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演出開始

就算之前碎喉大道發生了可怕的爆炸,馬庫斯也僅僅象征性的派出了兩個巫師去發生爆炸的酒館去檢查了一下。

在確定並非有人在酒館裏安設炸彈之後,兩個巫師簡單的設置了路障就立刻回去了。

從那時候開始,所有人都知道,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了。

自從爆炸發生,碎喉大道的喧嘩聲越來越大,心中有特殊打算的人躍到了陽光之下,大聲的講著些什麽,聚集起了大量困惑而不安的群眾。而不安和恐慌也開始如瘟疫一樣互相傳遞著,甚至伴隨著逃離這裏的人逐漸蔓延到了附近的街區。

但令那些稍微有些理智的人們放不下心的,是沉默巫師閣下對眼前的混亂景象卻是一言不發。無論那些像小醜一樣蹦出來叫喚著什麽的人或是在混亂中已經開始搶劫的渾水摸魚的人,都沒有被碎喉之杖的巡邏巫師按律處死。

就好像是馬庫斯閣下放棄他們了一樣。

這時,羅蘭正好從下水道口走了出來。手提箱中的藥劑已經隻剩下了二十五瓶。

雖然目前隻在碎喉大道和附近的幾個區域布置了炸.彈,不過目前羅蘭需要的也隻是這些而已。

混亂是會傳染的。隻要在一開始的地方引發了洪流一樣的混亂和恐懼,在四處奔逃之下這些混亂自然會傳遞到整個財富之城。

他抬頭看了看開始混亂的奔行著的民眾,看著開始打砸、尖叫、扭打在一起的人,看著在橋上高呼自由和新秩序的小醜,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退回到了小巷的陰影中。

就在混亂到達一個頂點的時候,淡到近乎無色的淺藍色光暈從馬庫斯的駐點那裏閃動了起來,像是黑夜中升起的火,又像是暴風雨中的燈塔,幾乎是瞬間就讓碎喉大道的民眾平靜了許多。

微弱的跳躍了幾下,淺藍色的光暈突然變亮了幾百倍,劇烈的躍動著凝聚成水桶粗的光環,銀灰色的流光在光環上方閃動著凝成大段的符文,如同藍水晶一般的人影在符文的環繞中逐漸凝成實體。

隨後,和真人一模一樣,隻是表情呆板的灰袍巫師們陸陸續續的從光暈中走了出來。

但羅蘭知道,這不是結界巫師的傳送技術,而是戰鬥巫師的擬像實體。

雖然說起來高大上,但不過就是一個改進過的鏡像術而已。

在瞭望白塔,就算是戰鬥巫師也分為好幾個流派:有靈活的利用飛行術和儲法道具進行無法抵抗的高空轟炸和空中戰的;有像是詭刀巫師那樣利用各種近身巫術限製削弱敵人,再用武器幹脆利落地幹掉敵人的;還有利用各種防不勝防的幻術和防禦巫術把自己置於絕對安全之地,然後再從容不迫動用各種手段解決對方的。

沉默巫師率領的碎喉之杖就是最後那一種。

因為巴蘭山上恒久環繞的混亂魔力場,整個法拉若都被各種魔化生物所包圍。為了緩解壓力,法拉若甚至在契約之神的神殿那裏有幾個永久雇傭協議。

被這種環境逼迫,每一個在法拉若長大的人都要學會如何與各種稀奇古怪的魔化生物戰鬥。好在法拉若的南邊就緊挨著眺望白塔,因此法拉若人也不像卡拉爾那樣因為不了解而恐懼厭惡巫師。從法拉若的老王那一代開始,在十幾年的積蓄中,法拉若人也組建了幾支巫師團作為精英貯備。

碎喉之杖就是其中的一支。

隻見一個個半透明的虛像在空中凝成實體,然後消失在原地,又在另一個地方隨機出現,勾勒著一個個銀灰色的基點。

不就,空中便開始隱隱傳來打雷一樣的轟鳴聲。

但最顯眼的,便是他們手中那一米多長,與長柄斧似乎並沒有什麽差別的鋼鐵法杖。

摻了金屬的法杖不能書寫關於溫度變化、預言和邏輯打擊類型的法則,還會讓空間和風暴係的巫術變得狂暴而無法控製,因此大多數的巫師都會避免在法杖中使用金屬材料。

不過碎喉之杖之所以敢使用以純鋼鐵打造的法杖——或者說斧杖,卻正好是利用了這一特性。

法拉若人自出生就沐浴在混亂魔力之中,血脈中奔湧著魔力,是除了蘇澤人之外最容易轉職狂戰士的民族。可同樣的,法拉若人並不像緹坦人那樣對奧姆的法則足夠敏感——換句話來說,就是他們的血脈屬性偏高,但感知屬性天生不足。

在這種情況下,法拉若人想成為巫師很簡單,但想成為一名青銅階以上的巫師卻是極為困難,而成為白銀階巫師基本就是不可能的情況。

畢竟如果不能感知到奧姆之牆的法則,他們的靈魂根本不可能從中得到升華。

馬庫斯是一個特例。他之所以能在巫師之道上一路前進到黃金巔峰,甚至隱約觸碰到自己的起源,是因為他特殊的血統——

他是一名半魔人。

並非是指魔鬼的混血,而是魔化生物的混血。

準確的說,他的父親是一隻嘶嚎之子——一種兩頭、不斷發出可怕的嘶嚎和轟鳴的巨狼,天生白銀階的強烈魔化生物。

他血脈中流淌的混亂魔力讓他天生就能隨意釋放轟鳴術和恐懼悲鳴,因此他理所當然的被同村人視作怪物,多次被村民迫害生命垂尾。可他卻同樣因為自己的血脈,天生就比其他巫師都要敏感的多。

他的故事暫且不提。總之,在他成為老山王最信任的巫術顧問之後,他就提議以自己為樣板組建一支巫師團——馬庫斯的意思並不是說讓他們被狼艸,而是讓一些天賦不足的巫師在訓練過後試著駕馭狂暴的力量。

他把自己的血注入到這些年輕的巫師身體裏,然後給他們全金屬的法杖,隻教導他們少數的幾個空間和風暴的巫術以求速成。

在訓練完成之後,他們必須親自擊碎自己的喉嚨。給自己定下沉默誓言換取無聲施法能力的同時,還能順便約束自己無時無刻不在發出的可怕轟鳴。

然後,碎喉之杖出現了。

這是一支隻有黑鐵階的等級,卻能發揮青銅階破壞力的可怕軍隊。

就算現在在這裏的隻有五十人,但見到空中開始聚集的烏雲,沒有任何人懷疑他們會把青果之鎖瞬間毀滅。

這是純粹以五環的落雷術作為樣本巫術進行的儀式級聯合施法,以降一階破壞力為代價,將打擊麵增加數百倍。

這不是什麽深奧的巫術儀式。如果是五十人黑鐵階巫師進行聯合施術的話,那麽隻需要不到二十分鍾就能完成施術。

可以預見到,雷霆轟下之後,不光是青果之鎖,恐怕就連青果大道附近的區域都會一同被從天而降的雷霆擊碎。雖然木質的建築可以起到一定的絕緣作用,可它們根本無法承受雷電的高溫。

而且這些巫師的本體都隱藏在別的地方,利用擬像實體的傳遞施術特性遠程布置巫術儀式。可以說,如果不知道他們的本體在哪,就根本無法打斷這個儀;如果不打斷這個儀式,這一場戰爭就會在開始的瞬間立刻結束。

“那就太無聊了,不是嗎?”

羅蘭倚在巷口,抬頭看了看越來越昏暗的天空,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

仿佛是有些頭疼,他把右手握拳輕輕按壓額頭,指縫中隱隱透露一絲銀色的金屬光芒。

“以團結、互助、平等、繁衍的名義,”羅蘭開口,用無比溫和的聲音輕聲念道,“五號、七號、十三號、二十號、二十一號,立即引爆。”

那一瞬間,仿佛整個街道都安靜了下來。

唯有羅蘭和教授知道——

演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