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展一揚的防備,黑猛雙眸裏倒是充滿了殺意,他拎著裝滿食品和水的那個純白色的塑膠袋,另一隻手卻大力的拉了一把身旁沉默的展一揚,他力道很大的將他扯到自己的身後,自己卻向著那個猴臉男人邁近了幾步,聲音深沉的問道。

“你是什麽人,找我們到底要談什麽?”展一揚聽得出黑猛的語氣非常差,但卻也清楚的明白黑猛繼續與猴臉男人交談的用意。此時的冷風變得更加肆虐了,感覺上好像是要將兩人完全吞噬一般,展一揚輕抬起頭望向天空的時候,看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

天空不知道何時開始變得像一張人臉般憂傷落寞,展一揚第一次覺得天空低得好像馬上就要壓在他的頭頂上了。而那淺淺的純藍色裏還混合著一抹抹顏色不均勻的白白灰灰,像是一張人的側臉流下的悲傷淚水。

“您其實不必這樣防備我的,我對兩位並沒有惡意,隻是看您和您的朋友也呆在這裏很久,所以猜想你們可能是金家的朋友吧,想要找你們問問一些關於金家的情況而已!”

展一揚望著天空的時候,聽到了猴臉男人回答黑猛的語調是那麽的淡然,全然沒有一絲緊張和慌亂。他也緩緩地將目光從那輪廓微妙的天空中移回來,盯著身旁的黑猛,他似乎很關心黑猛接下來的每一個舉動,也很想知道他會如何打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打探的猴臉男人。

“你在幹嘛?”別館二樓的睡房裏百靈對於顧夏陽這個奇怪的舉動,適時提出了質疑。因為她看到顧夏陽正在將一個小小的藥片放在自己的嘴裏,輕含了一口後俯身向金霓妮的雙唇吻了過去。

而此時的顧夏陽好像並不準備馬上回答她的問題,而且他似乎對於百靈拉扯自己胳膊的舉動也毫不在意。隻是伸出左手輕按在她的頭上,微笑了一下,然後深深地吻住金霓妮有些幹裂的唇。

這間睡房裏的擺設其實一直令百靈有種恍若來過的錯覺,雖然名義上這間別館已經空置了很久,可是她看得出來一直有人在精心的打掃和照看這間偏遠郊區裏的大別墅。隻是她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她看到的那位劉媽,又或者是其他的人,但現在的她也明白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顧夏陽帶金霓妮和自己來這間別館相見的目的到底又是什麽呢?心裏有個小小的聲音悄悄地響起。好像是躲藏於自己那顆跳動心髒裏的一個好奇的孩童,一直輕聲的問著這個同樣是百靈疑惑的問題。當然,除了她自己,這個充滿疑惑的聲音,別人是無法聽到的。

金霓妮是自己姐姐的這件事,百靈承認對她的衝擊非常大。關於金霓妮,她以前也並非一無所知,不止因為金家頭陣子是各種報刊雜誌的頭條新聞,更主要的是從雷晴那裏,她也對這個身家不菲,流落在外的大小姐,得到了很多重要的訊息。

百靈邊想邊別過頭去,臉頰兩側微微泛起了紅暈,隻是因為她看到顧夏陽很深情的吻著金霓妮而害羞。雖然她好像有點明白他是在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喂某種藥物給她,但情竇初開的她,依舊對這樣曖昧的場景,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金霓妮這個丫頭,對我們的計劃來說是個大障礙,所以我們必須先想一個辦法控製她的行動。嵐,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對付她?”

說話的雷晴此時正坐在一台急速行駛的車子中,她的身體微微向右傾斜著,右手輕輕托著下巴,向著駕駛座上單手握著方向盤的藍嵐發問。而藍嵐臉上的表情正透過內後鏡出現在她眼前,那美麗的臉龐上,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配合著她淡淡的回話。

“那個丫頭嗎?茜,我覺得你實在是多慮了。你可不要忘了,可是有很多的人比我們更擔心她的安危呢。她倒是有心想要攪進來,不過也要她有這個能力才行啊。就算她有心,也要先有足夠的能力來掙脫束縛住她的那些外力,尤其是那些來自於親情和愛情的沉重負擔。”

輕鬆打轉方向盤過彎的藍嵐,一邊駕駛著車子駛進一條狹窄的路,一邊對著後座滿臉擔憂的雷晴說道。藍嵐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慣性,她更喜歡喚雷晴的本名夏茜,她甚至常常會有這樣的錯覺,雷晴隻是一個名字,而夏茜才是一個真正存在有血有肉的人。

聽到藍嵐這樣說的雷晴,剛剛還忐忑不安的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輕鬆的表情。雷晴這個人的確很多變,多變到讓人以為她隻不過是一個演技精湛,盡責到位的演員,所以才會如此輕鬆的在不同的角色中遊刃有餘,並沒有所謂的本我。

不過每當她麵對藍嵐的時候,她也會非常奇怪的呈現出一種格外特殊的狀態。她自己則是習慣把這樣的狀態歸結於她與藍嵐兒時的相識,也是她表達信任的一種最直接的方式。

但是自從她知道了李名峰和藍嵐的事後,她的心裏就衍生出一種非常可怕的情緒。那股情緒會在她毫無準備的冒出來,在她的耳畔時不時地提醒她,催促著她下手解決藍嵐。而同時,她的掙紮和矛盾也會越發的尖銳,如同心底有兩個正在決戰的對手,一人持矛,一人護盾,不斷的交戰著。

“嵐,我想問你一件事,能誠實的回答我嗎?”又是毫無征兆的問話,依舊是藍嵐熟悉的那種語氣,開車的藍嵐餘光掠過頭頂的內後鏡,看到了雷晴臉上若隱若現的殺意。

“你說,我一定誠實答你,絕不瞞你!”藍嵐回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透著一絲不安,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般心悸,但還是故作穩定的開口回道。

又是一陣沉默如同迅速蔓延的空氣,充斥了整個車廂,而幾乎在同一時間,藍嵐也將這台豪華廂車穩穩地停到了一間破舊的老屋前。然後藍嵐深吸了一口氣,才麵帶笑意轉頭望著車後座上的雷晴,等待著她那個令她心悸問題如她所願的響起。

“你跟那個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那個人是誰?”

“那個叫李名峰的年輕警察。他跟你到底是什麽樣的關係?”

雷晴的問話不帶一絲猶豫和拖遝,痛快的將李名峰的事提到了台麵上,直接要求藍嵐給出自己一個誠實的答案。雖然藍嵐的心裏早有準備,但當李名峰的名字從雷晴的嘴裏冒出來的那一刹時,她的心還是不由地一震,臉上的表情也流露出些許的不自然,回話伴隨著一秒的遲疑。

“他,隻是一個故友而已!”

“故友?哪種關係的朋友?說清楚!嵐,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要說實話,記得!”

像是刻意提醒藍嵐似的,雷晴說這話的時候,右手輕移開托著的下巴,身體更是她所在駕駛座位置靠近了一點。而且她的左手還一把按住藍嵐背後的那個皮質的車靠背,加重了語氣,逼迫她要如實回答。

“我……”藍嵐此時的猶豫似乎變得非常的明顯了,整張臉上都寫滿了進退兩難。她握著方向盤的右手不自覺的緊抓了幾下,緊咬著嘴唇,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但更像是害怕要從她嘴裏說出那個真實的答案。

車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加上外部這條老屋子遍地的街道的環境渲染,此刻的藍嵐好像是一隻被逼入死角的獵物,早已無法可逃,隻能靠在牆上瑟瑟地發抖。

“你剛剛喂她吃的是什麽?”看到顧夏陽直起身子,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準備伸手去拿床頭櫃上那杯水的百靈,還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問了這個問題。雖然從顏色和形狀上判斷那肯定是藥片,但是什麽藥,她一時之間還沒有任何的頭緒,所以還是問了一句。

顧夏陽沒作聲,隻是拿起那杯白水喝了一口之後,輕咳了兩聲,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應該是殘留在嘴裏的藥片太苦的緣故吧。但他還是很快就露出了一個極其好看的笑容,然後向百靈所站在的這邊方向,緩步走來。

平躺在**的金霓妮異常的安靜,好像是一個沉沉入睡的小孩子,表情恬靜而美麗。顧夏陽將手指輕放在自己的嘴唇前,小小地噓了一聲,示意百靈換個地方再談。百靈很順從的點了點頭,並在顧夏陽的引領下來到了二樓睡房的一扇落地玻璃窗前。

這時候的百靈才注意到這扇落地窗獨特的設計。因為當她看到顧夏陽從口袋裏抽出一把別致的小鑰匙,輕插進落地窗左側的一個小小的鎖孔時,才明白了這大大玻璃窗其實也是一扇通往外麵陽台的大門。

“走吧!我們去陽台上談。”顧夏陽邊伸手從左向右拉了一下玻璃窗,一邊轉頭望向**熟睡中的金霓妮。百靈感覺得到他目光裏對金霓妮的萬般柔情,邁動雙腳的同時也回到了臨行之前展一揚囑咐自己時的那個場景裏。

“靈兒,你跟他去那個地方要小心,雖然我也並不覺得他是個壞人,或者對你有任何的惡意,但我的心裏就是總覺得陣陣不安。或者是因為你不在我身邊的緣故,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副,這次我不能陪你。因為你的成長和有些答案,隻能依靠你自己去尋找和經曆,不過,我要說的重點是,不管你麵對的那些真相有多殘酷,請你一定要記得,我會都在這裏,我的心也在陪著你。”

展一揚說這話的同時,右臂輕輕的抬起,然後拉過百靈的左手,緩緩地翻轉她的手背,修長的食指在她的掌心裏勾勒出了一個簡單的形狀。但就是這樣的動作,令百靈的心第一次失控般的亂了頻率,那個淺淺的心,如一股熱流,將她緊緊包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