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聖誕日
加哈拉德突然皺起了眉頭，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騎士？”
凱爾莫拉疑惑的回過頭問道。
加哈拉德卻伸出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然後他伸出右手，將三根手指在地上搭成三角形，閉上眼睛在感受著什麽。
一開始還不明白他在做什麽的凱爾莫拉突然臉色一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就像是凡人看到自己腰間不知何時綁上了即將引爆的爆.炸物一般的恐懼。若他依舊是個凡人的話，他恐怕現在已經緊張的一身冷汗，全身僵硬動都動不了了。
“小心！”
就在這時，加哈拉德突然感受到了什麽，他從地上一躍而起，將凱爾莫拉拽到了自己身後，左臂上的光盾瞬間展開，十數米高的弧形光盾的三分之一都嵌入了地麵中。
在他盾架好的下一秒，他所麵對的方向突然爆出了璀璨的光芒。將整個天空瞬間照亮。
數秒過後，如同瞬間降下的大暴雨一般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暗紅色的煙柱在爆炸中心騰起，尖端在空中緩緩膨脹，形成一團巨大的蘑菇雲。
加哈拉德見狀毫不猶豫，身上銀白色的聖火瞬間燃到極致，全身頓時被銀白色的火焰包圍他，他的光盾也因此變得厚了許多。
肉眼可見的白色衝擊波席卷而至，留下一道薄薄的乳白色的分界線，仿佛將整個世界切成了兩半。大約有五六米厚的分界線在略微遲滯之後從中心的位置開始膨脹，如同銅鑼一般向著天地同時擴散。
在衝擊波到來的瞬間，地麵都沒有來得及濺起，便如同被捶打的豆腐一般瞬間被揉碎壓扁，不斷抖動著向下塌陷。加哈拉德眼前數座高聳的建築被衝擊波攔腰斬斷，倒下的部分在碰到那道裂隙的時候也被絞成粉末。
鮮血、碎石、塵土、磚瓦——這類的東西根本就沒有出現。因為一切都在這可怕的爆炸中化為烏有。
終於，在衝擊波擴散到加哈拉德身邊的時候，那無堅不摧的白色煙霧終於被擋住。那光盾被白色的衝擊波切過的瞬間，便如同被電鋸摩擦一般發出了尖銳淒厲的鳴叫，嗡鳴著高速顫抖了起來。維持了不到兩秒的時間就出現了蛛網般細密的裂紋。加哈拉德也顫抖起來，身上盔甲的縫隙中爆出了無數細密的銀灰色霧氣。
“我的主就在這裏——”
凱爾莫拉高聲禱告，在暴雨般的轟鳴中，卻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
不過他的禱告明顯的起了效果。
在他的身後，昏黃色的透明人影漸漸浮現出來。在它出現的瞬間，加哈拉德身上的聖火驟然變得旺盛，光盾瞬間恢複了原狀。
如果說之前是篝火的程度的話，如今便是將整座森林一並引燃時的熱度和亮度。
在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銀色火光擴散到了方圓十數米的範圍，然後又被衝擊波瞬間壓了回來。加哈拉德也趁機將自己的屏障扭曲回來，成為了一個半球形的屏障，不再阻礙衝擊波的前行而隻是將它向四周滑開。終於，這次加哈拉德的護盾沒有繼續發生破裂。
在被壓縮到半徑隻有不到三米的光球裏，他們兩個也被這可怕的衝擊波足足向後推了十數米。過去了三分鍾，暴雨般的轟鳴才漸漸平息，但一種令人焦灼的灼熱卻迅速湧上。凱爾莫拉試著睜開眼睛向前看去，卻驚訝的發現，那些塌陷下去的地麵如同人受傷後流出了膿水一般，迅速滲出了暗紅色的岩漿，將殘缺的部分重新填補完全。
凱爾莫拉不用猜就知道，在衝擊波的破壞範圍內的人已經是不可能幸存了。
他和加哈拉德本就擅長防禦，如今又都到了真理聖殿的位階，但他們兩個仍然要同時全力出手，才能保證在那可怕的衝擊波下幸存下來。
就算有人能從衝擊波下苟活下來，如果沒有飛行能力的話，也會被慢慢湧上來的岩漿吞噬。
不過好在，他們兩個從這裏行走還是沒問題的。
“我要舉起救恩的杯，稱頌聖羅蘭的名，願聖羅蘭堅固我——”
在凱爾莫拉的禱告聲中，他和加哈拉德身上瞬間浮現出了一層灰色的殼，在他們的背後有一個眼睛一樣的神秘圖案出現然後又消失。凱爾莫拉頓時感覺到周圍的灼熱感消失了。
這是聖羅蘭新賦予的一係列神術之一，來自奧姆之眼的儀式神術【免疫環境傷害】。
凱爾莫拉的起源【上升】讓他的意誌可以忽略儀式直接溝通至高者，換言之就是可以讓他擁有省略儀式施展大型神術的能力，對於一個祭司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起源了。這也是羅蘭讓他作為自己的代行者的原因。因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呼喚羅蘭的化身降臨的話要展開非常繁複的儀式，唯有凱爾莫拉能在半分鍾內便將羅蘭召喚過來。
在羅蘭沒有能夠神降的選民的情況下，他想要即時的幹涉世界隻能使用這一種方法。
但凱爾莫拉並沒有結束禱告：“求您想見，我的日子比梭更快，都消耗在虛無之中。願聖羅蘭垂憐，讓我的必不見阻礙——”
在他的身邊，銀白色的光環擴散出去，將加哈拉德一起籠罩之後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們兩個便出現在了爆炸的中心。
正如他所預料的，這裏已經化為虛無——準確的說，這裏已經變成了大海。灼熱的海水變得滾燙，大片大片的變成蒸汽。
爆炸發生的位置是緹坦的西南方向，接近港口的位置。粗略估計，這次爆炸大約將三分之一的緹坦毀滅，而被毀滅的地方中更有半數以上來不及修補，直接沉入了海底。
而在法恩斯世界，被沉入海底就代表被蓋亞之壁咬碎吞噬，整片大地都將被銷毀，重新化為法恩斯世界的能量。
被沉沒的範圍中也有緹坦的皇都，以及緹坦最大的兩個港口。如今的緹坦甚至已經變得比班薩海嘯，凱爾莫拉完全可以斷言，從今天以後，緹坦帝國將不複存在。
“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凱爾莫拉站在海麵上喃喃道：“……到底有什麽東西炸了？”
現在的大地和數百年前的可不一樣。如今的大地被聖羅蘭賜福，得到了奧姆之血的澆灌，遠比之前要堅固的多。如果說之前是沙坑的話，現在的大地就是稱為鋼板還差不多。
就算是真理聖殿級別的殉教者自.爆，也不可能有這般威勢。
但就在下一刻，如同一具盔甲一般安靜的站在凱爾莫拉身後的加哈拉德突然動了！
他從身後拔出了古式斬劍，向著虛空中的某處猛力揮舞，大海瞬間被劈開。
就在凱爾莫拉疑惑的目光中，被加哈拉德劈斬的虛空突然爆發出了可怕的颶風，吸著海水湧向天空，重重的轟在了奧姆之牆上。
就在兩人眼前，奧姆之牆上瞬間浮現出了數千密集的符文，然後一片一片的黯淡了下去，昏黃色的畸形的符文從水龍卷的尖端被注入進去。
天空中，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浮現了出來。湛藍的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昏黃下來，巨大的眼睛的圖案在奧姆之牆上浮現出來，如同高掛在天空中的月亮一般。
但那不是奧姆之眼。那是由無數細微的眼睛連在一起形成的巨大眼睛圖案。
“所以說。”
突然，凱爾莫拉聽到了有人哀歎的聲音，他立刻警惕的轉過頭去，發現了一個全身披在黑袍中身份不明的家夥。
那人語氣平淡的哀歎著：“所以我說，馬可這一生，一事無成。從生到死……他都活在謊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