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秦風正身處一個裝修奢華的大房間裏,坐在鬆軟的沙發上,目光渴求的望著一個上了年紀,但依舊英氣逼人的中年男人。~。?男人年約57歲上下,身穿一件深藍色的半袖織綿鍛唐裝,梳著利落幹淨的短發,雖然大部分頭發已經近乎花白,卻仍給人感覺的精神百倍的樣子。偏方的臉龐,五官分明,輪廓細致。劍眉星目,目光深邃犀利,右手上擺弄著一串菩提子做的佛珠,背對著穆秦風望著掛在牆壁上的巨幅風水畫,佛珠在手指間滾動,發出動聽的碰撞聲。

“小風啊,記不記得我手上這串五眼六通是我55歲生日時你特意送給我的。”

“當然記得。記得我的開發公司剛成立的時候,我曾經將客戶送的一串上好的龍眼菩提送給您,才發現您特別鍾*菩提子,所以後來的這些年,我隻要看到好一點的菩提就送給您,可是送您那麽多種類,您仿佛最鍾*這串五眼六通。”

“是啊,你送我不少好東西,但你知道我為什麽鍾*這串五眼六通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小風啊,那我問你,知道五眼六通的含義嗎?”

“這個還是從賣菩提子的老板那兒了解了一點,五眼是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的五種能力。六通是神足通、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漏盡智證通,而且聽說惟有漏盡通是不可通過修煉達成的,是一種佛家境界。”

“是啊。人活著都希望能獲得這些能力,但卻沒有人真的能達到這個境界。”

“可是,莫叔這跟我要求你幫的忙有什麽關聯嗎?”

“可以說是有,但也可以說是沒有,我想告訴你的是你想要瞞天過海的這種行為很無知,很幼稚,很危險。這是逆天而行的險招。也許可以瞞得了一時,但絕不可瞞得一世,況且你有沒有想過做了這樣事情的自己會怎麽樣?”

“莫叔,我真的顧不了這麽多,我必須要救大海。因為當年張伯是為了救我爸才死的,我是無論如何都要護他周全的,我知道這件事很大,所以才來求莫叔您幫忙的。隻要您願意幫我,要我做什麽都願意。”

“這個世界上都是有舍有得的,你想要一樣東西,必定要另一樣東西來換的,但不是什麽都是你給得起的。我再問最後一遍,什麽代價你都願意嗎?如果是要你的命,你還願意嗎?”

“要我的命?”

穆秦風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緊張地站起身來,右拳緊緊的握了起來,中年男人停下了撥弄佛珠的動作,緩慢的邁著步伐,一步一步逼向了身體微顫的穆秦風,在他身前站定後,大力的用左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如電。有一刹那穆秦風感覺莫叔的目光穿透了他的身體。

“我,我,我……我願意。”

穆秦風吞吞吐吐的發出我我我幾個字眼,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之後,堅定的吐出我願意這三個字。中年男人先是吃了一驚之後,嘴角泛起了飽含深意的微笑,不發一言,轉身走到長形的木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一張黃紙,拿起毛筆沾了朱砂在黃紙上寫上了穆秦風的生辰八字,嘴裏碎碎念著什麽,又默默走進旁邊的房間裏不知道做了些什麽,過了很久才從那間房裏走出來,將一個紅色香囊遞給了穆秦風。就在穆秦風剛要伸手去接的時候,中年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語氣沉重的囑咐道。

“小風,切記此物不可離身,一旦離身,你命不久矣。”

“莫叔,我知道了。那,警方那邊我還要做些什麽呢?”

“不用了,警方那邊我來解決,隻要你安排人把張大海知道的情況錄音送給警方就可以了。而且明天中午之前送走張大海,就這樣吧,記得中午之前一定要送他離開,他的家人可以晚一點再說。小風,我希望我們還有機會一起坐下來下棋談天,所以你要保重自己。”

“莫叔,放心吧,那我先走了,警方那邊就麻煩您了。”

“走吧。”

穆秦風推開房間的大門,回過身盯著中年男人看了一會,才關上門快步向樓梯方向走去,被他關上的大門邊掛著一個金漆招牌,赫然寫著神算子莫言。坐在房間裏的中年男人,拿起了木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嘟、嘟、嘟,短暫的提示音後傳來了一個男人洪亮有力的聲音。

“你好,我是武義海,哪位找?”

“猛子,是我。”

“胡子,是你嗎?”

“是我,你最近好嗎?”

“好得了嗎?你這位高人不用看新聞也該知道都發生了什麽吧?”

“那我要再給你添點麻煩了。”

“你的意思是?”

“幫我一個忙,先不要問我原因,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可以嗎?”

“你先說說看吧。”

“你先答應我,我再說,猛子。”

拿著電話的中年男人聲音裏透著不能退讓的逼迫,正坐在自己辦公室裏準備一個小時後案件討論會的武義海麵露難色。兩人就在電話裏開始了無言的對戰。沒人說話,卻也都不掛電話。不知道過了多久,武義海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撚滅了手裏的香煙對著聽筒那端的中年男人無奈的說道。

“好吧,我答應你,說吧。”

“張大海的失蹤案是你們局裏的案子吧?”

“沒錯,現在還沒有找到人。你該不會是……”

“是,人在我這裏,不過我已經安排人送他離開了,你不用找了。”

“難道你要我幫的忙是?”

“沒錯。至於為什麽他不能露麵的理由,你也該猜出幾分了,是誰想要這樣做,也是瞞不了你這個大局長的。雖然我知道這樣的方法會讓你為難,但我也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至少不會讓無辜的人喪命,也可以麻痹凶手,不過你放心,他知道的情況我會提供給你,幫助你破案。你隻需要發出通告說這個人死了就行了。”

“果然是這樣的忙,所以你才讓我非答應了才肯說?”

“是。我知道你為難,就當幫我,也是幫在你自己。具體細節和方式我不會過問,隻要讓所有人相信這個人不在了就可以了。”

“這個我要開會商量一下才能決定,張大海知道的情況馬上提供給我。你一向很少管這種事,看來,你們交情非淺。”

“連有求於我的人你猜出來了?真是厲害。不過我們不是也一樣?好了,就先這樣吧,你好像開會要遲到咯。”

“你這個人啊,沒事不出現,出現必是大事。”

“我就在家等著看通告了。”

“知道了,你說的證據也要快點拿給我。”

“放心吧,很快就會快遞到你辦公室。”

“好。”

武義海掛上電話的時候,又不自覺的翻了一下擺在桌上的那四張模擬畫像,這時,雷清文的聲音伴著清脆的敲門聲在門外響起。

“武局,到開會的時間了。”

“知道了,你跟小張先過去,我馬上就來。”

“好的。我們先過去了,武局。”

放下電話的中年男人望著手裏的菩提子佛珠,歎了口氣,伸手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照片,坐到了桌前的靠椅上,目光深情而溫柔。照片上是一個英俊的男子和一個貌美女人的合照。男子高大硬朗,眸子清澈好看,溫柔的側臉看著依偎在他肩頭的女人,女人皮膚晶瑩剔透,小巧精致的臉蛋,明眸浩齒,尤其是那雙大眼睛,燦若繁星。目光嫵媚而柔情,她的手緊牽著男人的手,一襲白色的連身長裙,胸前有一枚心形的胸針,鑲嵌在其中那顆碩大的鑽石,格外耀眼。照片上親昵的兩個人應該是一對情侶,英俊男子看來就是這個被穆秦風喚作莫叔的人,貌美女子肯定就是他心*的人,可是看著照片的他卻是那麽惆悵落寞。

“靈荷,你現在過得很幸福吧?”男人的聲音充滿憂傷,尤其提到靈荷兩個字的時候,眼眶裏不知不覺己噙滿了淚,卻為了不讓淚水流起來而拚命的抬起頭。

穆秦風的車開進別墅大院的時候,他看見敞開的別墅大門邊,一個中年貴婦的身影站著樓前的竹籬笆前,手裏提著一隻閃亮的金屬水壺澆著麵前盛放的深紅色薔薇,女人臉上綻放著比花朵更美麗的笑容,看得出皮膚保養得很好,眼睛彎而嫵媚,穿著一襲白色的連身長裙,胸前心形胸針上的鑽石發出絢爛奪目的光茫,爬滿籬笆的藤蔓上結出一朵朵漂亮薔薇花,配合著門旁矗立著的香樟樹。參天且翠綠,陽光透過香樟樹形成了斑駁的樹影,星星點點的灑在地上。這個場景異常美好,穆秦風微笑的下了車向女人的方向走去,並及時製止了要輕喚女人的管家李茂,滿臉笑意,幾步就飛奔到了女人麵前,緊抱住了她。

“媽,我回來了。有沒有想我?”

“想想想,你看看你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撒嬌。”

“您不是說過不管我幾歲,多高在您的麵前都是孩子。嘿嘿,我沒記錯吧?”

“每次都用這句話當成擋箭牌,你說不膩,我都聽膩了,快先放開我,讓媽好好看看你啊。”

“遵命,我美麗高貴的女王大人。”

穆秦風聽話地放開了女人,身體站得筆直的讓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自己,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濃。女人溫柔地伸出手輕撫著他英俊的臉龐,臉上浮出了慈*的笑容,聲音輕柔而悅耳的響起。

“風兒啊,你答應媽媽,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好不好?”

“媽,我沒有啊,幹嘛突然這樣說?”

“你去找他了?不是嗎?”

“媽,你說的是誰啊,我怎麽都聽不懂啊。”

“那這個是怎麽回事?風兒,你以為這樣就能一直瞞下去嗎?”

穆秦風聽到女人的話,擺出一副一無所知的無辜模樣,直到穆秦風看到莫叔給他的那個香囊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無息的到了女人的手上,才吐了舌頭繼續說道。

“媽,我也沒有做什麽,我隻是想要大海平安所以才……。”

“所以你是為了大海的事才去找他的,我不是說過,不要去找他嘛。我的話你就是聽不進去。”

“媽,可是莫叔他……”

“算了,你長大了,有權自己決定,但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隻要你答應,你做的事我可以不過問,甚至可以幫你在你爸麵前隱瞞。你的答案呢?答不答應我?”

“媽,我答應您就是了,不要生氣嘛。”

穆秦風一邊答應著女人,一邊推著女人的身體向別墅房門走去。而此時一個人留在別館裏的張大海,望著窗外的別館空蕩的院子發呆,手按在自己受傷的胸口上,嘴唇微動。傷口還有些隱隱的疼,但卻這疼痛遠不及他心裏的恐懼,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時親眼看著父親張伯興為了救穆豪古被人殺死的場景。那年,他十二歲。

“小海啊,你今天放學自己去老爺家沒問題吧?爸爸忙完就帶你去遊樂園。”

“爸,你說的,這次不許再騙我了,來,我們勾手指,誰說謊誰變長鼻子。”

“好。快去上學吧,爸爸還要去接老爺呢。”

年幼的張大海根本就沒想到,這一天竟是他最後一次真切的看到父親的背影的訣別日。父親去世後,他特別害怕落葉遍地的秋天,感覺好像每片落下的葉子都似一把銳利的刀子狠狠的劃在他的心上,突然心裏有個聲音緩慢的開口說話,說著不管怎樣,都不能出事,我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