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您醒了?”

“劉媽,怎麽是您?”

“陽少爺讓我過來照顧您,來,您睡了很久,吃點東西吧?”

“現在的時間是……”

“還有一分鍾是午夜十二點。”

“他,顧夏陽去哪裏了?”

“少爺他有事要辦,所以剛剛離開,明天早上應該會回來。”

金霓妮望著劉媽臉上的慈愛的微笑,也附和著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打消了追問顧夏陽去哪的念頭。揉著有些發沉的頭,長發柔順的跟著她坐起身體,順從的低垂在胸前,劉媽注意到金霓妮的眼睛有些紅腫,很關切的詢問起來。

“金小姐,您的眼睛有些腫,一會我拿些冰過來給您敷一下吧。”

“是嗎?難怪,我覺得酸酸的有些疼呢。”

“您起來洗個臉,就把我準備的東西吃掉吧,我現在去拿冰袋過來。”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應該的。”

劉媽從床邊站了起來,指了指放在落地窗長桌上的食物,才快步走向緊閉的房門口。金霓妮小巧的鼻翼微動了兩下,目光順著食物的香味望過去。長桌上,整齊的擺放著一碗白飯和幾個熱氣騰騰的小菜,其中還有金霓妮卻鍾愛的油燜大蝦,她立刻來了食欲,飛快地從**跳下來衝向臥室旁邊的浴室。

浴室裏的裝潢讓金霓妮一下子就想起了顧夏陽的臉,想起自己說起的水晶宮,這間浴室和衛生間是一體的,就是自己提及的那種完全剔透的水晶宮。四周的牆壁都是一塊塊水晶拚接而成的,而且看上去像無數麵小鏡子,金霓妮從拚湊的小鏡子裏看著被切割成局部的自己,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燦爛笑容。

“顧夏陽。夏天的太陽嗎?為什麽我看你總有一種很熟悉又奇怪的感覺呢?你身上的淡淡的體香,溫柔的笑容,熟悉的眼神,還有那將包裹著你那顆心的層層謎團。顧夏陽,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獨自留在浴室裏的金霓妮,走到麵池前麵,右手輕擰開麵池上的水龍頭,左手輕輕撫摸著自己有些紅腫的眼睛,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嘴角正在不受控製的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鏡子裏的金霓妮,紅腫的眼睛正在悄然的恢複中。白皙的臉上,小巧的鼻翼左側有一顆黑色的痣緩慢地浮現。右臉頰的位置突然出現的一條血痕,毫無預警的浮現。甚至連那指甲劃破皮膚的疼痛都異常清晰。

“啊……”金霓妮輕聲的叫了出來,緊張地去摸自己右臉頰的位置,卻驚奇的發現皮膚完好無損,不要說血痕,連一點小小的不適都沒有。可是鏡子裏的自己右臉,鮮血在汩汩的噴湧流出。

“怎麽回事?”

金霓妮的心裏暗自問了一句,身體向前傾又靠近了鏡子,想要確認一下。鏡子裏的那個自己也身體向前一傾,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隻是臉上的鮮血依舊止不住的流淌下來。滴在白色的長裙上。

“不,我不相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金霓妮一邊難以置信的喃喃重複著,一邊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口。白色的長裙依舊雪白無暇,完全沒有任何的血跡。她又一次抬起頭望向鏡子裏的自己,鮮血完全染紅了她身上的白色長裙,一道刺眼的光亮閃過,左臉也不由地疼了起來。然後金霓妮驚恐的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左臉上也多發一道長長的血痕。鮮紅的血液正順著臉頰流下來。

“不,不,不可能……這是怎麽回事?”

“哈哈,好久不見,你果然還是一樣緊張你這張臉。”

“誰,誰在說話?”

狹小的浴室裏不時何時多出了另一個清脆的女聲,金霓妮的身體不停地在狹小的透明空間裏緊張地轉來轉去,最後無助地停在浴缸前。金霓妮看到了搖曳在水中,自己依舊白皙漂亮的臉龐,隻是雙眸中充滿了疑惑和驚恐。

女聲沉寂了一下,突然帶著狂妄的怪笑,囂張的響起。金霓妮的雙手緊抓著浴缸的邊角,緩慢地癱軟下來,聽著女聲充滿挑釁的嘲諷回蕩在狹小的浴室裏。

“金霓妮,你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隻會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然後利用這張漂亮的臉龐去引誘那些男人為你出生入死?”

“誰,你到底是誰?”

浴缸旁邊,金霓妮的喘息聲變得急促而雜亂,右手緊緊抓著浴缸的邊角,努力保持著身體不完全滑到地上。她臉上滲出的汗珠,像晶瑩剔透的鑽石,有節奏地滴落在白色的瓷磚上,聲音有氣無力的問道。

擰開的水龍頭,水流聲還嘩嘩的流著,完全沒有任何要停止下來的意思。浴缸裏的水麵上,金霓妮用眼光輕輕瞄過去,然後看到了一個女孩的身影在晃動的水麵上清晰起來了。

“你,你是……”

“我是你啊,金霓妮,我之前告訴過你吧?”

“原來是你,居然是你,怎麽又是你?‘

“什麽叫又是,我可是一直都在你的身體裏,從來都不曾離開過你啊。”

金霓妮覺得女孩的麵容一點點清晰起來了,那許久不曾想起的記憶又一次蘇醒,那折磨的可怕夢魘再一次隨著女孩熟悉而冷漠的笑臉,全部竄回金霓妮的腦海。

夢裏的黑衣自己,長裙飄飄的白衣自己,黑衣自己躲在白衣自己身後,手裏偷藏的那把寒光凜凜的尖刀,夢裏的少年顧懷北,還有那個叫小綺的小女孩。所有的夢中記憶在消散後,再次向著金霓妮襲來,她以為不會再想起的噩夢,再次降臨了,一直努力想要掙脫逃開的一切,終於又全部回歸了原點。

“你,你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我討厭你一直在這個愚蠢的問題上一直繞圈子,你裝可憐。裝善良的臉實在令人作嘔。”

“你,你真的是我嗎?”

“當然。這個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們的容貌可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夢嗎?”

“夢嗎?原來是你是這樣希望的,所以編造出了一個美夢,夢裏我聽了你的話,然後順從的離開再也不出現嗎?”

黑衣女孩的身影像是從剔透的屋頂上,一點點緩慢地落下來,金霓妮抬起頭去看的時候,屋頂上依舊是各種形狀的小鏡子組成的一麵巨大的鏡子,頭頂空無一物,而再次望向浴缸的水麵時。她卻驚奇的發現黑衣女孩的雙手已經抓住自己的肩膀,正緊貼著的她的後背一點點落下來。

“為什麽?怎麽可能?”

金霓妮的叫喊聲變得有些沙啞,有些歇斯底裏。她整個人好像失控的野獸般雙手拚命打向浴缸的水麵,希望將女孩的身影打散。可是不管她怎麽用力,隻要水麵平靜下來,女孩的笑容就會帶著諷刺的出現,直到她聽到身後衛生間門口劉媽錯愕的呼喚聲。

“金小姐。您在幹嘛?”

“我在打她,讓她滾開啊……”

劉媽看到金霓妮的的雙腿緊貼在地上,身體緊靠在白色的浴缸上,雙手揮舞著不停地將水花拍打起來。那些水花打濕了她身上的衣裙和長發,被打濕的臉上不知道是浴缸的水還是眼角的淚。

金霓妮的雙眼不但紅腫而且眼珠變得通紅,像一隻發狂的野獸直直盯著門口的劉媽。劉媽的臉上掠過一絲驚慌,但更多的關切和心疼。

“金小姐,別怕。劉媽在這裏。別怕,乖……”

“劉,劉媽……”

“是啊,劉媽在這呢,別怕啊。乖孩子,來我這裏。”

“我。我,我……”

劉媽看著金霓妮結巴似著,像是迷失了心性的小孩子一般滿臉的茫然,望著劉媽傻傻地重複著我我我,卻說不出半句話。劉媽小心翼翼的靠近浴缸前的金霓妮,試探著用左手拉了拉她的胳膊,確定她沒有反感後,半蹲著身體移動著身體,輕輕將顫抖的金霓妮攬入懷裏。

金霓妮沒有掙紮,沒有反抗,像個孩子般乖巧而順從的靠在她的懷裏,沉默著,目光直直的盯著劉媽身後那麵牆上的自己。

“不怕,不怕,不怕,沒事的。”

“我,我,我我,我不怕……”

終於在我我我的多次重複後,金霓妮費力的說出了一句我不怕,像是終於學會說話的小孩子,露出了一個憨憨傻傻的笑容,還伴著止不住的嗬嗬傻笑。

“乖孩子,跟劉媽來,我們,我們吃飯。”

“吃……飯,對,我要吃飯,我好餓。”

“對呀,餓就要吃飯,劉媽剝蝦給你吃。”

“吃蝦,好,我要吃蝦。”

金霓妮像一個機器人似的機械的回複著劉媽的問話,劉媽小心地將她從地板上攙扶起來,牽著她的手走出了衛生間,重新回到了寬敞明亮的臥房裏。

長桌前的白飯有些冷掉了,但飯香依舊彌漫在房間裏,金霓妮看到桌上的食物上,掙脫了劉媽的手快步來到長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熟練的拿起擺在右手邊上的筷子,夾了一口米飯,放進了嘴裏,然後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此時,顧夏陽正從一台金色的跑車上走下來,ido酒吧門口,男男女女的目光都緊盯著這位從昂貴跑車上出來的英俊帥哥。其中的幾名男子顧夏陽投來非常不屑的目光,有一個甚至發出輕哼,暗暗罵了句難聽的話。相反,逗留在酒吧門口的幾個年輕女孩都是著迷的盯著這位混身上下散發著金錢味道的多金帥哥。

“原來是這裏啊!”

顧夏陽的嘴巴裏喃喃蹦出這一句話,輕按了一下右手裏的遙控器,金色跑車的敞篷緩慢的移動著,像有隻手體貼的幫忙將車蓋整齊的蓋好。顧夏陽的左手輕拍了幾下右胸口的位置,然後快步走進了酒吧敞開的木門,ido的霓虹燈牌子還在自顧自的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