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眾人的指責,道義麵無表情,仿佛沒有聽到,隻是抬起頭看向懸浮於身前的定風丹,嘴角微微翹起。

並論如何,自己借助定風丹度過風災,再續天機,足夠了!

道義的眼中滿是神光,抬起頭看向遠方蒼穹:“起風了!”

一道黑風不知自何而起,猶若滾滾黑煙般,向著道義而來。

定風丹綻放出一道神光,隻見虛空中氣機流轉,定風丹綻放出的金光將道義籠罩住。

黑風滾滾而來,場中諸神屏住呼吸,認真的看著道義的每一個細節。

風不知自何而起,悄無聲息,道義掛在嘴角的笑容凝固,一抹惶恐自瞳孔中快速擴散,下一刻眼中滿是悚然,臉上的表情滿是不敢置信:“不——”

腳趾、腳腕、膝蓋彈指間便侵襲到了大腿,隻見道義在黑風中化作了黑色沙塵,唯有驚恐的聲音在群山中回**。

他是沒有半點防備,否則縱使根基遭受眾創,也絕不可能一個照麵便被風災化作灰燼。

“不要——師兄——”道緣呲目欲裂,眼中責備瞬間散去,化作了惶然,撕心裂肺的聲響在天地間回**。

楊三陽嘴角慢慢翹起:“這回看你不死,小爺東西,也是你能染指的?你若死了,道緣便是我的!”

“救我——救我——”道義麵色惶恐,彈指間身軀已經化作了灰燼,唯有驚恐的聲音響徹群山。

風災過後,黑沙散盡,一片葉子浮現,不知自何而來,竟然在風災下保住了道義的魂魄。

“這……”諸神瞧著定風珠下化作灰燼的道義,眼中露出一抹失望。

定風丹,名不副實!

刹那間,諸神便對定風丹失去了興趣,很明顯定風丹和傳說中不符。

“師兄,你不要死!你不要拋棄我!你不要拋棄我啊!”道緣麵色癲狂,手掌伸出,徒勞的抓著虛空中的黑沙。

“師兄——師兄——怎麽會這樣,定風丹為何失去了效果?”道緣跪倒在地,哭成了淚人,身軀在不斷抽搐。

慘!

太慘了!

風災之下,毫無懸念,道義灰飛煙滅。

此時縱使是先前詛咒道義的諸位同門,也不由得麵色沉重下來,露出一抹兔死狐悲的悲切之感。

道義的今日,極有可能便是眾人的明日。

定風丹怎麽會忽然失去作用?

諸位同門俱都是齊刷刷的用目光看向楊三陽,眼睛裏滿是惶然、擔憂。

楊三陽緩步上前,瞧著那一片葉子,手掌一伸將定風丹拿住:“我輩修士想要渡三災,打破桎梏向天借壽,又豈能將希望寄托在外物上?修為才是我輩根基!若隻想借助外物,嗬嗬……”

楊三陽笑了笑,聲音叫人不寒而栗。

此時諸神的目光自定風丹上移開,而是看向了半空中懸浮的葉子,俱都是不由得瞳孔一縮,麵色駭然,心中去意已生,生怕卷入到這場莫名因果之中。

“定風丹在此,諸位尊神若是有興趣,盡管一觀!”楊三陽舉起手中定風丹。

“如此定風丹,不看也罷!”騊駼搖了搖頭,之前大荒將定風丹吹得能定一切風,眼下看來不過如此。

確實是不過如此!

“是極,不看也罷,告辭!”

“告辭!”

“……”

瞧見道義這般慘轉,諸神實在是沒興趣在看那定風丹了,定風丹如此坑爹,和眾人想象中的寶物相差太遠。而且看到那一片熟悉的葉子,諸神俱都已經察覺到了不妙,一場大因果已經在悄無聲息間降臨,不敢在此地駐留,生怕稍後會有不祥之事。

轉眼間諸神走的一幹二淨,竟然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那被楊三陽度化的九千九百尊神祇,為何沒有出現。

說來也是拜諸神的光,大荒中諸神俱都是獨來獨往,眾神敗興而歸,豈會管其餘的人?

“師兄……”道緣在哭,哭的撕心裂肺。

虛空中一片綠色葉子,護持住了道義的元神,此時仿佛無根浮萍一般,懸浮在空中。

道道經綸聲響,冥冥中似乎有大道天音觸發,道不盡的氣機在虛空中流轉不定。

“菩提樹的葉子!”祖師麵色凝重的自山中走出,瞧著半空中的那片葉子,眼睛裏滿是凝重之光。

“魔祖的菩提樹?”

楊三陽心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他記得白澤曾經說過,魔祖有一株菩提樹,鳳祖有一株梧桐樹、龍族有一株扶桑樹、麒麟族有一株黃中李。

道義怎麽會和魔祖扯上關係?

是魔祖在推手算計?

不太可能吧!

瞧著那一片葉子,祖師沒有動作,楊三陽更沒有動作。

等!

二人在等!

道義落得如此局麵,其背後必然會有黑手自幕後走出。

就在楊三陽心中思忖之時,天邊忽然間濤濤之氣覆壓而來,無盡烏雲匯聚,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席卷而至,一道人影腳踏虛空,一步千萬裏降臨此地。

時空此時似乎陷入了凝固,千山寂靜,唯有那一道人影,自虛無雨幕中走來。

楊三陽背負雙手,眼睛裏露出一抹神光,縱使滔天威壓,卻壓不斷其脊梁。

山中眾位弟子俱都是齊齊後退,麵色駭然的看向那走來的人影。

“麒麟王,你來我方寸山作甚?”祖師眉頭一皺,刹那間風停雨散,麵色不善的看著遠方那道人影。

麒麟王麵色陰沉的走入場中,伸出手將那一片菩提葉拿在手中。

“吾兒!!!”麒麟王開口,頓時驚得場中一片嘩然,祖師眉頭皺的更甚,楊三陽小心髒一跳。

道義不是磐石神朝的人嗎?怎麽和麒麟王扯上了關係?

“當年吾兒出生,我怕其嬌慣太多,失去進取之心,便利用神通借用石人族軀殼,令其在大荒中曆練,誰知竟然遭此劫數!”

麒麟王話語很沉穩,卻沒有任何的憤怒:“生死之中走一遭,日後在複活,想來會沉穩了一些。”

“複活?”楊三陽眉頭一皺。

說著話,隻見麒麟王袖子裏浮現出一道胎盤,然後就見麒麟王手掌一伸,那一株菩提葉被其打入了胚胎內,然後看向祖師:“借道兄靈台方寸山地脈一用。”

祖師不置可否,隻見麒麟王手掌一拋,那胎盤飛入大地內,不見了蹤跡。

“隻需借大地精華孕育七七四十九日,吾兒便可重獲新生,拋去石人族軀殼,在獲麒麟之軀!”麒麟王聲音裏滿是厚重。

這是楊三陽第一次近距離觀看麒麟王,即便僅僅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卻仿佛壓塌萬古,似乎看到了無墾大地。

他,就是大地之主!

“這也是他的劫數,他命中的機緣!”麒麟王不見憤怒,眼睛裏滿是溫和的看向祖師:“吾兒頑劣,日後還要多謝道兄照看。”

“道兄神通本事不下於我,還是帶回家中自己照看吧”祖師搖搖頭,有拒絕之意。

“他與道兄師徒之緣未盡,還是暫且留在山中吧!”麒麟王笑了笑,他確實是笑了笑。

自家兒子身軀被人禍害沒了,他居然笑了。

不笑又能如何?

祖師神通不下於他,他的算計又未完成,隻能陪個笑臉。

祖師聞言不置可否,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多一個弟子,少一個弟子,他並不在乎。

麒麟王沒有看楊三陽,而是深深的看了道緣一眼,對著祖師抱拳一禮:“不叨擾道兄,浪費道兄時間,我去複活我家孩兒。”

說完話大地裂開,麒麟王身形沒入大地之中,不見了蹤跡。

“四師兄可以複活?四師兄可以複活?”道緣的眼睛頓時亮了。

掃過諸位驚愕的門人,祖師對著楊三陽道:“你隨我來。”

二人遠去,留下山中諸位弟子露出驚愕之色:

“想不到四師兄竟然是麒麟族的血脈,是麒麟王的兒子!”

“那可是麒麟王啊!”

“貴不可言!”

“真是想不到,麒麟王為了曆練他,竟然將其投胎石人族!”

“……”

諸位弟子麵色驚愕,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一道道莫名之光流轉。

山巔

祖師立於山頂,看著遠方雲海,楊三陽恭敬的立於祖師身後。

“看出了什麽?”祖師問了一句。

“麒麟王怕是為了那超脫之寶,他或許早就察覺到了超脫之寶的蹤跡,亦或者說早就察覺到了那先天大陣,將道義托生石人族,便是為了謀劃那寶物,想要瞞過魔祖的眼睛”楊三陽略做沉思,開口道了一聲。

“不錯,與為師推測的一模一樣,麒麟王裹挾雷霆之勢而來,卻不得不偃旗息鼓,他心中怒不可及,但卻發作不得!”祖師笑了笑:“他有麻煩了。”

“是極!如今道義暴露出來,魔祖非要找他麻煩不可!”楊三陽笑了:“他自然不敢在得罪祖師。”

祖師摸摸胡須:“有趣!未來天下大勢,變得有趣了許多!”

“魔祖隻怕是也棘手了,神魔大戰近在眼前,如何處置麒麟王,怕也拿捏不定!”祖師笑了笑。

“隻是,祖師為何還要將道義留下來?”楊三陽不解。

“這段孽緣,也該結束了!”祖師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