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前往這個星球的時候，誰也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爆炸開始的地點是在蜉蝣星球的中心，並迅速的向著地表推進，很快老K就聽到並且也感覺到了來自地底深處的震動。其實開始的時候那動靜並不算大，感受也不明顯，老K甚至還有心思跟大家吐槽：“有感覺嘿，這證明這個零能量空間還有綠洲什麽的其實還是在那星球表麵吧？不然感覺不到。”

不過當震動強烈到一定程度，仿佛地底有什麽東西轟鳴著想要破殼而出。那種深沉而連續不斷的聲音從每個人的心頭碾過，配合著越來越明顯的晃動，一瞬間大家都感覺到了一絲寒意。這是來自大自然的絕對壓倒性的力量所造成的脅迫感和危機感，老K立刻進行聯係：“準備好咱們就撤！”

蜉蝣星球的能量場很混亂，時間也很混亂，當它炸裂的時候，仿佛整個十二宇宙都感受到了這種衝擊。那是來自不同的時間流匯聚在一起的能量的極度釋放，在靜默的宇宙中，就像禮花一樣的突然炸裂開來。攜帶著從遙遠亙古到不可測未來的漫長歲月，綻放出一場絕無僅有的聲與光的盛宴。

“真的是每個時間的這個星球都在爆炸啊……”

之前因為老K遏製不住那種好奇心，在借助爆炸的氣流推動直接衝破拉塞爾的牢籠回到真正的宇宙裏之後，就十分幹脆的進行了好多次時空跳轉，結果真的看到在不同時空裏的蜉蝣星球都在爆炸。

“那場麵已經不是震撼或者其它什麽了，而是讓人感覺恐懼。”

老K覺得自己有些心有餘悸，對於選擇了克製好奇心、隻待在梅裏號裏給大家解釋之前發生了什麽的颯相當的有意見：“你這家夥不會是已經知道會這樣了，所以幹脆躲起來吧？”

“怎麽可能，”颯擺擺手，“我的預知能力還很差，可猜不到那麽多。”

聽到“預知能力”這幾個字，古力立刻接過話題：“所以我們的死是怎麽回事？我們是真的死過一回了？你說的選擇未來什麽的，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老K隨手把自己的胳膊伸過去：“你可以檢查下。你們幾個應該是看不出來了，不過我現在的狀態應該還是死過一回的狀態，估計數據出來應該和原本的記錄不同。”

古力從來不會推開活體研究的機會，老K難得那麽配合，自然立刻動手，三兩下把他丟進全身掃描倉。這是梅裏號上唯一的一台能直接感應能量差異的掃描倉，對於老K這種本體隻是能量團的家夥也不會束手無策。

因為掃描的是基礎數值，沒什麽複雜的過程，不久後結果就出來了。古力看的一愣一愣的：“真的啊，你的能量結構都完全不一樣了，甚至構成你現在能量狀態的分子結構都變了……喂喂你的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脫胎換骨的感覺？還是能力又有了新的提高？啊啊你不會就這樣變成超級戰士了吧？”

古力的問題還在源源不斷的冒出來，問題和問題之間連喘息都沒有，根本沒有給老K回答的空隙。老K等了一會兒，確定他其實已經一頭紮進了數據的世界，幹脆直接悄悄的回了主艙，就算聽颯繼續給大家解釋之前的事情也比看著古力投入的工作要有趣些。

“所以你們最後竟然真的喚醒了拉塞爾的智能？”

艾塔和小庫裏特是整個聆聽過程裏最捧場的兩個，颯每說一件事他們就跟著感歎讚歎驚歎。這讓老K相當的有成就感，也就不吝嗇多誇耀一下自己的成績：“那是當然的。我從霍姆蘭德偷來了那麽多能量，怎麽可能失敗。所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說的就是這種。”

颯看著他笑，笑的老K覺得自己的老臉都快擱不住了。真實的情況自然不可能像他說的那樣順利，事實上當拉塞爾的智能麵臨覺醒時刻的前夕，它竟然做出了極為強烈的抵抗。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就是混沌；也或許是更是意識到了自己一旦回到拉塞爾裏麵，眼下所擁有的自由就都會消失，它在最後的時刻孤注一擲，竟然強製啟動了緊急警戒模式。在這種模式下蜉蝣星球外層的防禦會變的比較薄弱，它就打算利用那一點直接出逃。

“其實我還是覺得那時候小朱利亞斯幫了忙。”颯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以他和老K兩個人的能力，當時雖然一邊有從霍姆蘭德來的能源支持，另一邊還有因為失去混沌的看守而已經被打開的拉塞爾的能源堆支援，他們終於從沉重的供能狀態裏脫離，但隻憑他們兩個的話，似乎也不會那麽容易就能攔住混沌。

對此老K還是持反對意見：“我倒是覺得那種時候我兒子沒辦法就這麽出現吧？他們要從霍姆蘭德過來必須要通道，我們那時候已經把通道毀了。”

不管那時候小朱利亞斯有沒有出現，老K都覺得這整個事件裏最可惜的就是這點，明明前往霍姆蘭德的通道就在麵前了，他卻最後隻能選擇讓它消失。或許他的能力再強一點就能避免這種情況吧？但眼下，就算有機會讓他再重來一遍，他也沒可能選擇丟下大家自己跑去霍姆蘭德這種選項的。

“那些天義教教徒呢？他們好像也沒有逃出來？”

眼看著颯和老K好像又沉浸到各自自己的思維裏頭去了，艾塔不由出聲提醒他們繼續講。這次的事情雖然他們每個人都參與在了其中，但實際上對於除老K和颯之外的其他人來說，那過程都像是做了一個不甚真實的夢，尤其這個夢裏還充滿了各種莫名其妙的情節。

“我猜，”一直在一邊仔細聽著卻沒開口的普利賽斯終於加入談話，“他們是不是其實已經離不開混沌了？所以在最後，應該是和那裏的一切同歸於盡了吧？”

老K一直覺得很佩服的一點就是普利賽斯基於事實進行推測的本事完全不遜於自己的直覺：“對，就是那樣。他們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存狀態。在那種地方，能量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的形態存在，他們全都是本體被當作能量體拆散之後再被混沌、啊其實是拉塞爾，重新‘捏’出來的。拉塞爾消失，他們就全部都跟著消失了。”

小丁懨懨的，他比較敏感，也比較能體會到自己是死而複活的狀態，精神一直不太好：“所以混沌才無所謂和他們打賭，反正怎麽折騰都還在它的掌握裏。真是愚蠢。”最後的評語也不知道是指的誰。

白毛也加入了討論：“那是因為無聊吧？人無聊到極致甚至還會跟自己的雙手說話呢。”

這話立刻引發了老K的聯想：“有道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就好比老頑童會去研究左右互搏！”

“左右互搏是什麽？老頑童是誰？”

聽到新名詞，艾塔和小庫裏特自然繼續發揮他們提問特長，抓著老K問個不停。於是話題漸漸的轉變了方向，成了老K向他的外星人同伴們推廣地球武俠文化。

對於這些也還算了解的小丁十分不屑，並且因為低落的情緒而顯得有些暴躁：“所以我們這一趟等於是白跑了？眼看著通道打開，結果卻整個炸掉，並且是無論哪個時間點上的蜉蝣星球都完全摧毀的徹底爆炸，就連一點點那種和一般的時間流不同的植物都沒能帶出來，還真是賠本的買賣！”

“嗯？”聽到小丁抱怨的白毛扭過頭：“那種不顧生物時間節奏亂長的植物，實驗室裏應該還有一些標本吧，古力之前研製除草劑的時候好像留了不少。而且我覺得，梅裏號竟然在那種環境裏能完整的保存下來，搞不好也和那些植物有關。它們也影響到了這艘船的時間，在那地方的那種混亂的環境裏，梅裏號混亂的時間說不定讓它進入了一個相對安全的時間夾層裏，結果就逃過了被當成能量分解的命運。”

“真的？”

白毛撓頭：“哈哈我不知道，我隻是有這種感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