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在上!該死的!告訴我拉馬西斯在哪兒?!”安塔?銀盾大公爵提著威廉?加斯特的領子怒吼了一聲,隨即把他丟在一邊。“再派人去催!我將優比涅派去鄉下,將官邸的護衛借調給焰拳,去大街上巡邏,不是為了讓我送死的!”

“告訴我……這一切沒問題……”他忽然有些虛弱的低聲說道。

“沒……沒問題。”威廉?加斯特受寵若驚的回答。這裏站著的大人物無數,他沒想到自己能有幸和安塔?銀盾談這麽私密的話題。

“那就再去催一下拉馬西斯……”安塔?銀盾壓低聲音說道,隨即轉過身來大聲的宣布,“我們開始第二場!不能一直這麽被動,讓我們做點兒什麽!”

安塔?銀盾年紀有六十歲左右,走上權力巔峰的他,正是年富力強,雄姿英發的時候。在過去幾十年的執政生涯中,他總是雄心勃勃,熱衷於侵占別人的領域。盡管他家族的標誌是一麵銀色的盾牌,看起來似乎應該傾向於保守和守護。可是大公爵的性格卻是典型的獅子性格,貪婪而又富於進攻性,從不滿足的野心,和對自己絕對的自信。

在博德之門,明麵上的執政官是四大公爵——掌握海上武裝和貿易的安塔?銀盾大公爵,掌握焰拳傭兵團的伊爾坦大公爵,掌握商人和行會力量的“貝爾特”大公爵以及掌握著神殿力量的女大公爵莉拉?珍娜斯。

實際上,四大公爵之間的實力並不對等。早在幾十年前。安塔?銀盾大公爵就和伊爾坦結盟,那時候他還隻是焰拳的一名分隊長,和維的副手麥克的地位相當。可後來他在安塔?銀盾的支持下步步高升,最終大公爵和一位傭兵分隊長的結盟,掌握了博德之門八成以上的武力。

十年前,第二次權力分配。安塔?銀盾通過一個女兒的死亡,侵占了女公爵莉拉?珍娜斯的領域,將這一位徹底架空,現在統和神殿武裝的職責被交給了焰拳,也就是安妮所承擔的職位。女公爵莉拉?珍娜斯現在隱居在黎明神殿。她更像是一個填充四執政數目的吉祥物。

除了神秘的“貝爾特”大公爵的行會力量之外。安塔與伊爾坦的聯盟實際上主宰著博德之門。

可是最近十幾年,新誕生的鐵王座商盟異軍突起,他們聯合了大量在雙公爵壟斷體製下,鬱鬱不得誌的商人、法師和職業者們。在某些人有意的縱容和扶持下。鐵王座飛快的占據了博德之門四分之一的經濟實力。他們和神殿的關係空前良好。他們的商品行銷各國。他們的護衛隊實力已經漸漸能對焰拳產生威脅,更何況有傳言說……他們露出的武力隻是冰山一角。

從現在來看,這種說法十分正確。他們將大量的實力隱藏在了不起眼的傭兵、強盜和獸人的手裏。這些人被形容成蝗蟲一樣討厭,可從來沒有人去真正關注過一次。而且他們也不乏神殿武裝的支持。

“大廳已經失守!”副衛隊長到後麵來通知戰況。

安塔?銀盾臉色一沉,他看了下官邸的圖紙,又看了看他的衛隊長,點了點其中一個位置,“我們向這邊緩慢的撤退,各位,去和前麵的戰士們輪換一下!召集我們隱藏在附近的士兵們支援,我現在需要他們!”在場的法師和武士們齊聲答應。

鐵王座的攻擊,出乎意料之外的猛烈!讓他不得不提前將埋伏的武裝也投入進來。

當那對刺客夫妻史立斯和克裏斯汀潛入不成,轉為強攻之後。隨著信號,從周圍的陰影中和房子裏,衝出來二十幾人加入了攻擊的隊列。雖然所有人臉上都蒙著黑布,可是他們的特征還是很明顯的告訴別人,他們是滯留在城裏的冒險者,有一些相當有名氣!最讓人吃驚的是刺客們竟然還擁有相當數量的牧師,這讓防守一方的壓力大大增加。

看到安塔?銀盾的視線轉過來,威廉?加斯特無奈的點點頭。他剛才又去樓上,向著拉馬西斯發送了一封信件,要求他馬上到公爵官邸來進行計劃,可是……依舊毫無反饋。他們的計劃中,這個建在公爵官邸側後方,幾乎緊挨著的法師塔恰恰是關鍵之一。以大公爵開出的條件,他不相信拉馬西斯會背叛,那隻能是出了什麽問題。

這時,一隻鷹隼從頭頂的氣窗飛了進來。此時整個官邸都被專用的魔法封鎖,能進來的一定是攜帶有信物的人或者動物。他的幕僚哈羅德從鷹隼的頸袋上拿出一張紙,飛速的看了一下說道:“莉拉?珍娜斯遇刺身亡,‘貝爾特’大公爵……失蹤。”

“好!”安塔?銀盾握了一下拳,“無關的人已經出局!瑞塔(鐵王座的首領,沙佛洛克的養父),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

威廉?加斯特之前和大公爵接觸的機會不多,可能加起來都沒有今天的時間長。或許大公爵說話、做事的方式,他身邊的人早已經習以為常,可是初次體會到的威廉卻感覺總有那裏不協調,似乎他的言語和動作,總是距離事情發生慢上那麽大半拍兒,他稍微向後退了退。

鐵王座需要和實力相當的地位,而四執政需要保持他們的權利,兩者的矛盾早已經無法協調。

從鐵王座壟斷鐵礦,盜賊切斷海岸大道,與安姆的戰爭危機,北方的巨魔來襲,神殿力量調離城市……到今天針對史卡、執政官莉拉?珍娜斯和安塔?銀盾的連續刺殺,看起來似乎鐵王座一直掌握著主動權。

而鐵礦陰謀的破產,海岸大道的貫通和盜賊被清繳,戰爭危機進入談判。神殿武裝迎擊北方的巨魔,焰拳的很大一部分力量還控製在重病的伊爾坦大公爵手裏……看起來雖然安塔?銀盾始終落後一步,隻能見招拆招,可是他每一步都取得了不錯的成果,成功的削弱了鐵王座。

還沒有分出勝負,現在的焦點變成了安塔?銀盾的生死。

如果他能堅持到神殿武裝回援,或者伊爾坦大公爵重掌焰拳,那麽他有很大的希望能贏,但那時候鐵王座也不算輸。他沒有實力將鐵王座一口吃下。

如果他死了,鐵王座清台。萬事皆休。

要想全部吞下鐵王座。還需要額外的契機,而安塔?銀盾就恰巧知道一個!如果不是威廉?加斯特的那個表弟陸遠,他可能還無法獲得這麽重要的情報,也就不會選擇如此冒險……

“大公爵……”這時候既然已經撕開了麵具。鐵王座開始肆無忌憚的在全城發起進攻。各種消息流水一般的匯集過來。可以說。博德之門的固有實力現在是節節敗退,到處都是求援的消息。

可現在幕僚哈羅德手裏拿到的這個消息,和那些無關。所以他才感到為難。

“說!”安塔有些惱怒的抬起頭來,看向哈羅德,“不要耽擱我的時間!”

“那個,大小姐史姬……和一個吟遊詩人私奔了,就在傍晚的時候……”哈羅德尷尬的說道,他恨不得自己沒見過這條消息。

安塔?銀盾臉色冷漠的垂下視線,盯著防禦圖說道,“我沒有叫史姬的女兒,下一條。”

全體凜然。

****

……

時間快到淩晨。

安塔?銀盾大公爵給人的印象,是他總是非常的注重儀表的莊重。他的鎧甲永遠是純銀色,擦的像鏡子一樣透亮,他的綬帶和披風每天的顏色和式樣都會不同,從不重複……

可現在如果有人看到他,一定覺得難以置信!

現在的安塔大公爵還穿著他那身銀色的全身鎧甲,可是護腿和鐵靴都被卸下來丟在了一邊,換上的是利於行走的皮褲和皮靴。僅僅上半身還不倫不類的穿著銀色胸甲,可胸甲後麵的皮繩也是鬆開的,鬆垮的掛在那裏。他雙手抓著防禦圖,緊緊的盯著,似乎想從上麵再找出一步活棋。

不少人都能看見他大汗淋漓,白頭發和胡須不雅觀的貼在臉上,被汗水濕潤後胡亂的糾結在一起。安塔?銀盾眼神慌亂的在圖紙上四處看著,卻無法聚焦,顯然心亂到了極點。這種形象和平時以強硬果斷著稱的安塔大公爵,簡直相去千萬裏!

“啊”,門外傳來了護衛的慘叫聲,還有武器撞擊和搏鬥的聲音,嘈雜的就像在發生在身邊一樣。顯然,敵人的鋒銳已經近在咫尺,直指這邊!可拉馬西斯還是沒有出現!計劃眼看要功虧一簣!

“該死的!該死的!我就知道拉馬西斯一定是被瑞塔那條老狐狸收買了!瑞塔給了他什麽好處?!啊!難道有比重建法師塔更好的禮物麽?可他就這麽背叛了我!”

這個時候,不去想下一步的計劃,卻在糾纏莫名其妙的東西?威廉?加斯特退向更深的角落,裝模作樣的和廳外的人戰鬥著。實際上他的懷裏有一張“傳送術”的卷軸,隻要大廳的防護法術一破壞,失去了次元錨的效果之後,他隨時可以傳送走人,這是他的底氣所在。

這時候,不僅僅是他,就連幕僚哈羅德也覺察出來安塔?銀盾大公爵的前後不一了——他現在的表現和午夜時的英明神武簡直判若兩人!所以廳裏的人都有些沉默,似乎都在等著這裏被攻破一樣。

“計劃失敗了……”安塔?銀盾臉色蒼白的從防禦圖紙上抬起頭來,虛弱的說道,“解開大廳的封鎖,我們撤退到港務局吧?”港務局是焰拳大公爵養病的地方,那裏還牢牢的掌握在伊爾坦大公爵的手裏。如果伊爾坦出麵的話,他們還是有很大的可能直接奪回焰拳的指揮權的。

過去準備的那個計劃,說白了就是引蛇出洞。

我把最得力的手下指使到鄉下去了,我借口神殿缺乏武裝。需要更多的巡邏而調動了衛兵,將公爵官邸的防衛力量削弱到最低點——然後等你的刺客來刺殺,我安排好了幻術大師拉馬西斯來“專業製作”自己的“死亡”。

等到你以為我死了,主動為我清除了所有障礙之後,我再發動暗子,卷土重來,徹底幹掉你。

現在劇本接近尾聲,刺客已經殺到門外,而且由刺殺變成了強攻,可幻術大師尼瑪拉馬西斯卻不見蹤影。這是在玩我麽?!拉馬西斯為了重建他那個法師塔都快魔障了。不可能不來!可他偏偏就背叛了,安塔?銀盾的懊悔樣子,人人都看得清楚。

“大公,那麽……我們先解除錨定吧……”威廉?加斯特低著頭說出建議。

沒辦法。盡管這個話在場的諸位都想說。可是誰讓他的地位最低呢!安塔?銀盾再怎麽也不會把自己玩死。如果僅僅是保留性命的話,有太多的辦法。

似乎聽到威廉附和了他的建議,安塔的眼神瞬間有了焦點。他遊移著向四周看著,然後似乎無意的看向了他的侍衛首領……侍衛首領很堅決的搖搖頭,安塔?銀盾的臉上一下子就充滿了後悔和痛苦的神情。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樓上守著水晶球的那個護衛跑了下來,“拉馬西斯大師有信到了!”

“信!”盡管不是拉馬西斯本人到了,這讓每個人都很不滿,可是終究是有消息了不是麽?“快拿過來!”安塔?銀盾大公補充道。

“一分鍾後打開錨定。”信上僅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落款是陸遠。

“陸遠是誰?”安塔?銀盾茫然的抬起頭來詢問道,“拉馬西斯的新學徒麽?為什麽要打開錨定?他的法師塔明明有直接進入這裏的方法!這一定是個陰謀!”

陰謀你妹啊!威廉?加斯特在心裏痛罵著。這時,那名護衛長若有深意的看向威廉,示意他說話——這讓他不得不站出來為陸遠辯解。

“陸遠是我的表弟,一位……值得信任的法師。你們知道,那西凱礦井的解救、銳齒森林強盜營地的覆滅,都有他的功勞。他是不可能背叛的。而且,他就是巫術雜貨店的陸大師!大公爵,您的劍就是陸大師鍛造的,您見過他。”

“我的劍?啊!我的劍!沒錯,我見過他……“安塔?銀盾似乎已經忘記了他曾經在陸遠的工作室之外蹲了兩個星期。這件轟傳整個博德之門的軼事。

“那就讓他進來”,護衛長突然插話到,安塔大公爵閉上了嘴巴,沒有反對。

威廉看了一下其他人都選擇閉嘴,並且轉移視線。他隻能咬咬牙,自己上前操作著,打開了空間錨定。

幾乎錨定剛剛打開,房屋中間就出現一道傳送門,隨即一個帶著兜帽的男人從門裏走了出來。他剛一出來就被刀劍指住要害,包圍了起來。神秘的男子站在房屋中間一動不動,似乎對刀劍加身毫不在意。

“好了,你就是威廉的表弟?不要裝神弄鬼了!把你那該死的兜帽掀開,讓我看看你是不是那個鐵匠!然後告訴我,拉馬西斯到底是怎麽回事!他背叛了麽?什麽代價?!我給他雙倍!”安塔?銀盾大公爵不耐煩的催促著,甚至連這個男子的來意都無所謂。法師永遠這麽神叨叨的,很討厭很討厭。

“你是在跟我說話麽?”一個聲音從包圍圈眾人的身後響起。房間裏的諸位大驚失色,紛紛收回手裏的刀劍轉身,看向身後。那個牆角的陰影裏,一個男人抱著一隻小黑貓,微笑著從陰影裏走了出來,正是陸遠。

他路過房屋中間的那名同樣傳送過來的男子時,“男子”跟在他身後。如影似隨的走了幾步,徹底消失在他的身體中。

“竟然是幻術,這麽逼真?!”哈羅德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他也是法師,可是技藝上的差距不可以以道裏計。

陸遠輕輕的掀開兜帽,在威廉?加斯特快崩潰的眼神裏,環視了一下房間裏的諸位,然後微笑著對那個護衛首領說道:“安塔?銀盾大公爵您好,聽說您需要一位最好的幻術大師?您看我合適麽?”

“你看著誰說話呢?我才是……”坐在正中間的安塔?銀盾揮舞著手臂,大聲訓斥著。

“閉嘴!”陸遠和護衛首領同時喊了句,那個“安塔?銀盾”立刻閉上了嘴巴,忐忑的坐了下來。威廉?加斯特指指假安塔又看了看護衛首領,一臉崩潰到便秘的表情。“怎麽看出來的?”護衛首領冷漠的說道。

“你的戒指”陸遠指了指戴在假安塔手上的那枚紅寶石印璽戒指,上麵鑲嵌著安塔家的徽章,“他戴著太大了,而且你手指上有戒指的痕跡。”

“我的手指?”真正的安塔?銀盾抬起自己往常戴戒指的手,他現在身穿全身鎧甲,手上戴著鐵手套,現在手指完全包裹在鐵手套裏,這怎麽能看得出來?

“手套的中指是特製的,這裏特別加固成突刺的形狀,其實是為了保護戒指。隻有使用者必須經常戴著戒指的時候,才會做這種處理。”陸遠解釋道,安塔?銀盾恍然,這一切都是別人處理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些細節,當然也不知道有戒指的鐵手套和沒戒指的鐵手套中指的分別。

“拉馬西斯法師……”

“死了,我殺的。”陸遠坦然的說道。

“那他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安塔?銀盾毫不猶豫的決定道。“隻要你完成了他該做的工作,你想要什麽,我給你!我記得你想要在城外建一座法師塔?何必選在城外?我覺得拉馬西斯的那座就不錯。而且我聽說你和哈巴瑟?德林鬧了矛盾,目前不在巫術雜貨店工作了?如果你想開一家新的鍛造店,銀盾家就是你永遠的客戶!”

安塔?銀盾站了出來,毫不猶豫的接二連三的拋出重獎條件。當他站出來之後,他說話的聲音變得和假公爵近乎一致,盡管他的樣子發生了變化,可那種久居人上的氣勢是無論如何也模仿不出來的。之前假安塔?銀盾在的時候,他們僅僅覺得有些別扭,感到他說話的內容和表情、動作不相吻合。

等到和真的大公爵一比,立刻判若雲泥。

想來之前也是大公爵在暗地裏操縱著替身的言行。

所有的幕僚都恭敬的鞠躬,然後退到安塔?銀盾大公爵的身後——這樣的大公爵才讓人信心十足!哪怕是在危及關頭,他依然讓人覺得,他能扭轉一切。這就是安塔?銀盾!

陸遠撩起袖子,像個流浪魔術師表演前那樣搓搓手,“我是博德之門最好的幻術師,相信我,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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