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戰爭的旋律(下)

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著異常合身的紅色巫師袍,倚在一個寂靜無人的牆角,安靜的看著來來往往神色匆匆的巫師們,嘴角嘲諷般的微微揚起。

突然,他看到了遠方的人群猛然傳來一陣喧囂。

這個年輕人微微抬起右手,五指張開。

隻見一道寒光在他的指縫間如同電光一般地快速跳躍,來回穿梭,並隨著他再次合攏的五指而再次落入袖中。

當他緊握的右手再次張開的時候,一枚黑色的聖徽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的手心中,被右手掌心的肌肉輕輕夾住。

在他的右手打開的同時,聖徽便自然下落,重新落入了他的袖中。

“誠如吾主尼克斯所說——”

可僅僅隻是這一個瞬間,年輕人想要構建的神術已然吟唱完畢:“你們要以影為友,以影為主。讚美陰暗。”

隨著他的輕聲禱告,他的身影驟然變淡,在數秒後消失在了空氣中。

人群中,某個路人腳下的陰影一陣波動,這個年輕的牧師便踩著他的影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而那個路人僅僅是感到後背一寒,疑惑的回頭去看,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因為在那個年輕人借助他的影子位移到人群之後,他就立刻轉身離開了。

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一樣,這個年輕人一邊隨口抱怨著,一邊悄無聲息地接近了那個穿著蓋頭兜帽的大巫師。

他並沒有展露多快的移動速度。就目前的趨勢而言,他大約還需要混在人群中一分多鍾,才能在拐彎的時候接近那個將臉完全蓋住的大巫師。

一把貌似普通的無柄匕首無聲無息的從他的右手袖中探出,被他扣在掌心的大拇指輕輕夾住了刀尖。

隻要接近那個大巫師三米以內,他便有信心先以右手拋出的匕首瞬間貫穿那個巫師的心髒。就算他避過了匕首,也絕對躲不過他接下來的一擊。

那把塗滿了麻痹毒藥的匕首不過是吸引注意力用的道具。在那個大巫師將注意力集中到匕首上而轉身的瞬間,他就能利用那個大巫師的影子位移到他的背後,立刻掏出他的心髒,然後馬上瞬移離開。

哪怕是失去了絕大多數弱點的黃金階強者。沒有了心髒也會因為大量失血的原因而死掉。

但是,就在還有不到十步就能抵達年輕牧師計劃中的暗殺位置的時候,一道無形無質的波紋卻突然從不遠處掃了過來。

他微微一愣,然後立刻感到雙手手腕瞬間傳來一陣劇痛。他的雙手因為突如其來的傷害而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原本夾在他指縫中的匕首頓時當啷一聲落在地上。周圍的巫師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迅速向周圍退開。

是詭刀巫師!

年輕的牧師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傷是從哪來的。

但是,已經晚了。

無形的刀刃掠過,一道巨大的裂口瞬間浮現出來,將他的喉嚨從左到右完全貫穿。

然後。在他的背後,一根無形的尖刺從肋骨的縫隙中刺入,在他的肺部紮了個三指寬的窟窿出來。

他的手筋被割斷,喉嚨被完全撕開,肺部又被湧入的鮮血填滿。

在他被撕裂的喉嚨處腥熱的鮮血猛地湧出,將他原本打算刺殺的大巫師澆了個通透。鮮紅的泡沫咕嘟咕嘟的從他喉嚨和口中吐出,他無力的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

而那個帶著兜帽,看不清麵目的大巫師被澆了一身冒著滕然熱氣的鮮血,卻隻是稍微頓了頓。便若無其事的向前繼續走去。

這時,站在人群中默不作聲的跟著的羅伯特終於鬆了一口氣,將右手緊握的儀式刀移到了左手。

羅伯特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那個大巫師的樣子,甚至可能那個大巫師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不過沒關係,詭刀巫師就是在被發現之前才有他存在的價值。

羅伯特知道,像他這樣的詭刀巫師,起碼還有兩個。因為羅伯特做出的攻擊僅僅隻有那道喉嚨上的致命傷。除此之外,無論是被割斷的手筋還是讓他臨終前的禱言唱不出來的背後的那道錐形的背刺,都出自其他的詭刀巫師之手。

他們三個之前沒有任何交流,甚至連對方的存在與否都不確定。僅僅是憑著瞬間的反應。以及那種無法言喻的默契瞬間同時出手,將一個同階的敵人擊殺。

現在已經到二環了,裏麵都是白銀階的巫師……送到這大約就沒問題了吧。

羅伯特歪著頭,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轉身離開。沒有一絲湊過去看看那個大巫師究竟是誰的想法。不是怕認不出——他隻要過去,就一定能將自己在暗中救下的人的樣貌認出來。

畢竟白塔的大巫師一共隻有幾十人。在這座並不算小的、與國家無異的城市裏,幾乎每一個在這裏呆的時間稍長巫師都能將這些人認出。

但是,羅伯特卻不想讓別人懷疑自己是想要他的什麽東西。

詭刀巫師的名聲這麽壞原因並不單純。的確有那麽一些詭刀巫師喜歡狹恩圖報。

他們會先在暗中將某人的仇敵殺死之後,然後再以實則為威脅的方式所要報酬。

但羅伯特卻不是那種人。

並非說羅伯特的品德有多好,隻能說羅伯特不屑於做這種事而已。畢竟他多少也是一個皇子。幹這種事。光是他自己的自尊心都不會原諒自己。

——不過,如果羅伯特能夠從兜帽之下看到那個大巫師的臉,恐怕會大吃一驚。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這座城市裏的人。

別說是巫師了,就連大巫師也不是。

那是一個看上去不到三十歲、身形有些微胖的男性山民。他的眼中不住的閃爍著翠綠的光芒,讓周圍所有人都對他“大巫師”的身份深信不疑。

與此同時,他的身形在神術的作用下被變為一個麵容嚴肅的中年女人。

那正是薩德的臉。

他就這樣若無其事的穿梭在白塔的偵測神術之中,一步一步的向著第三塔的會議廳的方向走去。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麵容愁苦的中年女人跟著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袍中的人沉默地走向第一塔。

那正是眾神派來的四位聖人。但是,卻有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隊伍。

在二環和三環的交界處,在羅蘭和昔拉的麵前,一個精神矍鑠、身形挺拔的老人沉默的站在了他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