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是在叫我嗎?”

林易還沒想通陳青為何不出現,那六位搭著巨型風箏從天而降的天風宗長老一類的中年人裏,卻是有一位頷下留著一撮山羊胡的壯漢笑了起來。

“本長老確實姓陳不假,但卻從來都沒見過你。”

說完這句話,打量著遠處如今臉色蒼白,嘴角還殘留著一縷血線的黑衣青年,那位頷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壯漢,臉色漸漸轉冷。

“別說叫陳大哥,隻憑你敢殺我天風宗弟子這一點,今天就算叫我陳祖宗,也同樣難逃一死!”

聞言,不論是與那位山羊胡一同自天上落下的其餘五位天風宗長老,還是之前在林易滅殺劍陣之下逃得一命的馮銘、周峻二人,臉上全都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冷笑。

事實上,在他們這一行八人的眼中,那位此時正以手中一柄黑色長劍拄地而立的青年,最多也隻不過就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氣。

就算弟子輩的馮銘、周峻殺不了此人,他們六位天風宗長老出手,對方絕對不可能逃出生天。

“姓林的,就算你再能打又有什麽用?殺了我們這麽多同門,如今我天風宗六大長老駕臨,你今日必死!”

“不錯,若一開始見到我們,你立刻就像條狗一樣有多遠逃多遠,又怎麽會像現在這樣,隻能引頸受戮、閉目待死?”

“說完了嗎?”

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的打量著發聲的馮銘和周峻,隨後將視線緩緩轉移到此二人身旁那六位天風宗的白衣長老身上,林易抬手拂去嘴角溢出的那縷血線,而後深吸一口長氣,強行壓住內腑髒器間的強烈痛楚,口中寒聲問道:“為什麽?”

“嗯?”

見到眼前那天風宗一行八人臉上流露出的狐疑之色,林易眉頭微皺,悄然又補充了一句:“為什麽一見我青山宗弟子,立刻就痛下殺手?為什麽……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們?”

從遇到天風宗的人開始,從手裏沾染那些白衣劍手鮮血的那一刻起,這兩個問題,就好似兩塊大石般壓在心頭,令他整個人都隱隱有些透不過氣。

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同樣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

哪怕就算走在路上,突然看路邊一條野狗不順眼,隨手一劍將其打殺,這總歸也是先有了個“看不順眼”的由頭。

萬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同為荊楚國僅剩的六大武道門宗之一,天風宗的人絕對不會沒有半點緣由,隻要見到青山宗的人便直接下殺手。

既然兩大門宗之間並非世代仇敵,那其中定然要有個原因所在。

盡管如今林易和天風宗之間的關係,早已是敵非友,但不論如何,他都認為自己很有必要,把整件事的起因給弄清楚。

因為,以自己在過去這段時間的經曆和感覺而言,他完全能感覺到,如今一隻隱於幕後的巨大黑手,正悄然在整個荊楚國內攪弄風雲,試圖挑起各大武道六宗之間的自相殘殺。

如果整件事僅僅隻從表麵來看,林易似乎有絕對的理由來懷疑,那隻隱於幕後的巨大黑手,就是荊楚國的皇族勢力。

畢竟,皇族的存在本身,就和各大武道門宗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要這個國度裏,要麽皇族勢力向武道門宗妥協,繼續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現狀。要麽便是將其征服,把整個荊楚國的所有勢力整合,最終凝成一塊鐵板,不斷向外擴張版圖。

除了這兩種選擇以外,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然而……這件事,真的隻是如此簡單嗎?

李青鬆的常識很是淵博,年幼時隨其四處遊曆的那幾年裏,林易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閑著沒事的時候,坐在這位老人身邊,聽對方講述神武大陸各地的風土人情、名人軼事。

林易至今還記得,他曾在那位老人口中聽到過一個故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從目前已經發生的這些事來看,荊楚國的皇族,確實是最有可能挑動國內各大武道門宗之內內耗的勢力,但林易卻隱隱覺得,事實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那隻隱於幕後攪弄風雲的黑手,極有可能並非荊楚國的皇族。

若是形容得再準確一些,那就是……不論這個

國度的各大武道門宗,還是這個國度的皇族勢力,最多都隻不過是那隻幕後黑手掌心上的棋子。

要麽白棋把黑棋圍殺,要麽黑棋被白棋困死。

而當這兩種顏色的棋子,將整塊棋盤給鋪滿的時候,不論這一局的結果對於黑白雙方是勝、是負、是和,這都不重要。

因為,到了棋局終了之際,自然會有一隻手掌,將所有棋子都從棋盤之上一掃而空。

盡管林易自認還不算笨,但卻也沒狂妄到,認為這整個荊楚國內,隻有他這麽一個聰明人。

連自己這麽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都能看出,這些事裏絕對大有文章,那些隱於各大武道門宗之內,連半截身子都已經入了土的老狐狸、老古董,不可能完全看不出半點苗頭。

事實上,那些幾乎半輩子都在與各種陰謀、算計打交道的人精,能看出這其中有問題才算正常,若當真什麽都看不出來,那才叫不正常。

“都到了這個份上,殺了我們這麽多人,你還真裝糊塗?”

“算了老陳,不管這小子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又或是想以此來拖延時間,這都沒關係。要殺人,總也得讓他死得明白!”

就在林易心中轉動著各種念頭的同時,遠處那六位天風宗長老中,一位顴骨高聳,身形瘦削的白衣劍客臉色清冷地開了口。

“五天前,你青山宗的新任宗主曾群滿身是血的,帶著三位長老來我天風宗救援。本著同為六大武道門宗之一,天風一脈好心收留他們,我派柳宗主更是親自為其療傷,但誰料那狗賊包藏禍心,竟在柳宗主為其療傷之際出手暗算……”

天風宗的宗主叫做柳無量,這一點卻是從青山宗出發的前一晚,在金雲峰頂,鳩老就已經與林易講過的。

從那名身形瘦削的中年劍客口中聽到這番說辭,林易的眉頭陡然向上一挑:“難道柳宗主他也死了?”

“放屁!柳宗主福大命大,怎麽可能會被爾等青山宵小所害?”

對於眼前這幾人的態度和語氣,林易倒是不以為意。

還是那句話,有因必有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