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士兵的反應颯自然也看在眼裏,然後他就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從這支隊伍出現開始,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領頭的身上,根本沒想到要把這些兵士的思維也看一下。如果領頭的那個隻是某種誘餌的話,那麽他這次絕對中了圈套了!

反應過來他立刻想要撤退,不過第二批人馬此時已經團團圍了上來,從中間走出來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向他舉起了雙手表示友好:“請不要緊張,我們隻是想要試探一下先生的水平,還請見諒。”

之前已經吃過一次虧,現在颯是完全戒備狀態,對方雖然隻說了這一句話,但他已經從這個男人以及他身邊衛隊眾人的想法裏明白了他們到底想幹嘛。隻是對方的希望太奇怪了,而且在之前他在牢裏的時候也並沒有探查到有這樣的想法存在,這讓他不由疑心更重起來。幹脆一言不發,看對方接下來會怎麽做。

仿佛是明白颯的顧慮,男人向他伸出手,進行自我介紹:“我是西拉塞特,這裏是天義教總部,這點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是這裏的一級負責人,主要負責軍備和武裝訓練。”

接著他另一手指指契克:“這位兄弟是我手下的支隊頭領之一,他好像和先生曾經是故交,所以這次就專門讓他來測試下先生的實力,多有冒昧了。”

對方的手一直伸著,太彬彬有禮的樣子讓颯有些別扭,隻能也大概跟對方握了握:“你們的想法我已經知道了,但是很抱歉,我實在很不理解……”

西拉塞特很歉意的笑著點了點頭:“我明白,這件事我們正想和先生仔細的商量下,先生請隨我來,這裏……嗯,可能不太適合長談。”

這裏確實不適合長談,不說這些樹木本身有多詭異,單是想到這裏是整個基地的人一到吃飯的點就會聚集過來的地方就讓人覺得這兒就是一食堂,在食堂裏進行嚴肅談判這種事,大概非常時期比如戰爭期間有可能發生?

但是要跟著對方走,颯還是有些抵觸:“你們可以先走,我會自己找過去。”他倒要看看,如果對方真的是如他們所表達的那樣是想尋求他的幫助,那他們是不是能表達出自己的誠意。

西拉塞特略微沉吟了一下,這才開口:“如果這是能讓先生相信我們的條件,我自然樂意。不過這裏有些特別,先生應該已經發現了,我怕我們回去之後先生要找到我們會有一定的困難……這樣吧,我們會在回去的路上沿路做上標記,以備先生萬一有需要。你看可以嗎?”

對方沒有反對,也沒有提出派幾個人跟著他什麽的,這點倒是讓颯有些吃驚。至於沿路還留路標,這說不定是對方誘使他走某條特定路線的花招?

“我想我應該還是能找到你們所在的地點的。”

“我們當然相信先生,”男人略微提高了聲音,像是在強調自己的信任,“隻是這裏確實有些,嗯,古怪,這算是個預備措施吧。當然先生可以走任何你希望的路線,這隻是以防萬一。”

對方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颯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從對方的意識裏他絲毫看不出有任何惡意,反正看來對方也沒打算限製他在整個基地裏的活動,再拒絕反而顯得自己不夠坦蕩。

西拉塞特謝過颯,轉身上車離開,臨走前突然轉身:“如果先生不小心走到了基地邊緣,可能會觸動警報,當然我相信先生在知道我們的意圖之後不會再想直接離開,丟下我們不管,隻是我希望先生不會因此而驚訝並責怪我們。”

這話說得,聽上去很禮貌,實際上還是在警告:你別想著自己一個人開溜,我們可都盯著你了。

颯不置可否的笑笑,對方也不以為意,轉身上了車:“那我就在會議室裏恭候先生大駕了。”

颯自然不會那麽聽話的就跟在對方屁股後頭跑,他轉過頭去看契克,那位一級負責人似乎把自己的這名手下給忘記了?還是算送自己一個人情,隨便自己怎麽處理都行?不過這家夥所帶的人馬倒是沒有跟著離開,依然還守在原地,隻是有些瑟縮著一副想上來把自家頭兒架走,但是礙於颯沒點頭又不敢擅自動手的樣子。

颯心裏好笑,麵上卻也不露,隻是走到這位故人跟前,去查看他的右手。發現果然從肩膀一下,整條胳膊已經完全植物化。他解開了自己對對方的控製,隨著契克眼裏的神采逐漸恢複,那條猙獰的樹藤鞭子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縮短變化,最後恢複成了一條正常的手臂。

清醒過來的契克瞪著颯,雙眼幾乎都要噴火,卻並沒有再動手。也不知道是得到了指令不允許他再動手,還是忌憚颯的實力,不敢隨便行動了。

颯已經從他部下的思維裏得知了他現在的身份:利牙,軍銜上尉,是這裏一百二十名三級負責人之一。三級負責人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兒,大約是生活條件不錯,這張臉和自己記憶裏那張常年泛著菜色,皮包骨頭活像骷髏,三天兩頭滾滿了泥濘的鬼臉實在相去甚遠,也怪不得自己一下子想不起來對方。

既然想起來了,自然要好好打個招呼:“嗨,我終於想起來了,當初我們沒少幹架。”

眼看著對方要開口,旁邊一個副官一樣的軍士兩步跨了過來,一手扶住利牙,一手極為迅速的拿什麽東西往利牙的後脖頸上一貼,剛剛還精神十足的利牙立刻就軟塌了下去,被那副官扶住,並向颯致歉:“抱歉,利牙上尉並未獲得話語權,他其實知道的也有限。您如果有什麽問題,不妨直接去和西拉塞特負責人談,他一定會很樂意回答您的任何問題的。”

這是擺明了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偏偏那副官還一腔的正氣,讓颯想諷刺他兩句都找不到借口。為了這種事動粗好像又太小題大做,最後隻能作罷:“你很忠心,看來必定前途無量。”

聽到颯這麽說,那名副官麵無表情的頜首:“謝您吉言。”隨後幹脆利落的帶著他的上尉就撤了。隻是他行動的雖然夠快,颯還是感覺到了對方心境上的一絲波動,有點像是自嘲,又有點悲哀。這種反應很有趣,倒是讓颯覺得,他們的請求說不定真的是有這個必要,而不是某個特別的陰謀。

無論如何,在和他們那個一級負責人詳談之前,他還是要先到處逛逛。這地方確實很奇怪,而且他之前確實根本沒有察覺到對方還抱有那樣的想法,這說明在這裏他的心靈觸摸能力並不是萬能的。但麵對這裏的人的時候他卻又能感覺得到他們的精神力普通,並沒有什麽突出之處——至少在麵對他自己的能力的時候,這些人依然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夥,用個俗套的比喻,就像一本本攤開的書一樣。

然而就算是這樣,他還能遺漏掉某些重要內容,就是說對方一定有什麽有效的應付心靈觸摸能力的辦法。在沒有弄明白那是技巧性的活動還是某種技術性的屏蔽之前,他不太想去麵對那位一級負責人。畢竟常年的工作特性已經讓他養成了麵對別人的時候一定要掌握住全局的習慣,現在發現這種習慣遭到威脅,他自然要優先考慮讓自己奪回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