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無法抗衡

巴斯克維爾並沒有進入穹頂大教堂,而是跪在第一階的台階上安靜的等待羅蘭。

在羅蘭推開門,走進穹頂大教堂的時候,所有的樞機主教已經集合完畢,著正裝站在他麵前。

在看到羅蘭的同時,他們一同伸出手,在身前畫了一個聖潔的三角,然後虔誠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太陽終會升起——”

樞機們同時彎下腰,以謙卑的姿態向這位素未蒙麵的教宗致敬。

羅蘭露出了溫和慈愛的笑容,向前伸出雙手,虛虛在空中按了按。

“泰爾庇護你們。他將注視你們,如同注視自己的珍寶。”

羅蘭平淡而帶有淡淡回聲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充滿了異樣的親和力。

樞機們隻感到自己心髒一震,在羅蘭的聲音中嗡鳴著,不由得有些難受的皺起了眉頭。

但他們並沒有露出絲毫叛逆的征兆,隻是順從著向兩邊退去,低頭向羅蘭致敬。

然而,在他們意料之中的,羅蘭並沒有按照往常的慣例一樣將大門隨手關閉,反而將大門向兩側完全推開,將陽光灑了進來。

樞機主教們不禁皺起了眉頭。

穹頂大教堂從來不缺陽光。恰恰相反,為了保持必要的距離,穹頂大教堂內部的裝飾對於級別低於一定程度的信徒是絕密程度的消息。

在他們眼中,那個年紀輕的不像話的蘇澤佬一定是沒有見識過這種堪稱奇跡的建築,才會鬧出這種笑話來。

但此時卻沒有任何人提醒羅蘭。甚至所有樞機主教都將頭低得更深了。

犯錯才好。羅蘭犯下的錯越多,一會他們反對他的時候便能更加理直氣壯——

“看過來!因信仰而活的人們!看過來!相信救主的人們!”

可超乎他們的想象,在羅蘭進入到聖殿之後,不僅沒有急迫的走進來,反而回過身去,去和那些已經完全發瘋的信徒們高聲呼喚道:“我說話,我立誓。你們當聽,你們當銘記——”

“從現在起。我將陽光連同被陽光照耀的所有土地平等的賜給你們。凡信我的,我便要將他的那份土地賜予他。”

“因信仰而活的人們!你們有罪了!相信救主的人們!你們有罪了!”

“你們活在陰影之中,長於不義之中。你們自出生而至現在,無一例外的有罪了!”

“你們避諱這天賜的陽光。違逆人生而應守的道德。我便要說,你們有罪了!”

羅蘭平和的聲音卻如雷霆般浩蕩,隆隆的在天際響起。

沒有任何人為自己辯解。所有人都低頭懺悔,為自己曾犯下的罪和羅蘭的斥責。

在樞機們看不到的角度,他們的瞳孔中緩緩燃起了銀白色的聖火。

長眠導師無聲無息的站在羅蘭身邊。將手搭在羅蘭的手上。而在羅蘭身後,一個越發清晰的聖職者人偶浮現在空中。

一個虛幻的王冠便在空中浮現出來,羅蘭眼中安靜的燃燒著銀白色的火焰。

然而在氣氛低落到一定程度之後,羅蘭話鋒卻是一轉。

“但我要說,你們卻是有福了!”

“因我將寬恕所有被陽光照耀著的人們!我將赦免他們過去的罪!”

“你們當對我委身,從我而學,為我效忠——我將使你們的靈得到棲息之所,我將寬恕你們的罪,用祝福的油塗抹你們的頭!”

“你們便要歡欣!你們便要奔走相告!你們的罪已得寬恕——你們當挺胸抬頭行走在太陽之下!”

伴隨著羅蘭越發高昂的禱告,神跡發生了。

無形的大風以羅蘭為中心吹拂著。數以千計的水晶羽毛不斷從羅蘭身邊形成,然後吹飛到天上,在空中隨意飄散著,散發出溫潤的光芒。

隨後,它們便化作一柄柄銀色的十字架,緩緩落在每一個人的手中。

“這十字便是我與你們約定好的記號!這記號便是你們得寬恕的證明!因此,你們要****對它禱告,如同對我禱告;你們要對它做禮拜,如同對主做禮拜。”

“你們當奔走——你們當告誡親友!你們當告誡他們對十字做禮拜!”

在羅蘭如同雷鳴般隆隆的聲音中,人們一個個的抬起頭來。原本顏色各異的瞳孔已經被聖火燃盡,無一例外的變成了清澈潔淨的銀灰色。他們原本的狂熱完全埋入心底,眼中呈現出一種全新的安寧。

隨後,他們安靜的離開了穹頂大教堂。

一開始是慢慢的走。然後加快,接著便奔走了起來。

但無論他們如何擁擠,他們卻始終沒有碰到身邊的人。僅僅用了半分鍾不到的時間,原本被圍的水泄不通的穹頂大教堂周圍,除了巴斯克維爾之外已經連一個人都沒有。

一種奇異的秩序體現在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心中,所有的信徒的心靈仿佛都連接在了一起一般。

然後。羅蘭淺笑著回過頭來,對已然目瞪口呆的樞機主教們緩緩點了點頭。

“我主內的兄弟們。儀式可以開始了。”

羅蘭溫和的說道。

但在他走出了五六步之後,快要被羅蘭經過的古德裏安樞機主教才在羅蘭似笑非笑的注視中反應過來。

他有些慌張的單膝跪下,虔誠的捧起羅蘭伸出的左手,深深的吻了一下羅蘭的權戒,然後連忙退開。

緊接著是下一個,然後再下一個。

伴隨著羅蘭在紅毯上前行,跪在紅毯左右兩側的樞機主教一個個走上前來,跪下並親吻羅蘭的權戒然後再退開,表示他們承認了羅蘭的權柄。

一切安靜而有序。至於他們一開始說的給羅蘭點顏色瞧瞧的想法,已經完全被拋到了腦後。

他們已經見識到了,自己和羅蘭之間那天塹般的差距。

除卻昔拉之外,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抗衡羅蘭。

雖然在第一輪的投票中昔拉的沒有得到任何一票的現在提這件事有些怪異,但所有的樞機都清楚,昔拉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在羅蘭走到盡頭,坐上教宗那充滿白色羊絨的座位上之後,羅蘭身上漆黑的主教袍顯得無比怪異而不協調。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古德裏安幾乎是顫抖著走上前去。

“羅蘭……陛下……”

在他的聲音剛剛發出的同時,羅蘭便突然開口道:“不必說了,古德裏安。我已經明白了。”

“你們的訴求,你們的願望,我已經都看到了……你們究竟在期待著什麽,等待著什麽……”

“——我全都知道。”

羅蘭以凜然的姿態,溫和的說出了令樞機們絕望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