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菲普的表述遠不如他的實驗工作那樣條理清晰,事實上,他基本上是想到什麽說什麽,甚至事情發生的前後順序有時候交代的也不是很清楚。好在老K眾人對事情的了解也不算少,幾方麵一對比,也就很快就把來龍去脈搞清。

不過就算了解了當年發生的事情,對於老K他們目前的事情來說,頂多隻能算是解了惑,卻並沒有更多的助益。對於如何前往霍姆蘭德,更是依然一頭霧水。但總歸來說,是可以確認一件事的,小朱利亞斯的出現並不意外,他應該是某些霍姆蘭德人為了一定的目的而刻意製造出來的。而且他本人對於自己的誕生也持有肯定的態度,否則他就不會在日後再那麽積極的促成自己的誕生了。

但目前他還是個小寶寶,根本不可能向他們解釋這中間他到底起了什麽作用。而且老K他們還撿到過一份似乎是來自未來的成長記錄,也就是說,這個孩子的將來是有一截分叉的——雖然這個分叉可能隻是個假象。

這些事情堆在一起,一群人翻來覆去推論了好幾次,還是得不出個結論來。再看看小朱利亞斯,自從回到梅裏號上之後,沒多久小孩兒就陷入了徹底的昏睡。老K利用自己的能力探視過他的情況很多次,無奈鑽進小孩兒身體裏的那股來曆不明的能量十分強大,老K手段用盡也依然沒辦法完全的探知明白。隻知道小朱利亞斯的身體情況似乎也很特殊,因為麵對那樣強行進入的大量高聚能量,他竟然不僅沒有受傷,甚至還在試圖進行能量的轉化。

能量的形式有很多種,進入小朱利亞斯的那股看上去似乎是有生命的能量本身成分很複雜,一定要說的話,老K覺得那大概就是李家聽從了莉雅話之後培養出來的怪物。

雖然目前來看這個怪物應該是擁有高級智慧的,但它的基礎應該是某種智力不高但體魄十分強健的生物,因為基礎的生物電磁場雖然十分微弱,卻實實在在是存在的。並且,整個能量體的運作也基本是依靠它作為連接各處活動的紐帶,甚至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發現,雖然十分緩慢,但這種生物磁場確確實實是在轉化其它的能量場。這和它本身的思維能力夠不夠沒關係,純粹就隻能是先天肉體條件十分突出造成的。

除了這部分之外,其它混雜的能量場老K就有些迷糊了,他的物理學生物學知識有限,能分辨出是生物磁場還是因為接觸的多了。這玩意兒身體裏混雜著各種各樣其它的能量種類,電流之類的他還能認識,其它的就不一定能分辨得清了。不過根據這種龐雜的情況來看,這玩意兒應該是不分種類,隻要是它能接觸到的能量,它就統統會進行吸收,之後再緩慢的轉化為自己需要的能量形式。

這看起來就很可怕,等於就是個什麽都吃的吞噬怪。因為嚴格來說的話,任何東西也好生物也好,都是一個能量體,隻不過表現形式不同而已,而生物的消化功能正是能量轉化的一個天然渠道。

但正經生物的話不會什麽都吃,這種什麽都能消化的能力讓老K想起來了些關於地球生物蟑螂的事情,再想想李家本來就是地球人,不由打了個寒顫。小朱利亞斯現在身體裏的那個怪物,不至於就是隻異化的很徹底的蟑螂吧?!然後他這個很強大的兒子,竟然還在努力吸收對方?!

老K覺得不能放任自己的思維再這樣天馬行空下去,於是這之後一直到回到波爾塔,他都沒再去探測過小朱利亞斯的情況。反而是大頭菲普,在了解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現在開始擔心薇拉會不會也被小朱利亞斯給吸收掉。因為有這種擔心,他基本上一天要往安置小朱利亞斯的第三醫療室跑無數次。

好在小朱利亞斯雖然在吸收,但因為是和那怪物在拉鋸,速度也十分緩慢。這段時間裏並沒有什麽明顯的進展變化,薇拉雖然氣息微弱,但偶爾也能通過老K他們給大頭菲普傳遞一些信息,這才總算讓他感覺到一絲安心。

但他安心了,老K卻開始不怎麽安心。事實上,從梅裏號回到波爾塔計算起,這就又過去了三天,而小朱利亞斯依然在昏睡,並且毫無清醒的跡象。最初特別配製的嬰兒食品也沒了用處,最近古力開始給小孩兒直接推血溶性營養劑。

這讓老K開始發愁,他倒不怕古力的醫療技術會不會有問題,但他擔心有些事經不起耗。目前來看小孩兒體內已經成了多方能量場對戰的戰場,就算這孩子的身體能堅持下來,到最後又怎麽才能確保獲勝的能是他兒子?

如果薇拉機緣巧合占了上風,說不定還有機會跟她談判下,讓她把身體還給自己兒子。但如果最終贏的是那個不知道哪兒來的怪物能量團呢?它之前說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找大頭菲普去問,但實際上大頭菲普所知的內容裏也並不包含它的那部分。這未免讓人對於這怪物的信譽判斷有所保留,這麽一來,連帶的,老K也就越來越擔心。無論如何,小朱利亞斯總歸還是他兒子,會擔心他,這是種本能。

這期間他也考慮過是不是應該往未來跑一下看看,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從獲得時空旅行的能力起,對於未來和未知,他的看法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曾經他一直覺得,如果能預卜未來,那必然會十分暢快,一定會有種把命運掌握在手心裏的感覺。但如今經曆得多了他才發現,命運這種東西依然是不可捉摸而且很難改變的。

在麵對未來的時候,雖然會有許多的分支,但它們基本都隻是種虛假的可能性,必然會發生的情況絕大多數時候都隻有一種。可最可悲的就是,當自己開始進行時空旅行,妄圖了解“未來”的時候,往往會去的地方都是那些必然會消失的可能之中。而那個真正會發生的結果,卻往往會被遺漏,因為自己無法從一大堆的信息裏遴選出那個正確的選項。

如今小朱利亞斯的情況看起來比他自己都要複雜,他沒有把握能從一大堆屬於未來的可選項裏找出那個正確答案,那麽最終的結果也就是浪費時間罷了。與其在這裏白費力氣,還不如轉頭回來思考下有沒有什麽是自己眼下可以做的。

想到這個,老K跑去波爾塔裏轉了一圈,把已經回到了屬於他自己的實驗室裏的大頭菲普又給拖到了小朱利亞斯的臥房兼護理室:“你看上去很定心,是不是有辦法讓薇拉從目前的境況裏脫離出來了?”

自從大頭菲普的把戲暴露,大家對他的戒心提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雖然他自己反複強調不會再逃跑,但出於安全考慮,最後他還是被強迫在顱內種植了和大腦會生長成一體的跟蹤芯片。這自然讓他感覺很不爽,於是很多時候他的表現就顯得十分憊懶。

比如現在,麵對老K的問題,他一邊打哈欠一邊表達自己的無奈:“我有什麽辦法,我要有辦法薇拉就不會還是現在這樣了。”

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道理,但出於對大頭菲普的不信任,老K直覺他應該還是有所隱瞞了:“真的?那看來你是真的沒辦法了,我直接告訴薇拉,讓她放棄吧。”

沒辦法感覺到女兒的思維是大頭菲普的罩門,尤其這段時間薇拉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原本親情間所能產生的感應也變的十分薄弱。大頭菲普之所以暫時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其實也確實是因為他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畢竟他這些年來一直在研究這個,多少有一些自己獨特的看法。

然而他從來沒想過要把這些想法和梅裏號上的任何人共享,他不知道薇拉還能堅持多久,但應該短時間內暫時是安全的,所以他也在偷偷的計劃,希望能把解救薇拉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就直接推個一幹二淨,別人抓不到把柄,也就隻能拿他沒辦法。

可惜他始終對老K的了解還是不夠多,看他和普利賽斯他們在一起行動,就錯以為老K也是那樣有著基本格利郎公民素質的家夥。於是這會兒終於被老K抓住軟肋,有效的威脅了一把。

就算理智上覺得老K這多半估計也依然還是嚇唬他,但他實在賭不起這點,這種事情,不是他們種族的外人是無法理解的。

所以大頭菲普再次開口的時候,雖然話語間還很強硬,嗓音卻有些發虛:“這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別以為我不知道,薇拉暫時沒風險。”

老K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笑眯眯起來:“你就那麽有把握?”

老K確實是在詐大頭菲普,但他也在賭,而且他的演戲技術比大頭菲普要好許多,因為他在這方麵的心理素質絕對比大頭菲普要強——大頭菲普更習慣於偷偷的計劃事情,而老K則十分擅長麵對麵的心理較量。

這話果然十分有效,大頭菲普悶不吭聲,臉色卻隱約開始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