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因為現在的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那張長長的紙條上,是筆力蒼勁,筆峰飄逸的一行小字。

另一邊此時的雷清文,正身處在距離紅楓酒店最近的一條步行街。雖然因為已入深冬,街道上過往的旅客和路人很少,但還是時不時有三三兩兩的男女有說有笑的結伴而行。

為了避免談話被人聽去的他,還是謹慎的來到了一條由步行街分出一道小岔口的胡同裏。雷清文的身體此時緊靠在牆壁上,雖然刻意壓低了聲調,還用左手遮擋著自己的嘴巴。他還是執著的一遍遍對著聽筒問著,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使那邊的南晨出言令他放心。

“南晨!你說話,你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要讓我這樣著急,好不好?”

聽筒裏雷清文的這句話終於變得歇斯底裏起來。而此時在金家別館院外的南晨一方麵小心地將那張順著打開車窗丟進來的紙條放進口袋,一方麵確認過所有的車輛全部駛離了這條街道後,才放心的推開右側的車門。

推開車門的他,還不忘伸手將放在車後座上屏幕不斷亮起的手機拿起來,再一次放回耳邊,用一種平淡的語氣回答了雷清文的追問。

“雷子,不用擔心,我沒事。隻是剛剛發生了一些事,我想,我們之前製定的那幾套方案,現在都要沒有用了。”

南晨一邊這樣說,一邊邁動著腳步走向車尾的後備箱,最後繞過車尾部站到了主駕駛這側的車門前。他伸手利落的打開車門後,動作迅速的鑽進了駕駛座,重重的關上了車門。

“你的意思是……”雷清文的話問到這裏似乎就說不下去了。因為身處楓葉鎮的他,根本就不了解南晨這邊到底有著怎樣的突發狀況,令他一下子說出這樣的一段話。

全部的計劃方案都作廢?雷清文想到這裏的時候,就不由得覺得脊背發涼。他緊張的向著這條狹長僻靜的小胡同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注意到胡同的另一條出口,正有一對情侶說說笑笑的走進來,而趁機快步離開。

“他們走了!”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雷清文才再次聽到了聽筒那邊南晨吐出的這簡單的四個字。

雷清文拿著手機快速在步行街旁的盲道上穿梭,同時他緩慢地抬起頭,望向低得幾乎要壓頂而下的天空。楓葉鎮最近這幾天的氣候,實在可以用女人變化多端的脾氣來確切形容。不是一會看上去是豔陽高照,就是一會晴空萬裏,現在竟然又變得陰霾沉重,令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你說的他們是誰?”

“那位大小姐和她相關的人物,雅熙和齊墨,不過最後一路人到底是誰,我現在還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若是以代號稱的話,暫定為暗影吧!而且是敵是友,現在還沒有確定……”

南晨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斷斷續續的,此時雷清文好像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麽似,突然猛地的掛上了電話。這連招呼都不打的結束通話的舉動,倒是令剛剛發動車子的南晨,下意識的停下了車子。不過隻是幾十秒的遲疑,他便很快再次發動了車子,朝著剛剛那五台車子駛離的方向,踩下油門,追了上去。

“難道……”這邊突然掛了電話的雷清文,臉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慘白來形容。他拿著手機的右手甚至不聽話的顫抖起來。他呆呆地站在路上,不知道該前進還是轉身離去。

“雅熙,怎麽了?”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目光緊盯著前麵那台白色豪華廂車的齊墨,餘光瞄了一眼副駕駛上雙眉突然緊皺的張雅熙,試探著輕聲問了一句。

而副駕駛上的張雅熙卻像是全然聽不到問話的聾啞人,全然不理會齊墨剛剛的問話。她的目光隻是死死地盯著自己放在大腿上的一支黑色手機,兩條從口線裏延伸出來的黑色耳機線直直地通向連結著那副塞在她雙耳裏的圓形耳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