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後, 邵曄從褚鳶的房間出來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臥室裏還亮著燈,邵曄拿起手機看了看,有三個未接來電。
是梁白月的電話。
他回撥回去, 手機響了幾秒, 電話被接通了。
梁白月的聲音傳入耳中:“曄哥,我通過試鏡了, 我拿到《木偶》的女主了!”
“恭喜!”邵曄衷心祝福。
梁白月和男朋友分享了自己的喜悅, 說了一會後又想起了一件事,猶豫再三後打算告訴邵曄。
“曄哥,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你說。”
“你知道……演女二號的是誰嗎?”梁白月猶疑道。
女二號?
邵曄不明白梁白月怎麽就突然提起這件事,女二號的演員人選是有問題嗎?
《木偶》是封閉拍攝, 在進組前他要處理好積壓的代言和品牌活動,這幾日忙的他暈頭轉向, 哪有時間關注女二號的演員人選。
《木偶》導演是出了名的不收花瓶演員,女二號怎麽說也會是實力派。
邵曄說:“我沒關注過,女二號官宣了?”
“沒有。”梁白月說, “試鏡那天, 我看到褚小姐從試鏡女二號的棚裏出來。導演和編劇都圍著她轉, 我想她是不是拿到了女二號的角色。”
邵曄皺了皺眉:“你是說褚鳶要去演戲?”
梁白月低低應了一聲,“褚小姐或許是出於好奇才去試鏡的, 但以她的身份拿到角色並不難。我隻是擔心她的演技會不過關。”
“曄哥, 《木偶》對你來說很重要,容不得半點差錯。”
梁白月語氣輕柔,字字戳著邵曄的心窩。
邵曄比梁白月想得多, 她覺得褚鳶是出於好奇, 但他則不那麽覺得。
能讓大小姐屈尊降貴去演戲, 為的不就是他?
邵曄麵上浮起淡淡的急躁, 方才對褚鳶升起的一絲憐惜倏地消散,隻餘下一個麻煩的印象。
他捏了捏手機,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處理。”
說完就撂了電話。
……
梁白月把手機丟到一旁,垂著眼睛看起了劇本。
經紀人劉紅接過手機,眼睛轉了轉道:“邵影帝怎麽說?”
“他說會處理的。”
劉紅露出了笑:“那就好。”
接著又說起了褚鳶:“褚小姐也真是任性,想拍就拍,一點也不考慮整個劇組的感受。”
梁白月頓了頓,輕聲道:“別說了,或許褚小姐也不知道這部劇對曄哥的重要性。”
劉紅眼睛一瞥,拔高了聲音:“她就是一囂張跋扈的大小姐,要是沒有褚家在背後給她撐腰,她能想來就來?”
梁白月沒說話。
劉紅歎了口氣,看著梁白月道:“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不把她當對手,對方可時時刻刻盯著你,恨不得馬上把你生吞活剝了。”
“你也多為自己考慮考慮。”劉紅暗暗道,“她畢竟還是邵影帝的未婚妻,在這件事傳出去之前,你要把女朋友的位置給坐嚴實了,咬定她才是第三者知道嗎?”
說到這三人的關係,劉紅也不禁感到頭疼。
在褚鳶找上梁白月之前,她和梁白月都不知道邵曄還有一個未婚妻,那人還是褚家大小姐。
褚大小姐在上流圈裏是出了名的囂張,見到梁白月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她離開邵曄,言辭犀利,把邵曄和她的戀情貶的一文不值,還指責是梁白月刻意欺騙勾引的。
梁白月當場就被嚇懵了,她也不敢和褚家大小姐硬剛。好在邵曄很快就趕來護住了梁白月,斥責了褚鳶一通。
那日事後,褚鳶也是真記恨上了梁白月,時不時就給她使個絆子,在資源上打壓她。
三人鬧成這個局麵,是褚鳶的錯嗎?
當然不是。
劉紅其實很清楚這事怎麽都怪不到褚鳶身上,在知道邵曄有婚約的那一刻,梁白月就該和邵曄分開,不該摻和到兩人的關係裏。
但她們兩人沒有,而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讓邵曄處理。
沒辦法,誰都有私心,她們也不例外。
再說了,邵曄喜歡的不是白月嗎?
……
沉默了半晌,梁白月點了點頭,“知道了。”
她說完就不理劉紅了,過了一會說是看劇本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就讓經紀人出去了。
劉紅也不惱,笑眯眯的讓她好好準備,然後一臉輕鬆愉快的離開了梁白月的家。
路上接到了公司的電話,先是誇了誇她帶人的能力,又囑咐她最近多關心關心梁白月,其他藝人那就先別管了。
劉紅連連答應,最後還有意無意透露了邵曄對梁白月有多麽上心。
“白月剛才還和邵影帝通了電話,感情好得很。”
“……是是是,我知道的,我會讓白月好好表現的。”
“炒cp這事我會去和邵影帝的經紀人談一談,談妥了就好辦了。”
吹噓了幾句梁白月和邵曄的戀情後,劉紅掛了電話,開始在聯係人裏找嚴揚的手機號。
找的時候她的心情愉快極了,哼著小歌,覺得未來一片美好。
梁白月算是簽對了,誰能想到當初毫不起眼的野模能獲得邵曄的青睞,一路順風順水,如今都拿到了超一線的大製作。
她這個經紀人算是沾了她的光,在公司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要是這次能成功說服嚴揚炒cp一事,梁白月和她的名氣還能再漲一漲。
劉紅一邊思忖一邊撥通了嚴揚的手機號。
“嚴哥,是我劉紅……”
*
翌日一早,星期六。
褚鳶下樓後在客廳見到了邵曄。
他怎麽在這裏?不忙嗎?
略微吃驚了半秒,褚鳶朝邵曄走了過去。
“早啊!”
邵曄轉過了身,看著她的眼神極深極冷。
一大早就這麽凶。
褚鳶腳步一頓,心想是誰惹他了?
麵上笑容不變,她裝作無感道:“邵曄,你今天不去工作嗎?”
“嗯。”
沒道理啊,嚴揚都忙成狗了,他不至於這麽閑吧?
他的廣告拍攝和商業活動呢?
再不濟也該去找梁白月。
褚鳶眼睛一亮,靠近了他幾分,道:“那……你會陪我嗎?”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期盼,仔細聽也能聽到她聲音裏的激動和顫抖。
她很在意他,希望他能陪她。
邵曄知道卻沒點破,淡淡拂開了她的手,說:“你去《木偶》的試鏡現場了?”
此話一出,褚鳶的神情淡了下來,安靜在二人之間蔓延開來。
她低著頭,肩膀微微佝僂,情緒很低落。
邵曄愣了愣,腳尖一轉,差點就忍不住安慰她了。
自從他認識褚鳶以來,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仿佛他說的話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我是去了試鏡現場,你問這個做什麽?”褚鳶問。
邵曄沉聲道:“你是不是拿到了女二號的角色?”
褚鳶抬頭,眼中有些許迷茫,似乎不明白他的話。
“什麽女二號?我要女二號做什麽?”
褚鳶不屑於說謊。
邵曄深知這一點,也不確定了起來,但這事是梁白月告訴他的,她也不會瞎說。
“你真的不知道?”邵曄說,“你不要任性,你不適合拍戲,我也不會因此高看你。”
別任性,他最討厭的就是糾纏不休不知分寸的女人。
褚鳶總算明白他在說什麽了。
看來是梁白月告狀了,她想。
三天前的試鏡她去了,也故意到梁白月麵前晃悠了兩下,要的就是今天的結果。
總算是等到了。
“你怎麽不說話?知道錯了嗎?”邵曄的聲音裏充滿了急躁,褚鳶想要是她承認了,怕不是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她不要,也沒人能罵她。
褚鳶眼中迅速蓄起了淚水,指著他不可置信道:“我哪裏有錯?是誰告訴你我搶了女二的角色?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一聲比一聲淒厲,說道最後她的眼睛好似冒了火。
邵曄被嚇到了,看著她久久不回神。
趁這個檔口,褚鳶再次發問。
“我是去了試鏡現場,但誰說我是去搶角色的?”褚鳶逼近,“哦,對了!我見到了梁白月,是她告訴你的吧!”
一口篤定是梁白月幹的好事,她說著眼神裏透出了絲絲怨恨。
“你就這麽信任她!那我呢?你把我放到什麽位置了?”
反攻來的如此迅速,邵曄被問的啞口無言。
“你都不聽我的解釋,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嗎?”
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來,褚鳶帶著哭腔控訴他的過錯。
“我去演戲做什麽?我不過就是想看看演員的演技過不過關。”
哽咽聲吵得人心浮氣躁。
邵曄想她的眼淚怎麽這麽多?不要錢的嗎?
“那你去做什麽?”邵曄問。
褚鳶抹了抹淚花,止住了哭泣道:“我是最大的投資商,我看看試鏡結果有錯嗎?”
她投了那麽多錢,可是真的很想賺錢的。
在這個以男女主構造的世界裏,賺錢不得靠男女主。
投男女主演得劇,必賺!
褚鳶是投資商?
邵曄感到了荒謬,皺眉道:“你投了多少?”
褚鳶伸手比了個數字,數額大到令人咋舌。
“一個億。”
邵曄聞言眉間折痕更深了,“你瘋了。”
“沒瘋,我想幫你。”
“我不會感激你的。”
褚鳶難過道:“我不求你感激,你好好演戲就行了。”
好好演,幫她把錢賺回來。
她會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