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熙開著銀色的crv,向著市局的方向趕去,她其實早已注意到後視鏡裏緊隨其後的一台白色的加長廂車。兩邊樹木快速的倒退著,直到張雅熙用力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的輪胎和馬路地麵在劇烈的摩擦後,畫出了一道非常漂亮的弧線,緊貼著馬路旁的石階,飛速漂亮的轉彎,此時亮起的紅色指示燈,也及時幫張雅熙甩掉了一直如影隨形的加長廂車。

“果然是付諸行動了呢!”

“喂,丫頭,你打算怎麽應對?”

“應對?我覺得不需要吧,畢竟現在離我們的收網行動還有一段時間。武局要我們按兵不動,我就隻能裝作不知了,反正,早晚會一起收拾他們的。”

“喲,難得嘛,你這個丫頭,最近可是真的成熟了不少呢。”

“切,我找你,可不是為了聽你對於我的個性進行什麽評論?喂,我說的那件事,你到底能不能幫我嗎?”

急速的銀色crv車內,張雅熙左耳上的藍牙耳機閃爍著,而放在支架上的手機,亮起的彩色的屏幕上,顯示與張雅熙正在通話的正是李名峰。李名峰似乎總是在刻意將話題轉向跟蹤者的信息,而想要回避張雅熙請求她幫的那個忙。

車裏的張雅熙,嘴角的笑容裏帶著說不出的情緒,她似乎是對李名峰的想法早已有所察覺,但卻一直遲遲不肯說破,兩個人的對話一直持續著,直到李名峰的身影透過她麵前的擋風玻璃出現在市局門口的收發室前。

張雅熙隔著擋風玻璃,望著出現在馬路旁邊向著自己不停揮著手的李名峰,放慢了車速,最後將車子停在了李名峰身前。

李名峰輕敲了幾下副駕駛的車窗門,示意她打開車門上的鎖。然後拉開了車門,坐上了副駕駛。收發室裏的門衛小夥子目送著坐在銀色crv裏的兩人消失在蜿蜒的市局大院裏,而站在九層辦公室的武義海。身影出現在落地窗前,並不是注視著銀色crv的舉動。反而是望向收發室的方向。

正從收發室裏走出來的年輕小夥子,手裏好像是正在拿著什麽東西,目光仿佛是望向對麵的鳴湖小區,隻是因為武義海距離的位置太遠,根本看不清他在看的是哪間房子。

武義海轉身想要去拿辦公桌上的茶杯時,門外的走廊上也同時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熟悉的腳步聲停在辦公室門前。然後伴隨著清脆的敲門聲,慶博有些焦急的聲音隔著門板跟武義海說話。

“武局,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

武義海本來想要伸手去拿茶杯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對著門外的慶博說道。他的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把手就快速的轉動,打開的同時,抱著一疊資料的慶博出現在門後。武義海與他短暫的對視後,慶博才抱著這一大疊的資料走進辦公室。

慶博費力的將這些文件一股腦兒的全部放在辦公桌旁邊的透明茶幾上。武義海也繞過辦公桌來到沙發的方向坐下。此時的辦公室裏,空調的功率好像開始變小,室內的溫度讓人有點莫名的心慌。

“這些全部都是關於彼岸案裏的全部死者嗎?”

“是的。從小李遞上來的那些資料整理成文件的,也有案情討論後,各個部門相關人員遞上來的案件意見。”

“對了。關於那個女企業家的資料隻有那個視頻和幾張照片嗎?”

“是的。可能是因為她的社會地位和金錢攻勢,不管從哪個渠道都沒有獲得更有用的資料信息。”

“這樣啊,那麽,她和張成斌的關係……”

“這個倒是可以確定的,而且也從莫之琪家被辭退的保姆那裏得知,兩人確實存在著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而且張世斌的很多開銷都是由莫之琪來支付的,甚至還提供大量數額的金錢給他用於一些日常的開銷。”

說到這裏的時候,慶博咳嗽了幾聲,感覺上似乎是嗓子不太舒服,而且他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武義海起身來到自動飲水機旁,從下麵的白色塑料門裏拿出一個一次性紙杯,放到了飲水機的接水口,熱氣騰騰的開水從按壓的出水口大股的流了出來。

張雅熙的銀色crv停在市局的停車場的b區車位後,副駕駛上的李名峰示意她熄火,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東西遞給他。張雅熙接過這個小東西一看,是一個長方形的u盤,她的嘴角在反複打量著u盤的同時緩慢的揚起了一個微笑,並且對著李名峰道謝。

“峰子,謝了!”

“謝什麽?”

“謝謝你願意幫我。”

“丫頭,這個忙,我本來不想幫的。你也知道我們的工作是要服從上級的命令,而不是放縱人民群眾的私下解決和以暴製暴。雖然你要我幫的這個忙和彼岸案花並沒有任何的關聯,但事實上這件案子也不小,即便你說沒有造成任何的人員傷亡,但事實上犯罪其實已經發生,警方本該介入的……”

“我知道。但當事人並不想追究,而且考慮到一個年輕女孩的前途。我也認為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私下更好,畢竟,有的時候認錯改錯,比一味懲治更有效。”

“好好,我不跟你爭,不過一會去見武局的時候,你可不要表現出任何的異常才好。”

“這個我知道。”

張雅熙將小u盤小心的放進裏懷口袋,然後伸出左手推開了車門,下了車,李名峰也笑著推開副駕駛側的車門,來到了寂靜的地下停車場。

今天上午,李名峰在會議中間收到了韓嶺打來的電話,雖然隻是很簡短的匯報,但也大概將自己和林雨沫在楓葉鎮的情況都詳細講了一遍,也通過李名峰試探計劃接下來的安排,李名峰隻是含糊的支開了話題,並沒有正麵回應韓嶺的擔憂。

雷清文正坐一輛大型的客車上。前往楓葉鎮。坐在他身旁座位上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但這位頭發雪白的老人看上去卻與其他的年長老人有著極大的差別。

他雖然滿臉皺紋,駝著背。而且總是不停地發出費力的幹咳,但他的雙眸卻異常的明亮。眼神並沒有老人該有混濁。老人似乎非常緊張他抱在懷裏的一個老舊的藍色布袋,因為從布袋的被撐起的形狀可以看到,布袋裏麵似乎裝著什麽圓形的罐狀物體。

客車在公路上行駛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車內的旅客似乎都開始昏昏欲睡,掛在司機方向的小電視機裏,正在播放著一部外國的動作片。車內的氣氛隨著逐漸入睡的乘客們而變得死氣沉沉,因為距離司機的位置很遠。雷清文隻能從內後鏡裏,看到司機戴著墨鏡,專心的開著車,至於他臉上的表情。隻是模模糊糊的,看得並不真切。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雷清文一下子想起了那年的夏日公車劫案,身體本能的顫抖了一下,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身旁座位上的老人竟然也輕聲的對著自己說起話來。老人低沉的聲音。沙啞而帶著令人不安的情緒,雷清文回答老人問話的同時,也側過臉,與老人的雙眸長長的對視著。

“小夥子,你不感覺這車子怪怪的嗎?”

“怪?”

“是的。”

“我。我並不覺得哪裏怪!”

“唉,果然是年輕人,觀察力不夠呢。難道你沒有注意到這輛客車的人都是隻上不下的嗎?”

看著老人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自己說出車子怪異之處的雷清文,顯然是吃了一驚。確實老人說的一點都沒錯,自己從s市客運站坐上這輛開往楓葉鎮的客車後,車上那時隻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老人還並沒有出現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上,而現在每一個座位都是坐滿了人的。

雷清文的右手不自覺的移動嘴巴前麵,做出了一副沉思狀,回想著剛剛老人說的問題。這輛客車一直都是隻上不下的問題,而且順著老人提出的問題,雷清文注意到另一個令他覺得脊背發涼,毛骨悚然的細節。

從s市客運站前往楓葉鎮的這趟客車的載客人數隻有五十人,而車上現在剛好正是五十人,在長達十四個小時的車程裏,每一次停車上來的人數好像都是刻意計算過的,在保持隻上不下的這個前提下,上車的人數也似乎被人刻意控製了,竟然在終點之前,一直保持著五十人的載客人數。

這個問題立刻令剛剛萌生睡意的雷清文,覺得毛孔直豎,他抬起頭側過臉去,疑惑的看著右側座位上抱著藍色布袋的老人。老人此時皺紋橫生的臉上,露出一個非常怪異的笑容,雷清文正打算開口向老人問詢他是如何得知這個現象的時候,隻看老人一邊緩慢的舉起自己的左手,一邊對著前麵的司機沙啞的說道。

“司機,前麵的方莊下車,兩位……”

雷清文被老人這個奇怪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雖然他看到老人的票根上是到達距離楓葉鎮不遠的方莊,但老人說的兩位是指包括坐在他身旁的自己嗎?隻是不等雷清文發問,老人的身體就向著自己的方向靠近了一點,老人身上的氣味立刻鑽進雷清文的鼻腔,他覺得這股味道很熟悉,但容不得他思考,老人就附在他的耳邊說道。

“小夥子,能麻煩你送我這個行動不便的老頭子一程嗎?反正這裏離你要去的地方步行也隻有半個小時的距離了,怎麽樣?願意幫我這個忙嗎?”

老人的話看似是請求,實則更像是一道不容質疑,必須服從的命令。雷清文雖然不清楚老人的目的是什麽,但比起這輛令人詭異的客車,麵前這位眼神威嚴精神的老人仿佛是更值得信任的。他微笑著回應老人的期待,而聽到他答案的老人,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我送您。”

“謝謝你,善良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