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還是不回去,就在這裏過夜?

這對於楊三陽來說,是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如今寒堊紀到來,大雪封山,他每日裏的腳程隻有這麽些,方圓五十裏乃是其極限,他若回到洞府,不論如何都無法走出方圓五十裏的範疇。

今夜回去,明早出發,還是隻能到這裏,不能再走出更遠。

不回去!不能回去!空手而歸,他怎麽甘心?食物是早晚要麵對的問題,繞不過這個坎。

附近已經是人類領地,到處充滿了陷阱,野獸也不傻,早就遠遠的避開。

再加上眾位原始人涸澤而漁焚林而獵,導致了附近資源枯竭,野獸也不想來此。

部落裏食物不夠,乃是一個繞不過去的門檻,早晚都要麵對。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早做準備。

沒有實物,部落裏的族人都要被餓死,而自己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絕不可能在凶險的大荒中活下去。

楊三陽瞧著即將西沉的大日,眼中神光流轉,過了一會才心中念動,尋了幾顆幹枯的老樹,利用鐵鍬將其斬斷,分成了長短適中的木柴,點燃起熊熊篝火。

寒堊紀雖冷,但卻凍不死他。若是換了一個原始人在此,無法斬斷那些老樹,無法點燃熊熊篝火,黑夜必然會被凍死,但楊三陽不然。

篝火點燃,很亮、很暖,方圓幾十裏都可察覺,夜晚篝火極有可能引來猛獸,他不怕那些餓極了的猛獸來,就怕那些家夥畏懼火焰不敢來。

隨便摘了一堆幹果塞入袖子裏,他的袖子足夠大,其內有無窮虛空,似乎連天地都裝得下,區區果幹自然不在話下。

篝火熊熊,那一堆幹木足夠燃燒一夜,稍微有些麻煩的是伴隨著篝火卷起,地上冰雪開始融化,變得泥濘不堪,打濕了篝火的木柴。

這對於楊三陽來說都不是事,他預備了足夠多的幹柴,而且麵對著熊熊火焰,有的時候水汽反而會加劇火焰的燃燒強度。

就像大型火災現場,潑水潑少了不但不能滅火,反而更加助長了火焰的凶猛。

楊三陽眼睛裏流轉出一抹神光,站在篝火前不緊不慢的吃著幹果,他不敢再夜裏睡覺,因為夜裏有無數的凶險,稍有不慎便會被野獸咬掉脖子。

“嗚嗷~”

伴隨著烈日西沉,黑夜籠罩大地,寒冷猛烈的北風卷起,吹得篝火熊熊燃燒,卷起了兩米高的烈焰。

楊三陽站在火焰三米外,這個距離溫度足夠,並不會覺得寒冷。

他在黑夜裏不敢睡覺,隻是靜靜的吃著幹果,黑夜裏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在不斷逼近,伴隨著腥風、咆哮,蠢蠢欲動的向楊三陽靠近。

“嗖~”

腰間困仙繩飛出,卷起了篝火中的一顆木墩,然後其手掌一甩,木柴在空中劃過一道明亮的弧度,驚得那逼近的野獸倉皇逃竄。

“其實這倒是一個抓捕野獸的機會,可惜我的困仙繩隻有一根,失去了困仙繩威懾,隻怕我會被這群野獸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下!”楊三陽時不時利用困仙繩扯住火焰掃過一圈,驚得那無數野獸倉皇逃竄,但是片刻間卻又麵帶不甘的衝過來。

殺戮開始,血腥味傳出百裏。

那些餓極了的野獸不單單將楊三陽當成狩獵目標,更是將身邊同類當成了果腹的對象。

見到奈何不得楊三陽,一群野獸開始互相殘殺,鮮血染紅了大地。

殺戮慘烈,為了生存而殺戮,眾野獸沒得選擇。

火神庇佑之地外,黑夜降臨,殺戮繼續。

一隻巴掌大小的小獸,此時瘋狂的在山中逃竄,在其身後道道妖風卷起,不斷的向那小獸逼近。

“白澤,你乃先天異種,莫要逃了,速速給老祖我果腹,隻要老祖我吞了你,便可修為更進一步,奪了你的本源之氣,到那時老祖我便可開了天眼,你這廝才剛剛出世便遇見我,合該是老祖我運氣到了!”黑風中傳來一道道猖狂笑聲,席卷方圓十幾裏,驚得無數野獸遁逃,麵色惶然似乎遇見了什麽恐怖之物般。

“彌風老妖,我乃白澤,得天地庇佑,尓敢害我,日後必然不得好死!”白澤在前方逃竄,聲音裏滿是怒火。

“哼,什麽天數,簡直不知所謂!你體內流淌的可是神血,對我等後天生靈來說乃無上妙物,若是吞了你,說不得老祖我可以逆轉先天,奪了你的權柄,化作為先天神祇……”彌風老妖隻是冷冷一笑,聲音裏滿是喋喋怪笑,一掌伸出籠罩乾坤,山頭大小的手掌遮天蔽日,這一掌落下白澤逃無可逃。

“不可能,我白澤乃先天異獸,知曉過去未來,天下萬物莫能逃過我的感知,我怎麽會死在這裏!”白澤不理會背後風聲,隻是拚了命的遁逃。

說實在,白澤也是氣啊,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先天異獸,若非當年被魔祖的滅世大磨波及,將體內本源打回原形,他豈會陷入沉睡?

陷入沉睡也就罷了,偏偏遇見了太一與太陰仙子大戰,正好波及其沉睡之地。那白澤來不及反應,便已經被二人交手餘波震暈,好不容易恢複的元氣再次散亂開。若是如此,倒也不必落得如此境地,但偏偏恰逢天地大變,不斷變遷的天道法則將其自沉睡中驚醒,然後白澤心生好奇,欲要探尋到那天地大變根源,前往神帝之處邀功。

然而還不待其探查到那異變根源,竟然被變遷的天道法則反噬,然後一身本事徹底光溜溜的化作了流水,比之普通尋常野獸強不了多少。

偏偏此時這彌風大王不知自那個旮旯裏冒出來,竟然在饑寒中見到了遭受重創的白澤,頓時大喜過望二話不說便殺了過來。

這彌風老妖雖然厲害,但卻也不過是才修煉八千年罷了,若放在自己巔峰時期,根本就不屑於理會,甚至於吹口氣都能將其碾死,可誰知道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竟然落得了這般地步。

“記得當初太一、與太陰大戰最後地方,便是火神的領地吧?若是前往那裏,或許還能覓得一線生機!”白澤心中悲憤,他堂堂白澤,乃天生地養的異獸,竟然淪落到今朝地步,安能不怒?

“就算神帝待我,也須以座上賓之禮,如今竟然被一隻孽畜追殺,簡直是恥辱啊!待老祖我日後恢複修為,非要將你挫骨揚灰不可!”瞧著身後拿下的手掌,白澤恨得是咬牙切齒。

他白澤能念動間知過去未來,天文數術無所不曉,神帝也要問策的存在,如今竟然淪落到被人打牙祭做口糧,這怎一個‘悲’字了得?

“魔祖!太一!太陰!你們這幾個混賬,待老祖我恢複修為,非要叫你知道老祖我的厲害不可!”白澤氣得哇哇大叫,隻可惜其不善爭鬥,否則縱使是遭受重創,堂堂先天神獸亦豈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老祖我福源到了,隻要將你吞噬,老祖我便可立正金仙,到那時在這大荒卻也有自保之力!”彌風老妖在笑,笑容裏滿是的得意。

但是下一刻彌風老妖便笑不出了,一雙眼睛呆呆的看著闖入火神地界的白澤,雙眼瞪大,那手抓也不知該不該落下去。

“咦,神威?這是火神的神威?到了火神的地盤,果然是天不絕我,我乃天生異獸,氣數不絕,怎麽會輕易死在那孽障手中!”白澤察覺到火神的氣機,腳步立即頓住,轉身看向麵色陰晴不定的彌風大王:

“笑啊!你這孽障怎麽不得意的笑了?”白澤眼中滿是嘲弄,做人立之狀,抱著雙腿眼睛裏滿是嘲弄:“孽障,你死定了!這裏是火神的領地,老祖我與火神雖然說不上交情,但卻也是麵熟,你竟然敢與我為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隻要老祖我嚎一嗓子,火神彈指間便可將你滅殺。”

“白澤大神,是小的被欲望衝昏了頭腦,不該冒犯大人。不知為何,見到大人神威無邊,竟然起了追隨大人的心思,小人卑賤,如何敢冒犯大人?”那彌風大王麵色狂變,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然後二話不說轉身便跑。

“跑?跑得了嗎?天涯海角,亦不過火神一指罷了!”白澤抱著雙臂,傲嬌的仰著頭,眼睛裏滿是得意:“火神,老祖我如今在你的地盤受委屈,你這廝可要為我做主,滅殺了這螻蟻。”

“白澤大神,咱們不過是一場誤會,何必要苦苦相逼?”黑風老妖一邊跑,一邊回頭無奈的解釋。

“誤會?”白澤嗤笑一聲:“你這螻蟻冒犯了老爺我便想說是誤會?”

聲音落下,沒有異象,火神神威不動,白澤眉頭一皺:“火神,你這老家夥聽到了沒有?”

“火神!火神!火神!”白澤連連呼喊,此時心中一驚,已經察覺到了不妙。

那邊,彌風大王腳步頓住,轉身看著毫無波動的火神神威,再看看大呼小叫的白澤,忽然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叫啊,任憑你喊破喉嚨也沒用,我倒是忘記火神被魔祖給重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