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們是不是跟我們一樣?”

“你的笑容不是已經說明了你心裏早已就有了答案了嗎?”

“真是一個有趣的循環,而且我們居然如此的默契的選擇了同一個方式來實施共同的計劃。”

“喂,我說,新琪,你到底在佩服個什麽勁兒啊?”

“切,你嘴上這樣說,心裏還不是覺得那個帥哥很厲害?”

被年輕男子喚作新琪的這個年輕女子,身體離開緊貼著轉角白色的牆壁,笑著從背後抱住一直盯著張明宇他們房間的年輕男子。男子轉身望了她一眼,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兩人都沉默了幾秒後,年輕女子放開雙手,催促他一起下樓。

走廊上再次恢複了平靜,隻有從步行梯的方向不斷地傳出高跟鞋踩踏地麵發出的清脆聲響。張明宇所在的房間房門被緩慢的拉開,房間裏的燈光照在昏暗的走廊上,打開的門影映在地板上。

“看什麽?”

“沒什麽。”

“真的沒有什麽的話,就快去吃飯吧,否則,可全部都涼了呢!”

“遵命,女王大人!”

“你是不是找打?”

“當然不是……”

齊墨將手上的塑料袋輕放在長桌上之後,轉身對站在門前向走廊上張望的張明宇催促著要他快點過來吃飯。張明宇聽到她的話,有些無奈的轉身,聳了聳肩,帶著幾分玩笑的口氣回應她的話。他還刻意在說完後學著西方宮廷電影裏的橋段,身體前傾向齊墨行了個禮。

房間裏靠近窗口的長桌上,張明宇剛剛擺放在那裏的電腦,乖巧的躺在上麵。微微開了一道縫隙的窗戶,鑽進房間的冷風。正吹動著白色的紗簾飄逸的飛舞著。

齊墨的背影正在長窗前站立著,低垂著頭,雙手忙著兩個簡易的餐盒拿出來。張明宇覺得這時的她。看上去有著說不出的溫柔。散開的黑色頭發,被風輕輕帶起。淡淡的發香,彌漫在空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喂?”

“怎麽了?”

“我說你這個家夥,不吃飯站在那裏看什麽?”

“沒什麽,隻是看你突然這麽溫柔,讓我想起我媽媽了。”

“你的意思是我像你媽媽了?”

“嗯,確實很像。不過我媽媽要漂亮多了。”

“你,你你,你什麽意思?”

齊墨顯然被張明宇這樣的話給激怒了,她生氣的將方便筷子用力的放在桌上。轉身正準備對張明宇興師問罪的時候,卻被他臉上悲傷的表情震住了。那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表情,雖然在努力的笑著,但雙眸裏湧動的情緒卻讓齊墨的心如同被撕扯般的疼痛。

張明宇看到齊墨在盯著自己看看,刻意的別過頭去。不去她對視,然後右手輕輕的將身後的房門帶上。房門的自動鎖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在此刻卻是如此巨大。齊墨覺得自己的眼前好像是出現一副奇怪的場景,自己變得很渺小。而張明宇的身影不知何時變成了一道巨大的城門。而無門的空城裏,連風都吹得格外孤寂。

“你媽媽她……”

“去世了。”

“對不起。”

房間裏的氣氛因為張明宇這句話而變得有些僵。齊墨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女孩,低下頭,輕聲道歉,而張明宇卻突然快步的衝向她,毫無預警的緊抱住她。齊墨的身體先是微微一震,隨後好像是立刻明白了什麽似的,雙手突然抬起,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張明宇。

張明宇的身高有178公分,而齊墨卻隻有160公分,這18公分的差異,讓齊墨覺得想要擁抱比自己高大的張明宇非常的吃力。但她還是努力的踮起腳尖,試圖將他抱得再緊一點,突然張明宇在齊墨耳邊淡淡的一句話,如同是觸動她淚腺的開關,令她酸疼的眼眸裏拚命忍住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感受到這樣的溫暖,真的!”

齊墨其實本來想要開口說些話來安慰他的,可是那些話不知怎地,卻如鯁在喉,怎麽也說不出口。安靜的房間裏,他們兩個人緊緊擁抱著,齊墨的淚水緩慢的浸濕張明宇的胸膛的襯衫。長桌上打開的餐盒,青椒土豆絲的香氣不時鑽進張明宇的鼻子,使他的腸胃再次恢複了抗議的叫聲,及時將這個僵局扭轉。

“你餓了嗎?”

“嗯。”

“那還不快點吃東西!這可是我特意為你買來的。”

“是是。我吃,我吃……”

張明宇的肚子發出的叫聲令齊墨沉浸在悲傷中的情緒,瞬間跳出。齊墨將頭深埋在他的胸膛裏,輕聲發問,卻不敢抬起頭讓張明宇看到她落淚的狼狽模樣。但令齊墨意外的是,張明宇卻非常大方的緊抓著她的雙肩,身體向後退了幾步,望著她依舊掛著淚痕的雙頰,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然後輕輕用手揉了揉她的頭,向她道謝。

“你……”

“墨兒,真的很謝謝你,這些年,我根本不敢讓自己去回想那段記憶。以前我總以為我可以忘記,這件事情隻要我不想起,就不存在。其實我也知道這樣做的我,隻不過是逃避不敢麵對。今天是你,令我再想起了媽媽當時的影像,是你讓我知道,原來,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

“她……”

“想聽她的故事嗎?若是你想,我可以講給你……”

“當然,不過要先開始吃飯,當然你若是想邊吃邊講,我也不介意。”

齊墨覺得自己跟張明宇之間的距離在無形間,就被某種力量拉近了。雖然她跟張明宇同事的時間並不太長,對他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但還是時不時從張雅熙那裏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跡。有很長一段時間,齊墨都覺得張雅熙之所以如此張明宇的一舉一動都是因為對他的關心有點過頭,可是每次她逼問張雅熙的時候,張雅熙都用同一個理由來堵齊墨的口。

“他有很多秘密。而且我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憂傷。”

想到這裏,齊墨就下意識的苦笑起來,然後調整情緒抬起頭望著坐在長桌前。開始打開米飯,拿起筷子吃飯的張明宇。張明宇的講述斷斷續續的。就跟窗外一直綿綿的細雨一般,但齊墨卻隨著她的講述進入了那個場景,扮演著那個虛幻時空的張明宇。

“慶隊,慶隊……”

張雅熙的銀色crv停在賓歸民宿的院門前時,副駕駛座上的慶博依舊正在熟睡中。這樣的情況令張雅熙有點無奈,但還是隻能輕伸出手推了推慶博的左肩膀,並不時輕聲呼喚著他。試圖叫醒他。

車內的空調很溫暖,車子並沒有完全熄火,還在發動中。雨刷器還認真的進行著工作,有節奏的左右擺動著將擋風玻璃上的雨水擦去。反複重複著這個單調枯燥的動作。雨滴滑過車窗的軌跡雜亂無章,但敲擊著車窗的聲音卻像是一曲輕快的交響曲。

慶博的身體在張雅熙的幾次推動中,終於有了反應,張雅熙看到他的身體微微坐直,但看上去依舊疲憊不堪。他的雙眼緩慢的睜開。右手本能的揉了揉可能有些發麻的左肩膀,望向目光直直盯著他的張雅熙。

“慶隊,您醒了嗎?”

“哎,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居然睡著了。小張。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知道您最近要代武局處理局裏很多的事情,肯定休息時間是不夠的。”

“我們到了?”

“是的。就是這裏了,您在車裏稍稍等我一下,我去民宿裏借把傘,您不能淋雨。”

“不用的,距離很……”

慶博這句距離很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從駕駛座位置就傳來車門被關上的清脆聲響,張雅熙快步向著院中的石路通往的主樓跑去,雨中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主樓的樓門裏。

車子還在發動中,不過手刹被張雅熙固定好了,所以即便車子的引擎還在發動中,車子的輪胎依舊穩穩的抓地,並無滑動。慶博這時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台車子的內部擺設,不禁低下頭一笑。尤其放在車後座的一對心形的紅色靠枕,倒是令慶博覺得雖然張雅熙已經成家,但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呢。

安靜的車內被張雅熙放在支架的手機鈴聲打破,慶博本能的回過頭看,望著黑色手機的屏幕亮起後又迅速的黑了下去,顯然並不是來電,隻是一封簡訊。慶博正伸手準備去拿的時候,自己右側上衣口袋裏的手機卻也如同被傳染一般,劇烈的震動了起來。

一封簡訊的信封圖標出現在桌麵主題上,慶博毫無遲疑的打來後,在看到簡訊的瞬間,臉色驚變,他雙眉微微緊皺,似乎對於屏幕上的文字很不安。隻是當張雅熙的身影撐著一把深棕色的雨傘出現在駕駛座側的雨簾裏時。慶博透過車窗上看到了她,拿著手機的右手則是快速地將手機放回口袋裏,並且立刻換上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笑著伸手去幫她開車門。

“慶隊,給您雨傘!”

“謝謝。對了,小張,你剛剛離開的時候,你的手機響了。”

“哦,是嗎?謝謝您,我們還是先進民宿再說,現在的雨下得有點大了。”

“好。”

“您直接去三樓的302房間就可以了,我跟老板打過招呼了,車子我還要停到後院的停車場,所以不能陪您上去了。”

“那我就先下車過去好了,你停好車子再過來找我會合。”

“好的。”

慶博一邊笑著接過張雅熙遞過來的墨綠色雨傘,一邊推開自己右側的車門準備下車,兩個人的對話在很短的時間裏結束。

撐著雨傘來到車外的慶博,擺了擺示意張雅熙去停車,然後目送著發動的車子緩慢的調頭向著民宿通往後院的叉路駛去,插在口袋裏的右手卻下意識抓住了又開始劇烈震動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