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正準備掛掉電話的方秦博聽到了方展的話,剛剛想要按下掛機鍵的手指停了下來,他將移開耳邊的手機重新放回耳側,語氣帶著疑惑的問向電話這端的方展。

“怎麽了?”

“秦博,我問你一件事,認真的回答我。”

“你說。”

“你對她真的沒有任何的想法嗎?”

方秦博聽得出聽筒裏方展猶豫遲疑的語氣,他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正站在落地窗前的他,轉身來到床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沉默了幾秒後,他對著電話那邊的方展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正當他的聲音深沉綿回的響起在這個寂靜空蕩的房間裏時,他背對著的窗口方向一個高大的身影快速的閃過。

“方展,你對於她的心思,我自是心知肚明。既然你今天把話問到這裏,我也就不跟你藏著掖著了。你問我對她有沒有想法,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沒有。雖然我必須要承認,有一段時間,我跟她的關係看上去的確很曖昧。我也可以如實相告,我曾經跟她發生過關係,但我沒有愛過她。”

方秦博說到這裏的時候,刻意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試探著方展的反應。但方展好像對於這一切早已知曉,並沒有過多的吃驚或者激動,沉默了幾分鍾之後,向方秦博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那你回答我下一個問題。若是有天莫卓依跟我在一起了,你會持何種態度?”

“當然是祝福啊,你這個家夥可不要忘了。我們也是好朋友!”

“是這樣嗎?”

“嗯,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我的真心話。”

兩個人對話的語氣都在細小的差別中變化著,直到方秦博微笑著向方展道別。因為此時的房門走廊上,隔壁房間的門前響起了一陣清脆持續的敲門聲。

方展很識趣的掛斷電話,而且令他安心的是方秦博第一次對自己表明態度對莫卓依並沒有更深入的感情,這點讓他原本沉悶的心情,開始變得輕鬆起來,但很快這種輕鬆就被不知何時坐在**,目光死死盯著他的莫卓依打破。

方展的身體在與莫卓依目光接觸的一刹那怔住,他的目光有些遲疑,但還是直直的望向目光灼灼的莫卓依。莫卓依此時的嘴唇還是微微有些幹裂。但意識卻完全恢複了,她看到方展望向自己時,對視了一會後,忽然側過身去,雙腳搭在床邊,似乎想要下床。

“你要做什麽?”

“洗臉,而且你為什麽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

“這裏是酒店,你在酒吧喝多暈倒了,所以我才帶你過來的。”

莫卓依的雙腳在穿上白色拖鞋的同時也站了起來。她背對著方展,不看他,隻是用冷淡的口氣對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而發問。落地窗的淺紫色紗簾開始隨風擺動起來,房間裏的空調,開始了運作,暖暖的熱風讓莫卓依覺得剛剛還有發麻的身體開始漸漸恢複了知覺。

方展覺得莫卓依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他本以為莫卓依會為了自己擅長帶她來酒店而大發雷霆,可是事實卻遠比他想像中來得平靜。與她擦身而過的莫卓依隻是沉默的走進了旁邊的浴室,緩慢的關上了浴室的玻璃門。

很快浴室裏就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玻璃門上不斷升騰起的熱氣。讓浴室門裏的身影模糊了起來。方展隻是怔怔的向著玻璃門前走去,腳步停在門口的時候。身體微微翻轉,靠在了白色的牆壁上,衝著流水聲聲的浴室問道。

“你覺得好些了嗎?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方展的話。在急促的流水聲中還是清晰的傳進了莫卓依的耳朵。熱氣騰騰的浴室,洗手台上麵的鏡子被白色的氣霧弄得模糊不清,莫卓依的長發掛著水珠垂在胸前,順著發梢不停滴落的熱水掉在彩色瓷磚的地麵上,輕輕濺起。

水龍頭裏的水流開始慢慢變小,而莫卓依卻一直遲遲不肯回答方展的問題。她的身體側向玻璃門的方向,看著方展模糊的輪廓站在門前,遲疑的徘徊著。方展像是猜到了莫卓依的心思似的,沒有再發問,隻是將身體緊靠在玻璃門上,似乎在默默的守護著她。

莫卓依覺得剛剛消失的巨痛再次一次肆虐的襲來,她的頭如同被一把大錘不停地重擊著。錘子的每一下敲擊都像是要震碎她的頭骨,令她的身體終於在這樣持續劇烈的疼痛跌坐了下來。洗手台裏噴濺的水花從莫卓依的頭頂掉下來,她的身體吃力的爬到一旁的白色浴缸前,背靠在不帶溫度的浴缸,右手輕輕地按下了蓮蓬頭的開關。

蓮蓬頭裏的熱水像是噴泉般湧出來,整個浴室裏的流動的水聲,正好掩蓋了莫卓依雜亂無章的心跳聲。她閉上眼睛,感覺腦海裏的記憶像是被人控製般的調回了一個很久之前的時間點,然後那隻手扭轉開關,將潛藏在腦海中的景象緩慢的播放出來。

“吻我……”

“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行為是非常**的挑逗!”

“我就是要挑逗你,又如何?當然,你可以拒絕……”

“那我隻好……”

“你敢!”

莫卓依坐在方秦博的身上,雙手緊緊的攬住他的脖子,兩個人的身體糾纏在一個猩紅色的長沙發上。方秦博的上身**著,下身是牛仔褲,而坐在他身上的莫卓依隻穿了一件內衣,胸前的景色若隱若現。這個火熱激情的場景,令人不禁遐想著接下來的畫麵。

方秦博那句說了一半的話被莫卓依用熱烈的長吻而封住,他的雙手也隨後緩慢的爬上她光潔的後背,兩個人的身體在這樣的長吻裏向著猩紅色的沙發中倒下去。然後是不停被拋到地上的衣物,取而代之的嬌喘和低吼聲回蕩在這個房間裏。方秦博貪婪的從莫卓依的身體裏汲取溫暖來彌補被畢詩雅拋棄和魏喻言背叛的傷痛,他一遍遍的要,直至精疲力竭。

“你愛我嗎?”

“愛!”

“那我們會不會永遠在一起啊?”

“當然!”

“我好愛你!”

“我……也是。”

這段兩人在**的對話,像是一把蜇人的鹽粒,一遍遍的灑在莫卓依還未痊愈的傷口上,疼得讓她的淚水不受控製的衝湧而出。她抱著雙膝,整個身體側躺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蜷縮著,努力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天使和惡魔到底有什麽差別?你問我的時候,我當時沒想到,隻是由於我小小的遲疑就換來了你決絕的分手……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是多麽希望把我心裏認真思考的這個答案完完整整,仔仔細細的說出來。可惜,一切都隻是如果,所以,我們隻能是我和你,而我和你也不過隻是人海中最熟悉的陌生人……”

齊朵的耳朵裏塞著兩根長長的白色耳機線,青魘的聲音在她的耳畔久久縈繞,直到她沉沉的睡去。胖子正在隔壁的加**打著呼嚕,而2號**的連琛,卻緩慢的坐起身來,目光詭異的盯著枕著雙手朝向自己熟睡中的齊朵。

連琛的右手摸進自己的病號服口袋,從裏麵的小方盒中拿出一枚紐扣似的物件,赤著腳下床,來到齊朵的身旁,將這枚紐扣用力的貼在了她掛在大衣架上的粉白色外套上。

月光輕灑進病房裏,斑駁的樹影像是張牙舞爪的魔鬼,大張著嘴巴像是要吃掉誰的靈魂。銀色的月光不再浪漫,而陰冷無比,光影漸漸匯集成一個完整的人形,然後被連琛輕輕腳步踏碎消失。

楓葉鎮的紅色楓葉也在一片片的飄落,而林雨沫卻站在一條長長的小河前,她的身後一個身影正在緩慢的靠近,直至與她傾斜在地上的影子完全重合在一起。

林雨沫幽幽的轉身,背後的身影此時用力的將她抱住,她沒有掙紮著,隻是淡淡的開口問話。繁星點點天空很遙遠,很孤寂,隻露出半個臉的月亮好像在偷偷的看著海浪爬上兩人赤著的雙腳。

“你回來了嗎?”

“嗯,回來了。”

“還會走嗎?”

“不,我不會再走,以後永遠不離開你了。”

深沉的男聲回應著林雨沫的每句問詢,認真而且溫柔,他充滿磁性的聲音伴隨著海浪響起,令人沉醉心動。月影照在他的臉龐上,分明英俊的五官漸漸呈現,那是一張熟悉的帥氣臉龐,隻是他其實早已不在人世。

“喂,林雨沫,你怎麽了?”

韓嶺望著抱著一本厚厚燙金皮書的林雨沫,輕推著她的肩膀,不停地急喚著她的名字。林雨沫臉頰兩側的淚水滴落在書皮上,惺忪的睡眼也在韓嶺的呼喚中緩慢張開,紅腫的眼睛,令人心疼的眼神,都在對著韓嶺訴說這場夢境有多麽疼痛,多麽難以掙脫。

“沒事吧?”

“嗯。我怎麽睡著了?”

“或許你是太累了吧?”

“幾點了?”

“一點了。”

“還沒有任何的動靜嗎?”

“是。”

林雨沫伸手將懷裏燙金書皮的外文書放在沙發旁邊的透明茶幾上,伸了個懶腰,蜷縮在沙發上的身體也下意識的伸展了幾下。韓嶺的雙手各拿著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林雨沫聞著鑽進鼻腔的香氣帶著熟悉的味道,有些憔悴的臉上終於擠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笑著問道。

“貓屎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