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K的言論,最先提出不同意見的還是兩個一模一樣的艾塔,他們一起向老K抗議:“我和你,我們是同伴!你不相信我嗎?!”

然後又迅速指向彼此:“那個家夥太可疑了!我要提醒大哥當心!”

老K有點頭大,他小心的把艾塔的身體放到小孩兒平常常坐的座位上,才轉過頭回答那兩個艾塔:“我相信你,但前提條件是我必須要弄清楚哪個是真的。”

普利賽斯努力按住因為老K轉過身去做其它事情而又開始蹦躂的古力:“無論如何,先做個精神波對比吧。”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也隻能這樣了,兩個艾塔倒是不慌不忙,都是一副“我肯定是真貨,那個才是假的!”的表情,小臉兒上就是一副拽拽的神氣。白毛看得好笑,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把捏空才想起要不是有手裏的精神波讀取器,那麽應該是完全看不到的,頓時又汗毛直豎。雖然飛船內燈火通明,不過畢竟這倆裏頭有一個不是艾塔,害怕的人始終就是會害怕,白毛最後還是幹脆湊到古力旁邊去看他搗鼓儀器。

為了確保結果準確,古力這次沒有用的迷你終端對付,而是拖出了藏在後艙裏的專業設備。白毛被留下來管理飛船,其他人則跟著古力一起到了後頭的實驗室裏。

兩個艾塔對於要被做檢查倒是完全配合,甚至不用古力多說,他們就已經自覺的進入了采樣器裏。看著他們十分一致的行為,老K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了上了:不會這倆都是真的吧?

真要說的話,他這麽猜測倒也不是完全空穴來風。畢竟他的精神感應是相當敏銳的,雖然還比不上艾塔在某些領域特別具有的對於極細微變化的洞察力,但區分對麵的兩個人的差別這種事,應該是掌握了精神能量控製能力的人都能做到的。老K還真不信自己使用這種能力好幾年,中間還經曆過那麽多事情,現在反而會出錯。

不過真要是兩個都是真的,那事情就更奇怪了,艾塔肯定隻有一個,難不成他還真有一個流落在外的雙胞胎兄弟?就算是雙胞胎也不對啊,哪怕是同卵雙胞胎,個體依成長的情況還是會有很顯著的不同的。尤其他的感知是建立在精神層麵,這種差異就更大了。

怎麽也想不通,老K幹脆耐心等古力的結果,說不定這種地方還真是隻有科學能說話呢。

可惜半個小時的檢查對比做下來,古力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興奮到後來的疑惑,最後定格在了十分難看的臉色上。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古力的結果隻怕不怎麽如意。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小丁蹦到了古力蓋子上:“換個角度來看,兩個都是真的,雖然不清楚是什麽原因造成的,至少,我們不用擔心這中間任何一個會害我們,對吧?”

老K心想這事兒好像不能這麽看,應該說,兩個完全分辨不出的危險性可能更高。因為對方能把艾塔完美複製,那麽可以複製一個就肯定還能複製好多個,搞不好現在站在麵前的兩個都不是真的。如果考慮這個可能,那問題就大條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時候,普利賽斯已經搶先提了個問題:“老K,你有辦法看到他們的記憶吧?不然你幫我們看看,艾塔在離開我們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什麽時候開始有了兩個艾塔的?”

普利賽斯這個提議說出來,古力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對啊!還有這個辦法!老K你能做到吧?”

老K有些苦惱,畢竟向本身從來不是精神體狀態的生物解釋他的能力可能存在的局限性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倒不是說別人會聽不懂,至少他麵前這幾個的理解力都是超一流的。而是他總覺得自己表達能力有限,無法把自己可以達成的目標和有可能遇到的問題說清楚。就比如眼下的情況,他就有些苦惱要怎麽解釋。

最終想了好一會兒,他才苦笑著開口:

“讀取別人的記憶,如果我和對方的能力相差很大,那麽能力強的那一方可以很順利的讀到弱的那一方。但如果我們的能力相差不多,那麽對方有可能會在腦子裏建立起反探測的精神屏障,是不是能弄破這層屏障,以及就算弄破了,之後取得的資料是不是還是完全準確的,就不好保證了。而且,這種行為如果沒有取得當事人的同意,那是侵犯別人的隱私。”

他沒有說的是,如果被讀取的那一方非常非常的不樂意,那麽哪怕本身比較弱小,也是有可能幹擾到最終的讀取結果的,程度輕的隻是讀到錯誤資料,程度嚴重的甚至有可能因為抗拒過強造成被讀取方的腦損傷。

“而且,”他最後補充,“如果艾塔願意告訴我們,那麽直接問他就可以了。”

確實是這麽回事。如果一定要用精神探測,就說明他們已經完全不信任艾塔了。在眼下的處境裏,他們不僅是朋友,更是同一陣線的戰友,信任危機有可能導致什麽情況誰都清楚。這兩個全是假貨還好說,萬一裏頭有一個是真的,那麽將來是不是可以避免導致什麽不愉快的結果,誰也不能先保證。

何況就算艾塔真的覺得這樣做沒關係,他那個哥哥可不是擺著看的。他要是知道弟弟曾經被這樣懷疑過,不再讓小孩兒和他們有聯係之類的肯定是最不嚴重的情況,隻怕自己這夥兒人將來要有什麽動作都會受到很多阻礙。畢竟他那個大哥投誠之後不僅沒有叛軍首領投降的衰樣兒,反而在協作會裏混的風生水起,大有重振庫裏特家族榮耀的勁頭。

想到這裏,小丁的意識交流偷偷的去問老K:“不然明麵上先問,你再暗底下探查下對比對比有沒有哪個撒了謊?”

老K皺眉:“艾塔本身也是精神體能量控製者,要讓他完全沒感覺幾乎是不可能的。”

無論如何,儀器上的檢查已經都做完,古力雖然不情願,但依然也隻能磨磨蹭蹭的讓兩個艾塔都出來。普利賽斯看起來很高興的歡迎他們:“好消息和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不過兩個孩子對此似乎都不領情,擺出一臉“我才不在意”的表情互相瞥了對方一眼:“讓他選。”

“真是不可愛。”普利賽斯嘟噥著,還是放棄了繼續耍寶,“你們看起來都是真的。”

兩個艾塔一起朝他瞪眼:“這不可能!”

“我也覺得這不可能啊!”普利賽斯用力瞪回去,指了指檢查器的顯示屏,“結果都在這裏,你們自己來看。”

頓了頓,看兩個小孩都湊到了顯示屏前開始看上麵的數據,他才繼續:“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發生在了你身上,所以我們覺得應該問一下,你願不願意……我是說你們,願不願意各自單獨回答一些我們的問題?你看,艾塔,我相信你的判斷力和成年人差不多,你肯定知道眼下這種情況有多糟糕,對不對?”

老K覺得這會兒說這話的普利賽斯實在和誘拐犯像極了,不過也虧他就這麽說出來,不然猶豫來猶豫去,考慮太多反而可能說不出口了。現在事情已經這樣,倒是可以先放心來解決眼下的問題。

不過他們的擔心顯然有些多餘,大家都忘了一件事:艾塔回來的方式太過讓人震驚,以至於所有人都被這事兒給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沒像正常情況那樣互相交談然後交流彼此的經曆和意見。

所以兩個艾塔都十分坦然的回答:“好啊。”的時候,每個人都覺有一瞬間得之前的自己好像犯了傻。

半個小時之後,飛船繼續在這個奇怪星球的地下深處平穩的前進著,不過這次則有了艾塔提供的地圖。

這之前的半個小時,最早回來的艾塔對於普利賽斯他們的問題諸如離開飛船之後發生了什麽,隻能答出一部分,因為在他的記憶裏,那段時間中間似乎有一個記憶罅隙。隻不過因為被困在地下,當時的時間概念很模糊,所以他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不是丟了某個時間段裏的記憶。

而對於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另一個艾塔說的就比較清楚了。按他的說法,他在掉下地麵之後,觸碰到了那些好像骨骼一樣的東西——現在知道那是壞死幹枯的一個神經元,然後發現自己被從身體裏震出來,瞬間轉移到了地下某個完全不知道方向的地方。

在那裏,周圍的環境並不像之前那個洞一樣是漆黑一片,他隱約能看到那個空間十分大,周圍是巨大的細胞結構,中間有個足有十層樓那麽高的巨型神經元。那上麵的樹突向外無限伸展出去,和四周壁上的黃顏色半**狀物質相連,並且還在微微的顫動。就像一顆巨大的心髒,那些樹突中間是空心的管道,中間的神經元正在通過它們和四壁傳遞著體液一樣。

說到這裏的時候,那個艾塔臉上出現了和年齡十分符合的驚恐表情:“那個東西它有意識,我能感覺得到。它的思維十分簡單,它隻想吞吃。而所有停留在這個星球表麵的生物都將成為它的食物。它這個星球上是唯一的活物,就居住在這個星球的內裏,霸占了整個星球內部幾乎所有的空間。”

艾塔的形容讓大家都覺得毛骨悚然,所以本來是有打算直接順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離開的。但是他又補充了一句話,讓大家不得不改變主意,因為他說在那個神經元附近,他看到了人。

“這就是有著高度公民道德責任感的探險隊的悲哀,遇到有可能是遇險者的情況,肯定會考慮搶救。”小丁默默的在老K的腦子裏吐槽。

老K的身體在回來之後泡了帶有鎮痛功能的恢複用營養液,至少在感覺上已經差不多沒有異樣。小丁曾經和他一起帶領飛貂的探險隊兩年,後來又以飛貂統帥的身份過了二十多年,已經習慣了那種完全利己主義的氛圍。對於現在探險隊做出的救人的一致決定,雖然從理智上可以理解,但從感情上卻有點無法接受,所以一直在老K的腦子裏念叨。

也幸虧老K的身體已經差不多恢複,否則真可能被煩死,但就算這樣,也覺得有點受不住。他幹脆看向了導航圖:“是不是快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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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腎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