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彌漫著薔薇的濃鬱花香,金霓妮的身體微微的溫熱著,顧懷北的雙臂環抱著她。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兩個人隻是安靜的享受著這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時光。

“我無數次向往,向往自己可以如此抱著你……曾經,你也有過安靜的在我懷裏靜靜睡去的幸福時光。那時候的你,喜歡我,依賴我,相信我,這一切感受,我的心都在清晰提醒著我。直到我們的重逢,我知道這麽說很傻甚至很幼稚,但我就是感覺到了,感覺到你在遠離我,那種冷漠將我包圍,將我刺傷,所以我知道一切都變了。”

金霓妮沒有開口,隻是放任顧懷北的喃喃自語,在自己的耳邊,心裏一遍遍的響起。他的手在說完這一切後,緩慢的放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又仿佛是早己死心,金霓妮低垂著頭,看他的手在漸漸的緊握成拳,卻無法讓自己緊握住這雙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消失在視線裏。

“就算這樣,我們以後也不要互相討厭,好不好?”

“我,從來也沒有討厭你,隻是我……不知道要如何選擇。”

顧懷北邊問邊輕輕的將金霓妮的身體翻轉到自己麵前。金霓妮的長發低垂著,她的頭低低的,身體微微抖動著,顧懷北伸手將她的臉緩慢的捧起,望著她淚眼婆娑的模樣。

金霓妮臉上的表情如同一把鋒芒畢露的劍,來回刺傷著顧懷北的心。他曾經無數次想像,曾經想像過上萬種兩人重逢的場景,哪怕是最糟糕的,他也反複練習了一萬種應對之策。他的衝動,他的棱角。曾經都是這個女孩給予的,而今也是這個女孩親手磨平的。

這張冷豔的臉,從他進入金家那天一刻開始,就被死死的刻在他的心裏。他以為她最後還是她的,就算她忘記過去,就算她麵對誘惑。甚至她可能愛上別人,但顧懷北始終相信,哪怕千帆過盡,哪怕曆盡滄桑,她還是會像遊曆疲累的孩子,記得回家的路。所以他讓自己站在這條路上等著她。

顧懷北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心裏的這條路會成了一條永無歸人的死路。美麗的風景,美好的願望,還有他親自描繪的家。都必須成為被埋葬的秘密,成為心裏破碎的廢墟。當這個女孩轉身一笑的那刹那,他們的命運早就己改寫。他曾一直不相信在這個世界是有命中注定這回事兒,但今天,他隻能用這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他並不是她的命運,所以才無法擁有。

“我,會一直在這裏。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再回來我的懷裏,停駐我的身邊。可是我愛你。這件事,從來沒有改變,暫時好像也無法改變。我不想騙你,更不想騙自己,不過,我願意以家人的方式留在你身邊,所以,你根本不用做選擇,因為我們的存在都是為了你。”

房間裏,悲傷的旋律還在無奈的響著。有個人幽幽唱著她悲傷的愛情命運。她愛上的人,愛上了別的人。

“為什麽?為什麽改變?你明明就……”

“就怎樣?完全不管你的感受,哪怕你要走,也拚命的拉住你,是不是這樣才是你真正的我?”

“不,不是這樣的。”

“妮子,過去的事,請你一並忘了吧,就像你對我說,你收回那莫名奇妙的表白,我退回不小心約過的朋友位置。我們之間還在相遇到的原點上,所以不管是你是金霓妮,還是金光美集團的霓妮大小姐,我都會守護你,不管你愛我,還是他,我都不會丟下你。”

金霓妮的心被這樣的話攪的亂七八糟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中,重重的倒在了顧懷北的懷裏突然沒有了意識。顧懷北抱起她的時候,她的發香帶著迷離的曖昧香味鑽進他的鼻子,他的吻輕輕落在她的唇上,伴隨著他眼角掉下的悲傷淚水。

門邊地上的日記本,那張全家福,被他動作帶起來的風,吹到了床下。金霓妮平躺在顧懷北睡房的大**,米白色的被子輕輕蓋在她交叉放在胸前的雙手下麵位置,她黑色的長發,被顧懷北用一朱紅色的木梳,一遍遍小心的梳著,然後將每一縷都整齊的弄成散開的花瓣形狀,然後他走到抽屜邊兒,抽開第二個夾格,從裏麵拿出來一把刀子和一塊方形的白色手帕。

筆記型電腦裏的音樂終於停下來了,房間死一般的沉寂,刀子劃破皮膚的聲音聽得格外真切。顧懷北的右手緊握住左手上的尖刀,然後用力的一劃,鮮血汩汩的順著刀子流下來,他苦笑著用白色手帕捂住鮮血,直到他湧出的鮮血形成了一灘深紅的血跡在方形手帕上,才狠狠的將刀子放回抽屜。

“我不是想幫你,不過是覺得我應該給你一個機會公平競爭,若是你來了,我就把她還給你。否則,我會再次發起進攻,抹煞你在她心裏的位置,你應該知道也承認吧,其實你一直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顧懷北的嘴巴裏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衝進衛生間裏,嘩啦嘩啦的水聲,像是一首送行的挽歌,唱著愛情裏,他可笑的殺了自己。

房間裏,筆記型電腦屏幕上的圖標,終於無奈的停止了跳動,好像是放棄了再掙紮的小孩子,隻能向著這個完全無視它存在的大人投降。

顧夏陽覺得胸口悶得發緊,他的身體緩慢的側翻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又有些無奈的蜷縮的更緊了。紫楓在他的授意下出去辦事了,酒店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胸膛裏好像藏著一大隊戰鬥的人馬,他們或是攻擊,或是抵抗,偶爾放棄,最後再次強烈的反擊。

“你不是說讓自己等的嗎?為什麽心慌,你在害怕什麽?怕自己又一次輸給他嗎?當初,你的懦弱,你的固執。讓你已經失去過她了,現在呢?還準備再將她拱手相讓嗎?還要這樣嗎?顧夏陽。”

他的聲音通過著悲傷的情緒,配合著酒店房間裏刻意以紫色為基調來裝飾,格外的合襯。顧夏陽喜歡全部關於紫色的東西,所以特別的鍾愛薰衣草,不止因為它耀眼的紫色。還有那悲傷的花語:等待愛情。這也是他那幢大別墅的每個房間裏為什麽都放了薰衣草香薰的理由。

紫色的牆紙上布滿了白色的藤蔓狀圖案,一直連結到天花板上。顧夏陽發現整個房間就像一個被很多藤蔓圍繞的蠶繭一般,而身在其中的他渺小而且卑微。白色的藤蔓纏繞著爬上了天花板,像多隻女孩子纖細的手,正在將一個心形的圖案緊緊捧住。

顧夏陽的將被子輕輕甩開,整個人像一個躲在母體的嬰兒。蜷縮成一個小小的肉團,緊閉著雙眼,試圖讓自己在這一片紫色的沉沉的睡去。

金霓妮感覺到有一隻手緩慢的爬上她的臉龐,是非常輕柔的撫摸,輕得好像是怕一小心就將她的整個人驚醒似的。她想要睜開眼睛。去看清楚那個人的臉,可是發現眼皮卻像是被緊緊縫合了一般,連眨動都很困難。

顧懷北正坐在電腦前麵,將一張剛剛拍好的圖片快速編輯。他的右手輕輕的移動著手上的黑色鼠標,鼠標的光亮閃動著,黑色的鼠標在顧懷北的手下,靈活得好像是一隻真的黑色小老鼠,不停的移動著。顧懷北的左手熟練的反複敲擊著鍵盤上的幾個字母鍵,然後鼠標的移動頻率,越發的快起來了。

c市的夜空。星星少得可憐,隻有月亮孤獨的掛在天空中。一家叫魔鬼的酒吧霓虹招牌不停的閃動著,幾個醉醺醺的年輕男子,嬉嬉鬧鬧的從酒吧的木門裏走出來說笑著。其中有一個樣貌格外英俊的年輕男子懷裏,摟著一個裝著暴露的女孩,年輕男子的胳膊挎過女孩的肩膀,還不時朝著懷裏女孩的臉頰用力吻一下。

幾個人搖搖晃晃的走向酒吧旁邊的小巷裏,而緊靠著小巷昏黃的路燈下,一台誇張的紅色跑車吸引了幾個人的注意力。這台紅色跑車是最近的車款,在c市並不多見。而且車身上非常誇張噴漆裝飾,在黑夜裏格外的耀眼,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鬼,對幾個人挑釁的張著血盆大口。

借著暗黃的燈光,隱約可以看見車子裏後座上有一男一女的樣子。女子**著上半身,依稀可見非常傲人的身材,一個男人正在她的身上起伏著,女子的雙手環抱在男人的脖子上,嘴巴好像在誇張的叫著,但卻聽不到任何聲音。但隨著車子非常誇張的上下震動,車子裏的激烈狀況,可想而知。

其中有一個好事的年輕男子準備上前一窺究竟,但卻聽到了女孩扶著的那個英俊的年輕男子出言阻止。好事男子有些不滿,不過隻是在嘴裏嘟囔了幾句,便在其它幾人的拉扯下,一行人識趣兒的離開了小巷,向魔鬼酒吧前的那條安靜的小路走去,幾人的腳步伴隨時不時傳來一聲劃破寂靜的口哨聲。

車內的年輕女子頭靠在車後座上,然後將腿輕輕放在男人的臉上,不懷好意的蹭了一下。男人趁機抓住女子的白皙的美腿,狠狠親上了一口,才開腔說話。

“蝶溪,你真的美得不可尤物,隻要跟你做過一次,就向中了毒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們這些臭男人,隻會哄人,動了真格的兒,就根本不賣力了。”

“不賣力?所以你是在向我抱怨,我剛剛的表現,不夠男人嗎?”

“喲,怎麽?生氣了?”

“生氣,是啊,很生氣,所以……”

紅色跑車又一次誇張的震動了起來,而男人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從車子內後鏡的粘著的小小光點,正在將他們這一場歡愉完全的記錄下來。男人粗重的喘息著,朦朧暗黃的路燈光,照在蝶溪的臉上,充滿了陰謀和算計。

顧夏陽聽到手機鈴聲歇斯底裏的響起時,放在深紫色長桌上的筆記型電腦,屏幕瞬間亮了起來。一封未讀郵件的小圖標,隨著顧夏陽接起的電話,同時跳了出來。

“喂,紫楓,怎麽了?”

“什麽?”

“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