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菲普是和後來梅裏號一樣,自己闖進的蜉蝣星球,這自然讓混沌對他既好奇又戒備。再加上天義教徒們那個時候還沒有像後來老K他們遇到的時候那樣陷入絕境,對於這個通過和他們完全不一樣途徑進入的家夥自然也是有著戒心。這導致大頭菲普一直在那裏住了三個多月,才發現了真相。

蜉蝣星球本身就是個囚籠,外麵的隔離場自然很強,如果不是事先確定這裏有一顆星球的話,很容易錯過。而這段時間被留在飛船上的薇拉幾乎是完全失去了她父親的聯係,既沒有收到大頭菲普發回的信息,通過飛船的通信係統向蜉蝣星球發送的聯係信號也一直就如石沉大海。

那時候的薇拉是個真正的十來歲小姑娘,麵對這種情況,十分的手足無措。雖然飛船本身的能源很充足,懸停在太空裏也可以把消耗降到最低,支持個幾個月沒問題,船上也有足夠兩人支持半年的營養液和壓縮食物,但她還小,離開了親人身邊,自然會感到不安。尤其到後頭已經那麽多天過去,卻始終沒有任何關於她父親的消息,小姑娘整天害怕的躲在飛船上自己的房間裏抱著膝蓋哭。

或許是這種強烈的焦慮情緒起了作用,在大頭菲普終於發現自己進入的世界十分危險之後,他的情緒也感受到了高強度的緊張感,父女倆之間的感應終於衝破了阻隔他們互相聯係許多天的屏障,產生了共鳴。

這個時候,雖然大頭菲普進入天義教徒們的基地時間算不上很長,但因為他本身的能力,確實已經被他掌握到了很多有價值的信息。其中有單純精神體方麵的內容,也有關於蜉蝣星球的。而其中有一條,給他指出了逃離蜉蝣星球的一種可能。

那時候的大頭菲普和後來的老K他們不同,老K他們有恃無恐,就算後來一度陷入絕境,但因為他們本身的能力水準擺在那裏,終究也就是費了點事而已,真正的危險是不會有的。而大頭菲普如果讓他去進行單兵作戰,那基本上就是送死。

這點他自己自然知道的十分清楚,而且這個時候的他還沒有後來多次逃亡的經曆。他之前隻是因為做違背規定的精神力研究而被拘捕然後從治安委員會的管理機構裏偷溜,和天義教基地裏的情況相比,那裏的條件簡直就是隨便人往來參觀的公共設施。

依靠那點經驗想要逃離這裏是很艱難的,他很清楚,也很著急。

他著急想要離開,他現在手裏掌握的技術如果能出去的話,隨便什麽勢力肯定都無法拒絕。所以要待在這個地方等待隨時有可能降臨到頭上的死亡審判,對於他來說絕對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何況外頭還有他的女兒,之前突然感覺不到了也就罷了,現在又能感覺到,小孩子那種彷徨無依的惶惑感更是增強了他心裏焦慮的感覺,讓他幾乎快要度日如年如坐針氈。

但饒是心急到心焦,他卻依然不敢立刻采取行動。混沌是怎樣的存在,他也才知道沒多久。但是這已經足夠他了解到自己的想法,哪怕自己從來沒往外說過,但隻要有了這個想法,如果一個不小心引起了混沌的興趣,讓它多看上自己一眼的話,肯定就再也沒辦法保住秘密了。到時候最好的下場估計也就是能讓自己死的痛快些而已,萬一惹惱了混沌,它有的是辦法折磨人到生不如死。

在這種焦慮下又煎熬了幾天之後,機會卻突然出現了。

那天他和以往一樣,進入基地的小研究室裏。這個研究室真的很小,連他在內的研究者也不過四人,所以他在這裏的工作除了研究活動,也需要進行最基礎的打掃和設備器材維護等等瑣碎的事情。這類事情白天的工作時段內是不允許做的,所以他每天需要提前到和延後離開,就為了完成這些以往都是助手甚至是清潔工才會處理的事情。

這一天和平常沒什麽不同,但當他接受完消毒真正進入到研究室小樓的時候,立刻就被驚住了。整個小樓內部一片漆黑,就仿佛幽深的空洞一樣,他甚至能感覺得到踩下去的腳底並沒有地麵——雖然他依然穩穩的站立在那裏。

過了一會兒他的雙眼才適應了突然的光線改變,這才發現這裏應該算不上是嚴格的黑暗,因為在他麵前一段距離之外,有什麽東西在微微發光。而正是這一點點的光線,讓整個空間避免了陷入真正的黑暗裏。

也就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那一點亮光飄到了他的麵前,讓他吃驚的瞠大了眼。雖然他的外表和其他星係的人差別比較大,但五官的布局卻很接近,也就是說,他的審美觀還是比較隨大流的。而麵前出現的這個少年那張臉美的讓他一時間找不出形容詞來,心裏卻莫名的感覺到恐慌,就像是被混沌直接盯上了一樣。

小朱利亞斯並沒有向大頭菲普介紹自己,而隻是略微湊近些仔細觀察了他一下,接著就直奔話題重點:“你想要離開蜉蝣星球,是不是?”

大頭菲普嚇的連忙搖頭,心裏不由驚疑不定。他在很多資料裏是看到過混沌原型的,和麵前的少年一點也不像啊!難道說那東西還會變形?

看他那樣子,小朱利亞斯不由好氣又好笑:“否定什麽!我是來幫你的。”

大頭菲普自然不可能相信,這會兒終於找回了舌頭,一疊聲的分辨“沒沒沒沒沒有!我我我我我覺覺覺覺覺覺的這裏、這裏挺挺挺挺好的!”

“覺得挺好那你結巴什麽?”小朱利亞斯麵上似笑非笑,但是看大頭菲普這一副不太可能好好談話的樣子,終究還是略微釋放出了一點能量流,幫助他情緒穩定下來,“我真的是打算來幫你的。”

大頭菲普莫名的就覺得心跳的沒有之前那麽迅速了,大腦也終於有了可以回複正常工作的感覺,問題自然就跟著浮現出來:“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因為某個原因,我們之間會有一點關係,這是你我的命運軌跡上必然要產生的一個交集。而這個原因大致上是會讓我欠下你一個人情,我不喜歡這樣,所以現在我來幫你一把,提前把這份人情還你。”

這種說法其實很倨傲,也很主觀,但是當人麵對絕對的實力差的時候,就什麽都是空的,隻有被動接受一個選擇。

大頭菲普現在就感覺到了這種實力差,對麵的少年身上不知道是有什麽東西,讓他整個人都散發出朦朧的白光,借助這種白光,他已經看清楚了這裏是真的一無所有。原本應該是研究樓大廳的地方,現在純粹是一團無邊無際的黑暗,大約空氣還是有的,但是除了空氣之外,就什麽也看不到了。腳下他所感覺到的虛空並不是錯覺,那就是真正的一片虛無。

毫無疑問,這種異空間存在的出現肯定和麵前的少年有關。但他完全無法推測出對方是使用了什麽技術才有了這樣的結果,他隻能隱約的感覺得到,如果一定要找個力量和混沌抗衡的話,對麵口口聲聲在說要幫助自己的少年搞不好真的能做到。

大頭菲普那點想法在小朱利亞斯麵前基本上就是完全的無遮無攔,而且還讓他覺得有些好笑:“別擔心,你要對付的家夥實力不如我。雖然我因為某些原因不能直接對它動手,所以沒辦法幫你打敗它,但我可以讓你能躲開它的監視,並且從這裏離開。離開之後,你和你的女兒好好的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以後的命運自會有它運行的軌道方向。”

聽到小朱利亞斯提到薇拉,大頭菲普又是一愣。他有個女兒的事情從來沒有和基地裏任何人提過。而因為混沌的掌控的原因,他那艘停留在蜉蝣星球外的飛船也一直沒有被基地上的人所察覺——混沌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跟這些人說。

小朱利亞斯這次終於略微露出了真正的笑意,看的大頭菲普又是一陣眼花,覺得自己的審美觀受到了嚴重的衝擊,對麵這個是少年吧?!不是少女吧?!

“所以你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是一點也不在乎混沌的存在的。”

現在大頭菲普覺得自己完全相信他說的了,但是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你真的不是混沌……?”

這是個蠢問題,下意識的問出口之後他就有了想抽自己嘴巴的衝動。不過小朱利亞斯倒不在意:“別擔心,你可以退一步想,如果我就是混沌,現在我在拿你尋開心,那就是說你還有活下去的價值。再者,如果是要拿你尋開心的混沌,而我打算要教你的是讓你逃離這裏的辦法,那麽我費心弄這麽一出卻教給你一個必然會走進死胡同的辦法,那不是說明我對你有所忌憚嗎?那就是我對我自己智商的侮辱了。”

混沌的自負這些天來大頭菲普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現在聽對麵的少年這麽說,心裏狠狠的**了一下。那少年說得對,就算對方就是混沌,就是來拿他尋開心的,但是他既然選擇了這個遊戲,就肯定會教給他一個能讓他看到希望的辦法。那麽也就是說,隻要他自己策劃的詳盡,就不是完全隻有上當受騙的份!而且以混沌那種貓捉老鼠的心理,為了讓自己的遊戲更有趣,說不定還會放棄探查他的想法,而隻根據他的行為來判斷遊戲的走向。因為這樣的話,最後獲勝的時候心理上的滿足會更大。

大頭菲普前麵的思考都在小朱利亞斯的預料之中,隻不過最後他所想到的部分卻讓小朱利亞斯皺了眉。他可真不是混沌,萬一這家夥蠢不拉幾的引起了混沌的注意,混沌絕對會去直接讀取他的想法,到時候就什麽都穿幫了。

這麽一想,他決定為了自己的計劃,還是要給大頭菲普的大腦腦波上多加一層保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