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祖尚且要被其壓製,更何況是被魔祖擊敗的敵人?

誅仙劍猶若一攤秋水,在虛空中折射出一抹清光,**漾起層層漣漪。

“我知道友乃太古前的大能,曾經與魔祖爭鋒的無上存在,如今欲要尋覓機會複活而出,隻是……道傳乃我師兄,萬萬不可叫你奪舍,吞噬了本命真靈。閣下若肯退去,算我交你這個朋友,若是不肯,還需問我誅仙劍答不答應!”楊三陽話語溫潤,不見絲毫殺機,聲音裏滿是溫和之色,似乎在對親人喃呢。

隻是那說出的話,卻似乎蘊含著能夠封印北冥的冰寒,欲要將天地乾坤凍結。

誅仙劍殺機內斂,仿佛一把藝術品,就好似是一把玻璃製作而成的裝飾之物。

似乎是感應到了楊三陽了的話語,隻聽得冥冥中一道道莫名之笑響起,那笑聲影影綽綽鬼鬼祟祟,似乎蘊藏著無盡邪意。然後就見道傳麵頰上的兩滴血淚,猛然彈射而出,向著楊三陽眉心祖竅處射來。

血液射出,時空似乎凝固、靜止,一股無盡的悲意,撼動人的神魂,似乎要將人的神魂就此吞沒,無盡悲意就像大海一般洶湧而來,而楊三陽的元神便是那大海中搖搖欲墜的小舟。

眼見著那兩滴血液滲透肌膚,穿透骨骼,欲要沒入眉心處的祖竅內,忽然隻見楊三陽元神深處傳來冷然一笑:“可笑!簡直是可笑!你不過是區區一尊大羅真神,也配侵襲本祖法相?”

戮仙劍自虛無中斬來,不待那兩滴血液反應,那戮仙劍已經以無盡殺戮意誌震懾其身軀,然後戮仙劍刺穿兩滴血液,將兩滴血液斬開,化作了四滴。

一道道淒厲的慘叫自血液中傳出,四滴血液化作血霧,欲要聚合一處起身遁逃。可惜戮仙劍神威無雙,還不待那四滴血液飛遁,隻見戮仙劍內傳來一股吸力,將那四滴血液吞噬了進去。

“不自量力!你既然選擇與我為敵,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楊三陽冷然一笑,外界肉身睜開雙目,手中誅仙劍猛然刺出。

“噗嗤~”

誅仙劍刺向道傳眉心祖竅,隻見其眉心祖竅化作一血紅色漩渦,其內似乎有滿天血雨飛舞,欲要阻擋誅仙劍的腳步。

可惜

誅仙劍神威無雙,那漩渦中的血雨一個照麵便被其切開,然後隻見那誅仙劍刺入漩渦,誅仙劍氣迸射,隱匿於漩渦中的真靈一個照麵便被絞殺,滿天血雨亦被誅仙劍吸納的幹幹淨淨。

“嗖~”

楊三陽抽回誅仙劍,靜靜的看著道傳周身消散的血紅色煙霧,此時虛空中狂風大作,天空化作了殷紅色,血雲密布方圓十萬裏,一滴滴粘稠血雨,伴隨著道不盡的哭聲,在天地間彌散。

血雨之中,一條血紅色影子漫步其中,似乎跨越時空而來,向著楊三陽緩緩走在,停在了其身前十丈外。

“天哭?”楊三陽誅仙劍斜指地麵,雙目內露出一抹凝重,當看到天哭真靈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似乎有些小瞧了這位真神的力量。

但,也就僅僅隻是小瞧罷了,他有聖道法相護體,縱使魔祖重生,又能如何?

如今上清聖人由死轉生,雖然自我封印,將命格隱匿於元神深處,但卻依舊不影響他發揮出聖人的實力。隻是少了一些聖人特有的神異、威能罷了。

“正是本尊!”血影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他:“很不錯的劍!”

“承蒙誇獎,我的劍確實是不錯,就算聖人見了我的劍,也要小心!”楊三陽抬起手中誅仙劍,輕輕撫摸著誅仙劍的鋒芒,聲音裏滿是輕鬆懈意。

“我不會放棄的!因果既然已經種下,便不可逆轉。你斬我一道真靈,日後你我之間必有果報!”血影一雙眼睛盯著楊三陽良久,周身氣機沉浮不定,似乎有要出手的趨勢,可思來想去,終究是沒有必勝的把握。

眼前的這個人太怪了!那把劍,也是一把很奇怪的劍!

這個人,比當年的魔祖還要邪意!

“你不要以為,當年魔祖勝我一籌,便是因為實力比我高強。你若這麽想,那可是完全錯誤。當年的魔祖,麵對我也要退避三舍,錯非當年其使用陰謀詭計,我亦不會遭受暗算。待我歸來,你我之間的因果,終有清算之日!”天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楊三陽,然後聲音遠去,血雨消失在朦朧的山水之間。

滿天血雲驟然消失無蹤,似乎一切都不曾出現過。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爺我了!天哭這廝,果然依舊還是當年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果然還是那麽驕傲,叫人恨不能將其一腳踩在地上。可惜,這廝碰到了鐵板,這回完犢子了!他就算再厲害,也絕不會想到,你居然是……唔唔唔……”

白澤見到天哭走遠,腦袋自楊三陽脖子裏鑽出來,仰頭大笑得意忘形,卻被楊三陽捂住了嘴。

然後示意對方一眼,看了看即將醒來的道傳,白澤連忙捂住嘴巴,腦袋縮了回去。

“天哭嗎?”楊三陽眼中露出一抹神光:“隻是不知此神跟腳如何。”

“我還沒死嗎?”道傳緩緩睜開雙目,聲音夢囈,雙目看向楊三陽,透露著一股疲倦、朦朧。

“師兄為何修煉天哭經?”楊三陽一雙眼睛看向道傳,話語溫潤,不見絲毫波瀾。

道傳聞言默然不語,隻是迎著楊三陽那雙溫潤卻不容置疑的眼神,無奈一笑:“這世上,總歸是要碰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亦或者是碰到一些你無法擺脫、無能為力的事情。莫說我區區太乙境界,就算大羅真神,不也有忍氣吞聲含恨而終的一日嗎?”

他沒有說自己的事情,那是因為他知道,縱使自己說了,也沒有用。

自己身為太乙真神,尚且敵不過對方,又何必將自家師弟牽扯進來?

“我聽人說,白鶴一族前些時日,被神族給滅了族,就連白鶴一族的族長,也被神逆抓去當坐騎!那白鶴族長本來欲要衝擊大羅妙境的,可是卻偏偏被那神逆壞了機緣,重創了本源!”楊三陽忽然道了一句。

道傳聞言周身氣機波動,眼眶刹那間一片紅潤,然後緊閉雙目,手背青筋暴起,嘴唇不斷哆嗦。

“師兄不說我也知道,你本體是白鶴一族,雖然有些年月不回去,但根基終究是在白鶴族。師兄冒險修煉天哭經,定然是也為了那白鶴族劫數,是也不是?”楊三陽轉過身看向遠方雲雨朦朧的山峰輪廓。

道傳沉默,許久後穩定情緒,才道:“也罷,你既然知道,我也不瞞你。我本是白鶴一族的少主,那被神逆打斷大羅果位,阻斷無上道業,然後斬去根本的便是我爹!生為人子,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受辱,我不配為人子!我不配為白鶴一族的希望!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從天而降的大手將白鶴一族抹去,我卻無能為力!無能為力啊!”

道傳聲音哽咽,兩行淚水不斷滑落:“我無能為力!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楊三陽默然,拍了拍道傳不斷抖動的身軀:“我又何嚐不曾理解這種痛苦?想當年我遠走他鄉,拋棄了部落裏的一切,為了什麽?還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當我蠻族覆滅之時,我能夠站出來。命運終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可寄托於神靈的身上。天地量劫到來,神魔尚且自身難保,更何況是我蠻族?諸神哪裏有時間顧忌我蠻族?”

道傳身軀顫抖,痛苦的抓住頭頂頭發,眼中露出一抹不甘:“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是真的不甘心!我身為白鶴一族少族長,享受著白鶴一族氣數,接受無數族人的供奉。可是劫數到來之時,我卻無能為力……!師弟,你知道我的痛苦嗎?當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父母、姊妹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被人誅殺,你能理解這種痛苦?這種無能為力嗎?”

“我理解!我理解!”楊三陽苦笑,他何嚐不理解?

當年蠻族被瓜分,被人編成九十九種吃法,他能怎麽辦?

“隻要能複仇,我不惜一切代價!”道傳的聲音裏滿是陰冷,一雙眸子裏滿是猙獰的血色。

楊三陽聞言默然。

他能勸什麽?

勸人家節哀順變?勸人家順其自然?勸人家冤冤相報何時了?

感情死的不是你爹娘!

事情不是發生在你身上,你當然可以上嘴皮碰下嘴皮,勸人家看開一點放下仇怨?

未曾經曆過,就沒有資格勸人家放下。

“修煉天哭經乃自取滅亡之道,複仇的辦法有很多,未必要走這最為極端的一種”楊三陽沉默半晌,方才抬起頭道了一句。

“等我證就大羅嗎?還是說請祖師出關?”道傳搖了搖頭:“等我證就大羅,必然遙遙無期。那神逆乃是大羅中的異數,就算祖師出手,也未必能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