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清文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依舊清新,正是這樣的奇怪狀況令他開始對這個老式木櫃的結構充滿了好奇。明明隻是一個非常老舊的衣櫃而已,為什麽在緊閉的密封狀態下,卻仍然可以讓他非常輕鬆的呼吸到清新的氧氣,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微微開始在木櫃裏移動,試圖從中找到櫃子的秘密,當然是在不發出太大聲響的情況下。

窗外的雨勢好像也同時開始蔓延開來,雨水拍打玻璃的力度也變得越來越大了。感覺上像是窗口的位置正有一隻巨大的猛獸在大力的揮舞的利爪,雨水滑落的痕跡就是利爪搔抓後留下的爪痕。長短不一的水痕一層層的被繼續落在玻璃窗上的雨水覆蓋,然後一遍遍消失再出現。

雷清文覺得自己的情緒在這樣的氛圍中開始變得格外的壓抑,連呼吸也跟著變得沉悶而頻繁。就算他拚命壓抑,左胸口心髒的位置還是劇烈的跳動著。所以隻得閉上眼睛,一下下計算著心髒在這種環境下的跳動頻率,同時也開始為老人現在的處境擔起心來。因為剛剛朝著老人家裏趕來的身影,在雨傘遮擋下的緣故,加上距離很遠,使他根本看不到那些人的容貌。

但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雷清文還是本能的感覺到那些趕往老人家的人是屬於她的人,目標就是從那輛客車上逃離的自己。想到這裏時,他的心裏就不由的湧起了另一種怪異的複雜情緒,仿佛心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擔憂的對他發出提問。

“也不知道那些家夥有沒有離開,好不好應付?”

正在雷清文將身體移到雙扇木門的細小的縫隙前,他同時聽到了門外牛頭鎖再次被打開的聲音。整個身體本能的怔住,卻不敢再發出一丁點的聲響,隨後伴隨著被打開的木門,他同時屏住了呼吸。

“怎麽樣?海子。我家裏所有的地方,你都看過了吧?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嘛?”

“田伯啊,我可是提醒您老。不要多管那些閑事了。您難道忘了二十年前,因為您非要藏那個人。結果害得您全家都被尋仇的人給殺死的事情吧?”

“我當然知道,我頭幾天是帶回來一個小夥子,不過那個小夥子前幾天一大早就從村東頭的那條小路離開了。而且村長啊,你找那個小夥子幹嘛,還莫名奇妙的帶了這麽多人過來?”

“他們是辦案的警察同誌……”

“警察?”

雷清文注意到跟隨老人進入這家房間裏的人,不算上收留自己的老人,應該有五個人。除了中間那個與老人交談的中年男人。其他的四個人,倒是讓雷清文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透過木櫃門的縫隙看清了其中一個人的長相,正是這個人讓雷清文清楚了老人留下自己的用意為何了。雷清文突然對老人充滿了感激,而且心裏升騰起股股的溫暖。也對剛剛警察的說辭覺得可笑。

“這個櫃子不是還沒有找過嗎?”

“費隊,你覺得這個櫃子裏能藏人嗎?”

“沒有檢查過,怎麽知道裏麵藏不了人,老伯,對吧?”

“對。這位警察同誌說的沒錯。不過如果現在立刻我打開櫃子,若是裏麵什麽人都沒有?你們打算怎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呢?”

老人的問話很尖銳,似乎刻意向那個被其它兩名男子喚作費隊的高大男子。這名姓費的高大男子,身高大概在一百八十二公分上下,身體非常的魁梧。但麵相卻有些凶狠,右眼角位置的一道不起眼的小傷疤,讓雷清文頓時理順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

躲在櫃子裏的雷清文來不及回憶自己當時與這個費相遇的每一個細節,就被外麵老人與中年男人的對話驚得一身冷汗。他此時完全沒有精力來思考老人爽快答應四人打開木櫃檢查的自信和淡定是從何而來,但現在的他卻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怎麽,小夥子,你們警方特意冒雨趕到我家裏,肯定是得到了準確的消息或者調查清楚了吧。而且窩藏罪犯可是關係到老頭子的聲譽,難道不該給個交待嗎?”

“田伯,您……”

“海子啊,不是老頭子我無理取鬧,周圍的領導都看到這些人來了,不給我個交待,我豈不是晚節不保了?”

“好。若是我們檢查過沒有人,我們向您道歉,並且馬上撤離,可以嗎?”

“這……”

“小夥子,看你的幾個同事,好像是對老頭子的話非常的不滿意呢。你要不要跟他們先溝通一下,然後再給老頭子答複吧!”

雷清文聽到櫃門外老人的話,顯得非常意外,他不知道老人這樣的提議是緩兵之計,還是另有打算,他知道自己現在能做的隻有靜觀其變。通過櫃門的縫隙,雷清文看到在這個堆滿了雜物的房間裏,老人的身體正好站在縫隙的正中央,一臉微笑的與自己對視。

老人的那雙眼睛如同獵鷹般深邃,似乎在與雷清文靜靜的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話。雷清文不知道要如何來形容自己對於這位神秘老人的敬仰,因為老人的微笑的臉像是在告訴他,隻要安靜的留在那裏就好,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的,他的安全絕對不會受到任何的威脅的。

那個叫費的高大男子在其它同行的三名男子的要求下走出了門口,來到走廊上,似乎在為老人剛剛提出的條件小聲交談著。老人並沒有轉身去看他們四個,也全然不理站在一旁的一位魁梧的黑皮膚中年男人。雷清文的左手輕壓在自己的胸口,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盯著縫隙處,老人越來越近的身影。

雷清文將身體微微向縫隙的右側移了移,然後等待著老人的下一步行動。老人似乎感知到木櫃裏雷清文的行動一般,隻輕輕的抬起布滿皺紋的右手,緩慢的撫摸了幾下櫃門中央的木刻雕圖。也許是因為雷雨的緣故,所以留下的中年男人也並未發現木櫃裏突然發出的聲響。那個黑皮膚的中年男人隻是在聽到窗外轟鳴的雷聲後,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

走廊上的腳步聲很雜亂,皮鞋與老舊的木質地板塊接觸後。發出的沉悶響聲,在這樣的雨天聽起來分外的陰森。老人依舊自顧自的撫摸著麵前的木櫃上龍鳳呈祥的木刻雕圖。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似乎很為難,他轉身望了望先後走進房間裏的四名年輕男子,試圖與那名姓費的高大男子交談,卻被他抬起的右手果斷阻止。

費姓男子直接繞到老人的身前,微帶賠笑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然後刻意向老人鞠了一個躬。等他抬起頭的時候。對於老人的提議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複。

“老伯,我和同事們剛剛商量過了,那麽就按您的要求來約定好了。因為剛剛我們檢查過所有的房間,若是這個櫃子也沒有的話。我們就向您道歉,並且離開撤離出您家。”

“很好。我想這是你們一致達成的共識吧?”

“是的。”

老人聽到費肯定的回答後,轉身將其它的三人打量了一下,看看他們的反應。三人的反應雖然表麵上看起來統一,但其中讓老人比較在意的還是一個身材消瘦的男子的表情。但遲疑隻有一秒。然後老人微笑著輕抬起左手,邁動步伐向門口的方向走去,丟下了這樣一句話給房間裏的五人。

“那老頭子我就出去等著,你們仔細搜,有了結果再來告訴我。”

“田伯……”

“海子。你出來陪我坐會,聊聊天吧!別礙著警察同誌辦正事兒!”

“這……”

“方村長,麻煩您也出去等。”

“哦……好,我知道了。”

姓方的村長看上去有些不情願,但在費姓男子的要求下還是勉強的離開了這間堆滿舊物的房間。他臨出門之前打量了一下四周,隻是當他剛剛走出門口時,就聽到了身後的木門被人用力的關上發出的聲響。

這條沒有窗戶的陰暗走廊上,連他的呼吸都聽得格外真切,加之震耳欲聾的雷聲,房間裏四人的交談聲和腳步聲也同樣這樣的轟鳴聲恰好被掩蓋了。

雷清文覺得現在自己的身體好像平躺著一個長方形的狹窄空間裏,根本無法動彈。他很用力的睜開眼睛望著眼前,但卻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塊透明的玻璃,但令他感覺更加難以置信的是正在他麵前浮現的這副景象。

那個叫費的高大男子正在不斷用手敲擊著雷清文麵前的這塊板子,而且對著旁邊的一個正在檢查著櫃子內部結構的年輕男子說道。

“怎麽樣?齊,這個櫃子有沒有任何問題?”

“是的。並沒有任何的機關或者藏人的夾層。”

“可惡……這怎麽可能?我明明盯了四天,每天都看到這個老頭子帶著那個家夥去同一個地方好像拜祭什麽人的樣子,怎麽可能這樣就憑空消失呢?”

“看那個死老頭子自信滿滿的樣子,我就知道不對勁。看來,他是把那個家夥藏在別的地方了,而故意在我們提出要檢查櫃子的時候,誤導我們……”

“不,我有種感覺他就藏在這個房間裏,因為我能感覺到那個家夥身上的氣息。”

“費……”

四個留在房間裏的年輕男子開始仔細認真的檢查起每個角落,尤其是那個叫齊的年輕男子臉色格外的難看,有種找不到就絕不罷休的感覺。兩隻手不停地細細撫摸和敲打著櫃內的每個地方,雷清文隻是緊緊盯著那個叫費的高大男子。

昏暗的客廳裏,一張中年女人嫵媚的照片掛在進門的牆壁上,而照片下麵放著的是一張人工做成的連體櫃桌。櫃桌的最上麵的一層擺放著很多的書籍,中間一層是平放著類似相冊的本子,但最吸引人注意力的反倒是放在紅木櫃桌上一隻手工精巧的老式木梳。

中年男人不安的望向走廊的方向,身體緊靠著牆壁,目光一直時不時的盯著那扇走廊裏緊閉的木門。老人一邊悠閑的喝著茶水,一邊緩步走到連體櫃桌前,雙眸深情的盯著牆壁上的中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