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果然站著一個人,我傻了………………屋外電閃雷鳴,一個亮閃照亮了我身後人的麵龐。    他偉岸的身軀屹立著,一雙居高臨下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我。    “姨……姨夫……”    頓時又是一個炸雷。    我的手頓時失去了直覺,手中陳舊的rì記本,無聲掉落在了地上。    客廳裏,昏暗的燈光忽閃忽現,照映著客廳裏的人昏暗的心情。    窗外的雨滴劈裏啪啦的拍在玻璃上,那聲音讓人的心情無比的焦躁。    我,姨夫,和姨媽垂著頭坐在沙發上。煙霧繚繞。    姨夫低頭皺眉吸著煙,一根接著一根,麵前的煙灰缸裏已經插著三根還在冒著煙的煙蒂。    姨媽默默不語,雙目含淚,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般。    我則是有著一肚子的話想問想說,話到嘴邊卻一句也蹦不出來。    我還束縛在剛剛震撼的打擊中沒有掙脫出來。    此刻我的腦袋一片亂麻。    就如同電腦的芯片那般,突然海量的信息突然湧入,我已然處理不過來了。    最後的結果隻有,死機。    “你都知道了?”姨夫抽完第四根煙,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入一座古老的鍾我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盡管心中將語言組織千百遍,還是難以開口。    “知道也好。”姨夫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瞞了這麽些年,終於也可以說一次實情了…………我就知道,這件事早晚有見光的時候,解脫啊,解脫。不用再瞞了。”姨夫苦笑,那笑比哭還難看。    我聽的出來,那口氣是來自於心底,來自於內心的深淵。    “姐姐真的不是你們親生的?”我看著衣服,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姨夫點了點頭,那頭點的很沉重,然後把腦袋埋進了寬大的手掌裏。    然後這個時候姨媽終於忍不住了,啜泣起來。    我的心裏徒增傷感。    頓時我就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想不到從小到大陪伴自己二十餘年的姐姐,居然和自己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做了二十多年的親人,卻不是親人。    電視劇中的狗血情結,現在居然原原本本的發生在了我頭上。    氣氛陷入了沉默。    很壓抑。    隻有雨聲和姨媽止不住的啜泣聲。    也許大家此刻都各懷心事吧。    良久,姨夫把臉從手掌中抬出來,低沉的說道:“事情的原委就如你在我的rì記上看到的一樣。你姐姐是我和你姨媽在公園的道旁撿回來的。而且,現在也不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    “我們這些年來也一直深深背負著一種無法贖回的罪惡感。總覺得對不起孩子的親生父母,到現在,你姨媽還會經常做噩夢,還在想著如果當初報jǐng把你姐姐送到**局會是什麽樣。”    姨媽捂著臉,身子不住的發抖。    我看著姨夫的臉,頓時覺得他老了好多,那歲月洗禮過的臉上刻滿了滄桑。“但是有一點我可以保證,這二十幾年來我和你姨媽可是真真正正的愛她的。我們沒有做過愧對她一點的事情。”姨夫說道這裏也哽咽了。    姨媽聽到這,再也控製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這點我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姨夫和姨媽絕對是疼愛姐姐的。    從姨夫rì記上的字裏行間,還有我這從小到大二十多年間見證的二老和姐姐的每一幕過往。無不透露著對姐姐絲綢般纏綿細膩的寵愛。    如果不是真的疼愛姐姐,也不會含辛茹苦的把姐姐養育chéng rén。    特別是姨夫,知道姐姐的對於文學的天賦異稟後,一直望女成鳳。    今天我的所作所為,無疑是把二老心底隱藏的傷疤有深深的挖了一層。    姨夫用手抹了一把臉,控製了一下情緒,然後娓娓道來:“那個時候,我和你姨媽結婚第二年,準備要一個孩子。但是一直都懷不上,那個時候的醫學技術不及現在這樣發達,查了半天也查不出到底是我倆誰的問題,因為這個我媽沒少跟我倆發脾氣,成天逼著我倆趕緊要孩子,你姨媽那個時候也挺委屈的,經常半夜裏一個人坐起來哭。”    在那個思想還相對有些封建的時代,對於夫妻之間沒有生育能力,那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如果傳出去的話,會抬不起頭來的。    這點我還是理解的。    “所以你姨媽對於孩子有著特別的渴望,”姨夫說著又點燃了一支煙。“她做夢都想要一個頭孩子,這也到後來直接促成了直接把你姐姐抱回家的舉動而沒有交給**局。”    我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姨媽抹了一下紅紅的眼睛。    “這孩子相當討喜,很有靈xìng,似乎天生就是什麽都會什麽都不用教一樣,無師自通,和其它孩子完全不同,從來不哭不鬧,從小就恬靜淡雅,特別懂事。別的孩子出去嬉戲玩鬧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在家裏寫字畫畫,偶爾還望著天空出神。”姨夫吐了一口煙,眼神有些飄渺,似乎眼線重現了小時候的景象“那個時候我就感覺到,她像個大人,很有少年老成的感覺。”    姨夫歎了口氣“當時對於這種私自撿回來的孩子打擊是很嚴厲的,我們幾乎花掉了全部的家當托人托關係想辦理了醫院的懷孕診斷證明,出生證,等等一係列的證件。你姨媽當時在懷裏塞枕頭,每天裝出懷孕的樣子給外人看,還要提防著被人發現,要裝的自然些,而你姐姐我們也隻有在天黑或者人少的時候才敢帶她出門散步透透氣,但是她非常懂事,一點沒有抱怨,一點不哭不鬧,那段rì子,雖然很苦很難熬,但是有你姐姐在,我們還是非常快樂的。”    姨夫歎氣:“我們耗盡心血把你姐姐養大chéng rén,心裏一直把她視為自己的親閨女看待,我們怕她收到傷害沒敢告訴她實情,瞞了她二十多年,瞞了所有人二十多年。我們其實每天也提心吊膽的,生怕這件事情早晚有一天被人發現。”    姨夫突然笑了笑:“今天既然被你發現了,把這件事情和你說說,我這心裏也算是如負重釋,痛快了許多。憋了二十多年了,難受啊。”    那是一種釋懷的笑。    我能體會到姨父姨媽的心境。    孩子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惶惶不可終rì的潛意識裏提心吊膽的過了二十年,這背負的心理壓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但是姨夫和姨媽就是硬生生的扛過來了。    如今終於能借此機會一吐為快,這不得不算是一種心靈上的解脫。    相信今晚過後,姨父姨媽心靈上的枷鎖可以鬆開一點。    然而,那我呢。    此刻的我絕不是解脫,    壓抑的感覺如同滾滾烏雲,在我心裏一層接著一層的增加著厚度。    我已經快喘不過氣來。    姨夫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直勾勾的看著姨夫。    “豐豐,我求你一件事。”姨夫表情凝重中帶著虔誠,那眼神不含有一絲的雜質。    我望著衣服的眼神,我能從中看到我的倒影。    “我和你姨媽這些年是真心愛你姐姐的,盡管你知道了事情的真像,但是我還是希望這件事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我希望你能隱瞞住真像,一定不要讓你姐姐知道。”姨夫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