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金霓妮,喂?”

電話那端,響起了張雅熙焦急的聲音,她的聲音通過掉在地板上的白色手機不斷的從聽筒裏傳出來,可是除了安靜,張雅熙隻能聽到隱隱的的流水聲。

“怎麽樣?雅熙,跟她聯係上了?”

“電話倒是打通了,隻是根本沒有人說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正在張雅熙和李名峰交談的時候,突然從張雅熙的手機上傳來了通話被掛斷的盲音,兩個人不安望向手機界麵,上麵顯示的通話時間是一分零三秒。

“再打一遍,看看到底發什麽事了?”

“我想,應該打不通了。”

李名峰催促著張雅熙要她再打一遍電話的時候,張雅熙的回話裏不安轉化成了一種肯定的絕望,她拿著手機的手重重的耷拉下來,右手慣性的晃動了兩下。李名峰一把搶過手機,仍然不斷的撥打著金霓妮的號碼,隻是聽筒裏冰冷的女聲一次次重複著令人絕望的回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張雅熙的目光抬起頭望向李名峰的時候,右手快速地從桌上散落的一堆照片裏抽出一張照片,推到了李名峰的麵前。李名峰的目光注意到,那正是金霓妮從警方的保護下離開之前,在超市裏抓拍到一張照片。

在這張照片裏,推著購物車的金霓妮正在購物架前,低下頭望著手上的一包餅幹,而她身後不遠,有一個戴著墨鏡穿著毛衣外套的年輕男人正用一個鏡頭拍她。

李名峰臉上的表情掠過一絲不安,然後聽著張雅熙的分析。安靜的小會議室裏。兩個人的聲音低沉的回響著,而此時兩人身後的房門,門把手輕輕的轉動著,一雙穿著黑色皮鞋的腳正小心的邁進房間裏,會議桌前的專心的兩個人居然渾然不知。

金霓妮從混亂的夢境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蜷縮著身體,側躺在白色的浴缸裏,身下被冷汗浸濕了。白色長裙緊緊的貼在身上。她的雙手環抱在胸前,**著的雙腳有些發青,金霓妮本能的想挪動一下雙腳,卻發現劇烈的觸電般感覺,錐心的襲來。

“好疼!”

她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雙手下意識抓住雙腳。劇烈的揉搓起來,試圖讓自己的雙腳,快速的恢複知覺。而雙腳依舊如同被人奪去一般。麻木的,隻有電流般的刺痛,不斷的撞擊著她的心。

金霓妮費力的從浴缸裏爬起來的時候,水龍頭依舊打開著,噴湧的冷水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不時的回蕩在浴室裏。她雙手緊抓著浴缸的邊沿,坐在浴缸邊上,移動著依舊有些發麻的雙腳,地板很涼,每走一步。都會有一陣子涼意鑽進她的腳底,蔓延向全身。

“過去。對你來說,是怎樣的一段記憶?美好的,悲傷的還是痛苦的?是否曾經有人一直拉扯著你回去那段時光裏。青魘以前聽過這樣一種說法,當我們會不停的回望過去,止步不前,其實並不是因為過去有多難忘。而且我們留戀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時光。各位聽眾朋友,你們是否也曾經有過對舊時光的留戀,若是有難忘的故事,歡迎致電與青魘和廣大的朋友們分享……”

客廳裏,曹其和小彩正在為中飯忙碌著,客廳裏的收音機裏,青魘的聲音依舊動聽而深情,空靈的聲音響徹偌大的客廳,像是刻意配合著窗外的瓢潑大雨。

顧夏陽此時也站在酒店房間的窗前,望著雨水像斷線的珠子般在大大的玻璃窗,留下一條條軌跡。紫楓剛剛拿回來的報告,正安靜的躺在窗邊的木桌上,整齊的堆疊成一起,而此時的紫楓正在用一個小小的方形東西不時的探聽著房間裏的每個角落。

“紫楓,她那邊的情況進展的如何了?”

“聽說銀風集團的那個敗家子兒現在正在金家。”

“因為並購案的事吧?”

“嗯。是啊,想來,他也是在幫著那個家夥的吧?”

“我想,這絕對是一個兩選一的高級選擇題。他現在應該被頭疼的困擾著吧?”

“大小姐和他的關係,您不想知道嗎?”

“有些事,就算沒人說,我的心也可以感應得到。這個過程肯定是要來的,而且更激烈的風暴還在後麵呢!”

紫楓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他轉身望向身後的顧夏陽,顧夏陽的右手輕輕的放在玻璃窗上,感受著雨水隔窗衝擊著他的手掌,他臉上的表情很難懂,像在悲傷,可是嘴角卻向上揚起著。

金霓妮回到電腦前的時候,依舊是郵箱的界麵,上麵的郵件還是那封來自地獄使者發來的長郵件,鼠標的光點,還在不辭辛勞的閃動著,而剛剛掉在地上的白色手機,竟然不知何時奇跡靜靜躺回了長桌上的電腦旁,仿佛剛剛手機掉下來隻是一場並不真實的夢境。

“地獄使者,又要開始了嗎?”

她的聲音低低的,情緒有著無法壓抑的洶湧。右手輕輕移動著鼠標,腦海開始回想著當時自己和秦雨第一次收到關於林輝郵件的反應。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赤雨小區對於她來說,竟在不知不覺成了一個永遠無法回去的舊夢,一個夢著可怕,醒來悲傷的噩夢。

林雨沫乘坐的白色加長轎車出現在赤雨小區前麵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小區門口,正在跟齊大爺說話的房東雷愛華。雷愛華穿著一套深咖色的毛呢外套,隱隱的可以看到白色的高領套頭毛衫,頭發很隨意挽成了一個小小的髻,手上提著一個手工編織的淺咖色袋子。

“喲,來了。”

“是嗎?”

雷愛華聽著齊大爺的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真的看到了白色的加長轎車減速後停在了自己的身旁。駕駛座後側的車窗快速的降下來,林雨沫探出頭,不好意思的道著歉。

“雷阿姨,不好意思,因為路上有點堵,所以遲到了。”

“沒事,沒事兒,我也是剛到。”

“那麽。老王,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吧。”

“好的,小姐。”

駕駛座的中年司機,恭敬的回了林雨沫的話,林雨沫才推開車門,下車跟著雷愛華兩人並肩向著赤雨小區裏老樓方向走去。離白色的加長轎車不遠處。一個黑衣中年人的身影一閃而過,他雙手緊抓著風衣,迎著風快步向著赤雨小區的大門口走了出來。

坐在收發室裏的齊大爺。看見他快步步入小區的時候,正準備叫住他的時候,收發室裏的電視卻開始沒完沒了的叫起來了。齊大爺望著男人的身影越來越亂,接起了電話,從白色轎車裏下來抽煙的司機老王,注意到收發室裏齊大爺臉上緊張的表情,探頭去看的時候,齊大爺還刻意轉身小聲的對著聽筒說話。

天空依舊是陰霾著,黑雲正在飄浮在小路轉角處的1棟樓上空,像是一個大大的黑洞。完全是一副要將這棟老樓全部吞下的可怕架勢。雷愛華手上的提袋隨著她的腳步,有節奏的搖晃著。林雨沫臉上的杏色毛絨外套,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腳下的白色高跟鞋不時的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清脆聲響。

“對了,雷阿姨,他還是沒有消息嗎?”

“哎,現在還沒有任何的消息。不過警方好像在盡力尋找著他的下落。”

“若是有什麽消息,您能第一時間告訴我嗎?”

“一定,哎,真是沒想到,你居然就是小時候的小森?長大了,樣子變了很多,而且名字也改了。”

“我倒是覺得命運真是一場奇妙的際遇。”

“唉,對了,秦雨那孩子,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真的是一言難盡,等到了我再給您好好講講吧!”

雷愛華和林雨沫兩人在小區蜿蜒的石路上,轉向老樓1棟的方向,而尾隨在二人身後不遠處的正是剛剛穿著風衣的中年男人。林雨沫望向樓門的位置,全然沒有注意她身後停下腳步望著2樓b室窗口的雷愛華。

二樓窗口緊閉著,米白色的窗簾拉得很緊,隻露出一條細細的縫隙。雷愛華注意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縫隙裏,女人披散著的頭發和全是眼白的眼睛,她知道那是簡喻欣,露出了一個微笑,輕朝著點頭。

“雷阿姨,您怎麽了?”

“沒事兒,我們走吧!”

“哦。”

林雨沫猶豫著的回了一句話,目光望向雷愛華剛剛望過的地方,可惜二樓b室窗口裏此時什麽也沒有了。雷愛華的身影進入打開的樓門時,林雨沫也快步跟了進去,身後的中年男人腳步停在樓門前的長椅上,他悠閑的坐了下來,從口袋裏拉出一條長長的耳機,戴在耳朵上,身體微微向椅背上靠了過去。

找到林雨沫說的那封長郵件,比想像中花費的時間要長,金霓妮整整花了一個小時,才從郵件眾多的郵箱裏,發現林雨沫署名的那封郵件。鼠標輕點開圖標的時候,陰暗的房間,一道閃電劃過,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個房間。電腦屏幕上是一封郵件,附件處數顯示有三個附件。

金霓妮先是習慣性的點開了附件,裏麵分別是三張照片。第一張照片,隨著鼠標的放大,終於完整的出現了屏幕上,看著照片上那熟悉的笑臉,金霓妮雙眸瞬間就濕潤了。

秦雨微笑著,那個笑容純真如同小嬰兒,她的頭輕輕的靠在一個長相英俊的男子肩頭。男子的笑容燦爛如同照射進陽光的心上,他微側著臉,目光裏盡是溫柔的望向秦雨,而秦雨雙手緊緊攬住男子的右臂。

“小雨,看來你過得很好,可是,為什麽我的心就是高興不起來了呢?”

金霓妮輕輕趴上長桌,雙手輕輕推開麵前的筆記型電腦,微側的頭,烏黑的長發柔順的垂下,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看著雨水越來越急的滑過玻璃窗,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