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桌上筆記型電腦的屏幕上麵,郵箱傳送的小圖標很快的消失,顯示發送成功的小字,刺眼的出現在各種條框的中間。發件人那裏是一個熟悉的名字,一個蹤影難覓的名字出現,意外的出現然後迅速的消失。

高大男子坐到長桌前,右手握著鼠標輕點了郵箱右上角的小叉號,關掉了郵件的界麵。放在電腦右邊桌上的咖啡杯,熱氣像一個跳著美妙舞蹈的小小身影,不停的搖晃著。落地窗外,天空正在緩慢黑下來,像有人躲在雲朵裏,偷偷拋出一塊黑布,將天空故意遮擋起來一樣。

前往c市的203國道上,三台加長廂車,保持著相同的距離,飛馳在寂靜的公路上。中間的那台白色加長廂車裏,金祖光正在拉著金霓妮的手,兩個人小聲說著悄悄話,而閻天豪和英俊男子並肩坐在隔幾排的座位上。

閻天豪靜靜的靠在車後座上,目光有意無意的掠過金霓妮身上。一旁的英俊男子看出了閻天豪的意圖,將放在腿上的筆記型合上,放在右邊的車座上,左手用力的擰了一下閻天豪的右胳膊。閻天豪眉頭緊皺,準備說話的時候,卻被金祖光突然的問話打斷了。

“閻總啊,關於住的地方,您有什麽要求嗎?我讓公司的人安排一下。”

“這個嘛……”

閻天豪刻意拉長了語調,擺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樣,一旁的英俊男子卻是強忍著笑意,故意把臉望向車窗的方向。但餘光總偷瞄著金霓妮。

金祖光臉上的表情,也微怔,但很快恢複了平靜,等待著閻天豪給出的答案。而坐在金祖光身邊的金霓妮此時。左手輕放在玻璃上,不時的用食指輕輕的畫著一個又一個圓圈。玻璃窗上的氣霧,隨著她的呼吸出現又被她的手指抹去,金祖光側臉望著她的手指畫出的一個個圓圈,心裏湧起了久違的溫暖感覺。

“金老啊,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您是否能同意?”

“閻總是想住在我家?”

“是的。隻是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這個嘛,我想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我想,這樣對於並購案的洽談也是有好處的。”

“那我和犬子就打擾了。”

“歡迎,歡迎啊。”

金祖光和閻天豪兩個人笑著交談著,隻是英俊男子一直緊盯著將頭緊緊靠在玻璃窗上的金霓妮,她呼出的熱氣,將玻璃上蒙上了一層氣霧。此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顧懷北的臉,盯著內後鏡,目光灼灼的盯著英俊男子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

回c市的路比想像中的快。下了203國道短短半個小時,一行人就進入了c市的繁華的街道。在金祖光等人前麵的加長廂車,像一個引路人,帶領著後麵兩台車子,繞過幾條大路,最後才駛上一條安靜的林間小路。一行人朝著位於盡頭的金府駛去。

金霓妮兩隻手輕按在玻璃窗上,望著不斷移動後退中的香樟樹,隱隱的有一種微妙的熟悉感,就好像這條路她曾經無數次走過一樣。顧懷北望著她驚訝的模樣,想說些什麽,但注意到英俊男子的目光也直直盯著金霓妮的時候,放棄了這個念頭,他並不想給英俊男子任何的機會和借口來親近金霓妮。

金府的奢華,遠遠超過了金霓妮的想像,或者說。她是無法相信自己真的是一個落難的千金大小姐這個有些狗血的事實。這哪裏是一幢房子,明明就像是童話裏才會出現的城堡,站在門前兩排整齊的仆人,敞開的鐵門,筆直的石板路。這幢建築像是被深紅色薔薇圍繞中的童話古堡一般,夢幻得很不真實。

“金老啊,您這幢房子可是真是壯觀,著實讓我大吃一驚啊,我家相較之下寒酸多了。”

“閻總謬讚了,隻不過是當年犬子十分的鍾愛建築方麵的設計,才會按照他的構想建造了這幢房子。沒想到,能得到您的誇讚。”

“真是非常了不得,對吧?小傑,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吧?”

“確實。是非常成功的精美藝術品,完美得讓人找不出瑕疵。”

“虛偽……”

英俊男子的腳步跟隨父親閻天豪和金祖光,刻意走在兩個人身後。在閻天豪詢問英俊男子意見的時候,他才刻意加快了腳步,與兩人並行,進行了一番讚歎。金霓妮嘴裏吐出的兩個字,除了一直談笑風生的閻天豪和金祖光沒聽到,剩下的四人都聽得一清兩楚。尤其是方佳琪,還刻意低下頭偷笑。

“喂,你說誰?”

“說你,虛偽……”

“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

聽到這句話的英俊男子停下了腳步,快步走向金霓妮,壓低聲音恨恨的問道,目光有些怒氣的盯著她。金霓妮看到他這樣,倒是全然一副得意的模樣,重複了一句,還故意白了他的一眼,直到英俊男子停在她麵前,準備抓她胳膊質問她的時候,顧懷北及時的擋到她身前,右手還牽住金霓妮,把她藏在身後。

“你若不想你父親難堪,我勸你最後冷靜一下。”

“你……”

“怎麽?”

“沒事,沒事。你這個丫頭,等著,等你落單的。”

英俊男子的話語有著幾分警告,有著幾分威脅,左手還指向從顧懷北身後故意探出頭來的金霓妮。方佳琪見狀趕忙快走了幾步上前拉著英俊男子先行離開,躲在顧懷北身後的金霓妮,也有些尷尬的的掙開他緊拉著自己的手,朝著主樓大門的方向跑去了。

“你,這樣的轉變到底是因為負氣還是你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裏了?”

顧懷北的喃喃自語,在呼嘯的風聲裏。無力的飄散了。他望著金霓妮跑開的背影,身體微微後退了兩步,身體的力量正在隨著這樣的無力感,在逐漸的被人放空。

金霓妮在奔跑中。一直對著自己說不要回頭,不要回頭。她怕到顧懷北的失落,也怕這樣的失落讓她本來就慌亂的心,更加迷茫了。她猜想著顧夏陽的想法,也困惑著自己的身世,加上英俊男子的攪和。她覺得整個局麵正在失控,失控的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

“這一切,若是夢的話,老天爺,請讓我快點醒過來吧!“

金霓妮的心裏有個聲音在拚命的呐喊著,隻是她不知道分散蓮華縣和w市的秦雨和林雨沫正在過著怎樣驚心動魄的時光。命運之神張開的無形大手,正在擺弄著她們每個人的命運,那一直躲在暗處的年輕女子,正將手伸向不斷失去記憶的秦雨,而林雨沫在雷清文莫名失蹤後的漫長時間裏。吞噬著她的過去的洪流,終於連她一直掙紮在外的那隻手也完全被淹沒了。

秦雨收到地獄使者郵件的時候,她正在淩天浩的陪伴下,坐在飛往東京的班機上。淩天浩的身體倚靠著飛機的坐椅上,眼睛上戴著黑色的眼罩,身上蓋著紅色的毛毯。而秦雨則是望著電腦上這封奇怪的郵件,一臉疑惑的表情。

“地獄使者?這個人的名字還真的很有趣呢,為什麽是這樣的名字呢,而且到底是誰的惡作劇呢?”

秦雨的右手緊按住筆記型電腦的電源鍵,直到電腦關機聲清脆的響起,還一直喃喃的重複著。她將筆記型電腦收好後小心地放進旁邊黑色的手袋裏,然後頭輕輕倚在淩天浩的肩膀上,右手緊挽住淩天浩的胳膊,聽著機內的廣播,飛機馬上十分鍾之後就會降落在成田機場了。

“老天爺。天浩說我又忘掉了很多的事情,我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忘記了什麽,拚命的想,可是腦海裏卻是一點影像也沒有。我的病,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秦雨的聲音很低沉。頭又使勁的湊向了淩天浩的方向,而早就醒來的淩天浩,輕輕睜開了眼睛,放在身體右側的手正在緩慢的握成拳頭,嘴唇微動著。

淩天浩覺得這段時間,自己好像經曆了常人無法體會的一段奇妙旅程。林雨沫離開秦雨已經有快要一個月的時間了,秦雨的病情也在林雨沫離開之後,變得越來越頻繁了,尤其最近半個月,她忘掉的事情變得越來越多了。

整個s市再次恢複了平靜,沒有了圍繞著城市裏可怕的彼岸花殺手,沒有了怪異的命案,依舊喧囂和浮華。隻是關於彼岸花案的幾個死者隱匿在心裏的那些秘密,也在警方的調查下,變得清晰起來。武義海派遣出去的調查組,也在很多方麵有了可靠的線索,當所有的線索都快速指向雷晴的時候,雷晴卻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失去了蹤影。

“你去了哪?這已經是你失蹤的第三十四天。我每天在牆上劃一道,難道你真的要等我畫完整麵牆壁,才會回來我的身邊嗎?”

林雨沫在石苗苗的安排下住進了警方安排的安全屋,每天的生活都在警方的嚴密保護下。但同樣讓她感到疑惑的是,好像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也隨著她入住這間安全屋,而消失的無影無蹤。韓嶺在警方的安排下,於三天前返回了懷古小鎮,黑猛也在十天前先行離開。

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在這間安全屋,過著單調而枯燥的生活,生活唯一的樂趣全部來源於她帶來的那個小小的筆記型電腦。時事新聞,娛樂八卦,甚至連一些熱門話題,都成為了她每天必做的工作。不過,她並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早己在她接受保護的時間裏,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個,我想問你一件事?”

“妮子,你想知道什麽呢?”

“告訴我,你一開始幫我的目的?”

“你認為我的目的是什麽?”

“以前,我總覺得你是他的同夥,但後來一切驗證了我的想法是愚蠢,而現在,你的出現,又讓我犯迷糊了,所以,是時候給我答案了嗎?”

金霓妮坐一間完全陌生的臥室**,望著站在窗邊的顧懷北,她的問題其實並不適合這個久別重逢的喜悅氛圍。可是顧懷北,隻是滿臉平靜的聽著她的問話,似乎對她提出的這個問題早就有所準備,隻是兩個人的對話,全部被靠在臥室外牆壁的英俊男子聽得一清兩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