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你怎麽來了?”

“大早上就這麽大火氣啊,許久未見,你這個家夥倒是還一點都沒變嘛?”

“少來!你這個冒失鬼,怎麽會突然跑來了?”

“看看,又來,故伎重演,每次都會裝傻。”

“怎樣?幫我個忙,看在我們是相識的份兒上。”

看到白天銀出現在門口的顧懷北,臉上的表情吃驚中帶著一絲不安,他故意用身體擋住門口,目光掠過金霓妮藏身的浴室裏。

顧懷北知道自己必須想辦法將阻止白天銀進入房間,在這個異常的敏感的時間點,白天銀直接前來金家找他,一定關於並融案,看來也是到了迫在眉睫的關鍵時刻了。這個家夥的個性,顧懷北多少知曉一點,即然他來找自己,怕是在並融案上已經沒有任何的方法了。

自己若是幫他被金霓妮聽到,以她的個性,這件事將進入不可挽回的地步,甚至會直接影響金祖光和閻天豪的並購案,所以,他必須將這個麻煩的家夥帶到別處去。

此時躲在浴室裏的金霓妮,身體緊緊貼在浴室的門上,屏住呼吸集中精力聽著房門口,顧懷北和一個男人的對話。

金霓妮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蹊蹺,因為顧懷北在刻意的顧左右而言它,想來此人的身份和目的是不可說破的吧。浴室裏有點悶,因為換氣扇並沒有打開的緣故,她覺得有點窒息,所以謹慎的換著氣,生怕大口的呼吸會被發現。

“怎麽?我特意從s市趕過來,你不是準備現在就下逐客令吧?”

白天銀把插在口袋裏的右手,輕輕拿出來,伸手拍了拍顧懷北的肩膀。身體微微向前幾步,準備進入房間。顧懷北的身體及時擋住了他的去路,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用看似調侃的語氣對白天銀不斷暗示著。

“喂,大早上就堵人家的被窩兒,你何時變成了急性子了,總要給我點時間洗漱換衣服吧。你不是打算讓我這個完美主義者。用這樣狼狽的方式會客吧?”

連站在白天銀身旁的年輕小女傭都聽出了顧懷北話中的暗示之意了。小女傭看了一眼顧懷北上身的白色的襯衫敞開著,下身的黑色長褲布滿了褶皺。

小女傭臉上的笑容若有所思,在思索著顧懷北這套反常的裝束的由來。小女傭的身體下意識的微微向前幾步,鼻翼微動間。聞到了顧懷北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低下頭露出了一個淺笑。

可是白天銀依舊像個無賴似的,賴在房門口跟顧懷北糾纏著,言語之中透著一股今天非要進房不可的決絕之意。無論顧懷北以怎樣的借口來暗示,阻止甚至搪塞,白天銀都是一副勢在必行的模樣。最後甚至借著自己身材矮小的優勢,鑽了空子,竟然趁亂從顧懷北的腋下直接走進了房間。

“我早跟你說過了,你這個身高啊。對我來說就是絕對的破綻。怎麽樣?你現在承認了吧?”

“承認,承認,而且我實在拿你這頭蠻牛沒有辦法。對了,小彩啊,去泡兩杯茶。順便準備雙人份的早餐,送到我房間。”

“好的,北少爺!”

“等等,一會派人推洗衣車過來,昨天換下了很多的衣物和床單,讓洗衣房的人過來處理一下,記得,裏麵有很重要的衣物要妥善處理。”

這個叫小彩的年輕女傭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再次被顧懷北叫住,他盯著小女傭的眼睛,囑咐起洗衣服的瑣事。白天銀似乎對兩人的對話並沒有太多的興趣,而是焦急的坐到沙發上,慵懶的將身體靠在沙發背上。

顧懷北這番充滿玄機的話,充滿了隱諱的叮囑和刻意的提醒,但似乎小女傭並不如白天銀一般蠢笨,輕輕的點頭,然後露出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甜美笑容。然後她將雙手重疊交叉在身體前麵,覆蓋在左手下麵的右手巧妙的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顧懷北臉上的表情瞬間輕鬆,也回應給她一個十分難得的燦爛笑容,小女傭羞澀的低下了頭,臉上有些泛紅。

走廊響起了小女傭清脆急促的腳步聲,顧懷北站在房門口,背對著白天銀的方向,小心的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轉過身,臉上故意露出了一絲不悅之色,對白天銀開口說道。

“喂!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是一點進步都沒有,反而有些方麵的能力退化的速度相當的驚人。”

金霓妮隔著浴室的門聽著顧懷北向白天銀拋出的這句話,不由的想笑,但還是努力克製著。她覺得顧懷北說的沒錯,這位早上找上門來的訪客,還真是讓人頭疼,尤其是他令人擔憂的智商指數實在低到破表。

浴室裏的濕度,正在發生的細微的調整,換氣扇由總開關控製開始了轉動,金霓妮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浴室中的空氣瞬間變得清新了起來,全然沒有剛剛濃重的潮濕感,她用力的吸了幾口,耳朵貼在玻璃門上,專心的聽著睡房裏兩個人對話的內容。

“大早上跑過來,到底有什麽事?”

顧懷北一邊站在衣櫃前,從打開的櫃門裏挑選著要換的襯衫,同時借著換衣服的機會,望向金霓妮藏身的浴室。他的右手掌心裏,昨晚被刀子劃破的傷口,依舊有些小小的紅腫,難看的結痂傾斜留在掌心處,還隱隱作痛。不過因為是在掌心裏,若不細看,旁人還真是很難察覺。

“天傑集團的閻老頭想並購我家公司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廢話!你大早上跑來的理由不也是因為我家的爺爺進入並購案的洽談嗎?”

“你既然知道,怎麽也不知道幫幫我?明知道我們是多年的老友了,居然還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喂,你這話說得可真是冤枉啊。我在金家的地位,你不是不知道,既然你自稱是我多年老友。也知道我在金家的為難之處,我就算真的有心幫你,也不能置於明處吧,現在你這樣跑來,我就算我真的想幫也真沒戲了呢。”

金霓妮聽著顧懷北這段話,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身體因為偷笑而顫抖起來。一方麵。她是偷笑顧懷北如此睜眼說瞎話的膽量。另一方麵也為白天銀這令人捉急的智商想笑。

房間裏在顧懷北說完這段話後,沉寂了很久,不過隱約間,還是可以聽到男子壓低聲音的小聲交談。隻是因為聲音太小,根本聽不真切。金霓妮試圖通過浴室的玻璃門向外望去,可惜這經過特殊處理的玻璃花紋卻關鍵時刻幫了倒忙。

白天銀對於顧懷北突然捂住自己嘴巴的舉動,顯得很慌亂,身體本能的想要逃走。但望著顧懷北冷峻的眼神有些退縮,他的耳朵被顧懷北拉著,聽著顧懷北小聲的在耳邊說了話之後開始緩慢的平靜下來。

“幹嘛不早說?”

“早說,難道我沒一再的暗示你嗎?結果你這個蠢蛋還不是自己紮起來。”

“那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你這麽明目張膽的來,難道就沒想過怎麽辦?我家爺爺有興趣的案子哪有失敗過。你即便要找我商量。也要偷偷的吧。不過,現在既然挑明了,我覺得你還是跟我家爺爺見一麵吧,我旁聽著,然後幫你想想對策。”

“我打過你的手機。可你這家夥關機了,我根本睡不著,所以就趕過來了。”

沙發裏,顧懷北和白天銀都壓低著聲音進行著小聲的交談。顧懷北覺得對於白天銀,自己似乎太腹黑了。怎麽說兩個人相識也有超過十年的時間了,白天銀這個人除了對金錢的無節製,總體來說還算是一個很合格的朋友。而且他完全沒有商人應有的心機和城府,倒是單純得像在真空裏長大的小孩子,還有他那令人不禁想笑的低智商和衝動的個性。

“一會,我帶你去見我家爺爺,你說話倒是要謹慎些的,我會想辦法幫你的,不過記得看我的眼色行事,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隻有你能幫我了,你一定要幫我啊。”

白天銀說這話的時候,非常激動的抓住了顧懷北的手,隱約間可以看到他雙眸裏湧動淚花,顧懷北的心有些疼痛,這樣的兩難境地,讓他有些為難。一邊是栽培他多年的爺爺,一邊是十年老友,即便他也是認同金祖光對於銀風集團的收購案的決定是正確的,但或許應該為這個傻老友,冒一次險。

“北少爺,我過來拿您的衣物送洗。”

門外響起的小彩的聲音,顧懷北拍了拍白天銀的肩膀,起身來到門邊。房門外的走廊上,小彩帶著幾名年輕女傭推著一台大大的衣物回收車。顧懷北輕輕指了指緊閉的浴室方向,又對著小彩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目送著幾名女傭推著回收車,進入浴室,白天銀此時也站起身,望向浴室的方向。

說服金霓妮進入回收車離開房間,比想像中要難。小彩好話說盡,最後不得已的連苦肉計都用上了,才總算是搞定金霓妮了。顧懷北望著小彩的表情裏寫滿了緊張和不安,生怕躲在其中的丫頭突然鑽出來,就前功盡棄了,但慶幸的是,金霓妮最後還是乖乖的在這樣的掩護下順利的離開了他的睡房。

金祖光坐在書房的木桌前,望著一張老舊的全家福,左手輕撫著照片上的灰塵。剛剛的電話裏明叔已經將顧懷北希望金祖光見見白天銀的想法轉述了一遍。金祖光對於顧懷北的態度有些在意,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見麵的請求。

照片上金心誌看上去格外的開心,右臉上的笑渦深陷下去,雙眸裏的光芒讓看到的人感覺到濃濃的暖意。金祖光沉默著,讓自己努力去回想當時的情景,回想拍照那天金心誌如此開懷的理由。

“老了,我真的老了,真的想不起來了。心誌啊,爸爸老了,無法一直照顧那孩子了,所以你一定保佑霓妮這孩子,保佑她不再經曆苦難,過去陰霾的天空,也是該變成燦爛的晴天的時候了。”

走廊外響起的腳步聲,有些雜亂無章,但離房門越來越近。金祖光歎了口氣,將手上的照片輕輕放回抽屜裏,他臉上的表情再次恢複了威嚴,然後等著清脆的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