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朋友,我早就離開了,雖然我並不認同你所做的事情,但我相信你並沒有任何傷害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

“為什麽?你為什麽一直都這麽相信我?”

“也許你忘了,在高考的時候,你曾經幫過我。或許當時在你看來,那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後來我在藍風大學重遇你的時候,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跟你成為最好的朋友。”

“你,原來你是在飯堂裏掉了錢包的那個戴眼鏡的胖子?”

“終於想起來了。這三年裏,我一直在等著你發現,即便我真的曾經傷心過。但我仍然無法忘記你當時向我伸出援手時的燦爛的笑容,或許這樣的說法有點誇張,但我覺得當時的感覺如同戀愛一般,所以我常說我們是相依為命,不管被你嘲笑多少次,都不肯離去。”

胖子的背影蹲在電視屏幕上的木櫃前,他的聲音淡淡的似乎沒有情緒,因為背對著自己,所以方秦博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表情。而他也是第一次發現這個胖子的身上有著那麽耀眼的光芒,他的善良,勇敢和包容都正是自己所缺少的。而相較之下,自己浮誇,自私而且懦弱。

“馮飛……”

“還是叫我胖子吧,我覺得那樣親近點。”

“胖子,我……”

“不用擔心,我不會離開的,說這樣或許有些肉麻,但我會陪著你的。”

“要是以前。我可能真的會笑你太肉麻,但現在,我卻覺得真的很溫暖,謝謝你!”

包廂裏的氣氛依舊壓抑。可是方秦博卻覺得自己的心開始有著微微的轉變,胖子的話如同一雙強壯的手臂,正在一點點移開壓在他心上的千斤巨石。那副場景格外的溫馨,他憨憨的笑容,流著汗的臉龐,卻依舊在努力的推開令他窒息的石頭。

“立少爺,您覺得這樣的友情真的無堅不摧嗎?”

“我可以說這個問題是愚蠢的嗎?”

“當然,我知道您跟傑少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的相依為命,也知道您不僅視他為朋友,更把他當作唯一的家人。自然。你也會反問我和銀月的關係。不過。這世界上還是有太多的人打著友情的幌子,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種人是存在的,但這卻無法撼動友情確實存在的這個事實。”

“嗯。而且我發現您感性的樣子真的很迷人!”

蝶溪這句曖昧的誇讚,倒是讓高大男子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相對於英俊男子的冷漠,不管是銀月還是蝶溪,他都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疼惜。

他並不認為她們是多麽**的風塵女子,反而欣賞她們敢愛敢恨的分明性格,不過蝶溪與銀月確實有著細小的不同,銀月比較溫婉,而且深情。而蝶溪則是更烈一點的性子,做了決定的事。就不會後悔,雖然他並不理解蝶溪當初回來是為了銀月,還是自己。但事實上,他也清楚從很久之前開始,自己對蝶溪其實也是有著真感情的,所以對於她的親近,自己也是動心的。

“以後,可以為了我,好好愛惜你自己嗎?”

“您是在關心我嗎?”

“這個很明顯,不是嗎?”

“好,我答應您。”

蝶溪聽到高大男子的話後,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嘴角輕輕揚起,將頭緩慢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雙眸裏的清澈讓她看上去純真而無暇,高大男子伸手將他攬入自己的懷抱,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武局,這個消息真的確實嗎?”

“現在還沒有完全確定,但計劃需要改變一下,小張啊,你馬上約那個方秦博出來,我想他會是這個案件現階段唯一的知情人。現在沒有時間再通過調查來確定什麽,必須馬上將他好好的保護起來。”

“武局,我認為這樣不可行,暗中保護更安全。”

“暗中保護?”

“是的。請派我去南風大學臥底,由我來保護他的安全。我相信那些人肯定也在伺機而動,我認為釣魚計劃應該改為收網計劃,現在我們手裏有的全部證人,加上這個方秦博,肯定可以將幕後的那個人揪出來的。”

李名峰的話讓辦公室裏恢複了沉默,武義海拿起桌上麵的茶水,輕輕喝了一口,茶涼了之後,顯得格外的苦澀。慶博似乎對於李名峰的話,也有著不同程度的上認同,但卻沒有開口,隻等著武義海的決定。

張雅熙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直直的盯著李名峰,一旁的方雅沉默著,相反雷清文倒是主動開口,他的立場出乎意料的中立。

“武局,我覺得這件事情暫時不要做決定的話,不管是立刻保護,還是暗中跟監。因為現在我們不確定這件事還涉及多少人,就如同我們抓回來的那個老人,也不過是被人擺布的棋子而已,根本沒有一點價值可言。反之,我覺得我在樹林裏帶回來的那個醫生倒是值得好好審問一下,我想會比較快速了解這件突發凶案跟彼岸花案之間的關係。”

沉默在這個偌大的辦公室裏如同快速結冰般的蔓延開來,再也沒有人說話,大家隻是沉默著,像在思考,又好像隻是慢慢的沉溺。

天空是什麽顏色的,每個人都給出了不同的回答。金霓妮覺得那些並不相同的答案,隻是因為每個人的心境有著微妙差異,瞳孔中天空的色彩才會有所不同,她覺得天空是藍色的,如海水般清澈的湛藍,因為現在顧夏陽就在她的身邊。

“青春是什麽?你能回答我嗎?”

“為什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隻是想知道而已,記得我十七歲的時候。特別執著這個問題。那時候,我曾經以為我活不過十八歲。可是命運真是妙不可言的東西,我不止好好活著,最後居然找到了爺爺。懷北,還有你……”

金霓妮身上穿著一條粉白色的蕾絲長裙,她黑色的長發,柔順的垂在腰間,淡淡的發香彌漫在房間裏。她的身體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麵的湛藍的天空,整個人輕輕趴在玻璃窗上,閉著眼睛,右手輕輕的畫著圓圈,而她身後的顧夏陽緩慢的抱住她。嘴巴輕輕的貼在她的耳邊告訴他關於青春的答案。

魔幻俱樂部的包廂裏。方秦博和胖子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而高大男子和蝶溪也駕駛著黑色的加長廂車緩慢的從魔幻俱樂部的地下停車場裏離開。天空終於放晴了,很久的陰霾一掃而光,太陽暖暖的照射著地麵。蝶溪整個身體微微彎曲的躺在車後座上,沉沉睡去著,高大男子轉動著方向盤,車子從黑暗完全駛進光明,陽光灑在車窗上,有風但依舊溫暖。

“黑暗的日子總會過去吧,我想,到時候我們還是會在一起的。”

高大男子的話語很輕,似乎不想去驚醒熟睡中的蝶溪,剛剛他將自己和蝶溪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英俊男子。電話裏。英俊男子並沒有正麵給出自己答案,但他卻知道他會支持自己的選擇,如同當年,他陪他一起做了現在這個決定。

“烈,你最終還是放棄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做了這樣的選擇,但事實上,我們都一樣。”

“輝,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我們做了選擇那天,命運就早已由不得我們了。這個世界唯一公平的事情是你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就必須要放棄一樣。”

“小語,你為什麽願意幫我?”

“這個問題,我不是回答過很多次了,因為我愛你!”

“真的是從我們的第一麵開始的嗎?”

“嗯,是。難道你不也是相信我,才讓我加入計劃的,不是嗎?”

一間奢華裝潢的大房間裏,英俊男子站在窗邊,一個短發女孩緩慢的從他的背後抱住他。他沒有拒絕,而是轉身輕輕抱住她,右手輕抬起她的下巴,溫柔的吻上她粉嫩的雙唇。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有多微妙,沒有一個人可以說得清楚,在時間的長河裏,再深刻的感情也很容易消逝。林輝曾經覺得自己的最後天使就是那個笑容燦爛,溫暖的秦雨,可是就偏偏在他決定向她求婚的時候,看到媽媽林美琴的日記。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命運玩弄了,但從他想到要複仇開始,他的選擇就將他帶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們,都是從青春裏逃出來的人,逃亡的過程真的很曲折,青春對於我們來說,不是一場悲傷的夢境,反而是浴火重生的洗禮。有些人在青春的森林裏迷失,有些死在青春的墓地裏,而有些人跟我們一樣,在這些疼痛的救贖中燦爛的長大。”

顧懷北一個人站在大大的公園裏喃喃的說著這樣一段話,他的手上扯著一支高高飛在空中的風箏。上麵畫著的女孩臉上戴著半張可怕的麵具,鮮紅染紅的血具下,女孩的笑容有些苦澀。天空很藍,不時的雲朵向著風箏的方向靠攏著,風箏的線軸轉得越來越快,直到最後的線也完全離開線軸。

“青春的假麵,或許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裏。因為我們都曾經扮演過別人所期待的角色,但是等我們長大了,才發現那些麵具,其實早就在我們的心裏開始慢慢碎裂了。我們以為戴著的麵具,卻在我們不知不覺中慢慢脫落,所以永遠有人會看到我們的真麵目,而我們卻不自知,真是諷刺!”

顧懷北用力扯斷風箏線的時候,手指也被劃破了。鮮血掉在已經枯萎的草地上,可是他卻仍然一臉笑容,望著風箏飄遠的方向,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

“再見,我的青春假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