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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明斯克,一半是巧合。

陸遠並不確定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因為從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來看,幾個月之前他準備離開時,這個人還不知道在哪裏,怎麽會恰好就出現了呢?

因為這次撿到的又是一個窮鬼,隻能由暮星帶著明斯克去購買一些必要的裝備。

陸遠自己向著海姆神殿的方向走去,如果自己說些好聽的,或許能騙……咳咳,能購買到一些治療用的藥水。

與神殿打交道,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因為交易的對象不是一個單純的商人,他有信仰。而且交易的地點是在對方的神殿裏,你要在言行舉止上不能對對方的信仰造成任何冒犯,你還要在信仰上和對方不構成對立,你的思想上必須對對方的神有著足夠的敬意——這一點很重要,在神殿裏,尤其是白板臉海姆的神殿裏,在聖徽上大眼睛的注視下,“一切將無所遁形”,也就是說對方能知道你的想法。

即使這樣,哪怕一切你都做到最好,同樣無法保證一定能達成心願。

神殿又不是商人,他們寧可將藥劑贈送給自己的信徒。也不願意售賣給非信徒,除非你有足夠的價值。所幸陸遠在那西凱還有些地位,而且他們這些“拯救那西凱”的英雄目前正當紅。何況他和這裏大部分的人都比較熟,總有些熟人的內部渠道。經過一番周折之後,他從負責倉庫的牧師那裏搞到了幾瓶藥劑,當然,花了近一千金幣!

如果是正常的情況,和神殿打交道當然還是隊伍裏的牧師出馬最好,除非是敵對的神祗,否則神的仆人之間總是以杉杉有禮作為開始。但……咳咳。艾羅娜和海姆的關係。不大好。所以暮星一般不靠近海姆神殿。原因據說是娜娜的神諭裏有一句“海姆那張棺材臉”,引發了兩個教會持續的衝突……

海姆的盔神神殿是那西凱最高大和宏偉的建築,占據了整個臨河街道的一側,近十米的高大的正門和層層立柱。向路過的行人誇耀著海姆的榮耀。當然。陸遠這種私下裏的生意。走正門那是作死。他從一側隱蔽的後門進去,完事之後,又從後麵的小門出來。這裏正好在一個看起來是死胡同的小巷子裏。

*****

身後那扇牆壁暗門“嘭”的一聲重重合上,和小巷的牆壁貼合在一起,嚴密的看不見一絲縫隙。

陸遠莫名其妙的回頭看看那麵牆,總有種被人提出來的不爽感。

“別怨我,陸遠。生意歸生意,但海姆在上!我恨和艾羅娜女士相關的一切!”在牆壁那邊,他那個記憶中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如今在神殿擔任實習牧師的交易人,隔著暗門大聲的喊著,“祝你好運!”

剛剛還感慨萬分的敘舊,拍著胸脯仗義的賣給他藥劑,還慷慨打折的“昔日”朋友,居然轉頭把他賣的渣都不剩。信仰啊,真是……沒法說。陸遠自己缺乏信仰,當然沒資格去評價有信仰的人。

他隻是想說,“怪不得一個簡單的交易拖了那麽久。”

陸遠摸了摸手指上那枚有艾羅娜標記的戒指,苦笑的抬頭,看見四個全副武裝的女人堵在了小巷出口的方向。

四個看起來就很強悍的女人呈半包圍的陣型包抄過來,前麵的兩個穿著金屬鎧甲,手裏拎著戰錘和鏈枷。兩個穿皮甲的女人走在後麵,一個拿著長弓一個拿著飛鏢。都一臉不善的看著他,尤其是拿著戰錘的女士,眼睛裏的仇恨幾乎要冒出火來,好像隨時都能撲上去咬他一口。

“你也有惡貫滿盈的一天!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那個女人咬牙切齒的說道。她邊上那個女人從盾牌後撕下一張紙,對照著陸遠的樣子仔細的比照了一下,“沒錯!就是他!”

陸遠扶額,該死的通緝令,該死的發證機關。

“嗨,女士們,放鬆,別舉著武器。我叫陸遠,當地人!通緝令上那家夥叫查內姆,燭堡人。那張通緝令搞錯了!你們想找查內姆?我恰好知道他的行蹤,出巷子左轉走兩百米就是……”

“不!”那個拿著錘子,一直仇恨的盯著他的女人打斷了他的話,“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從北方一直追到南方,我找了你大半年的時間!陸遠!”

她的聲音裏滿是怨恨,既有對陸遠的,似乎也有對自己的。

哦,被打斷的陸遠尷尬的閉嘴,開始第一次正視這個女人。她穿著全金屬製成的厚重半身甲,拿著戰錘站在最前麵的位置,當她說話時,其她的女人都閉上嘴巴,等著她說完。顯然,她就是這一群人的首領。如果這是一群鐵王座的雇傭兵、殺手,陸遠可以毫不猶豫的來上一發火球!可是他看到那個女人,那張不怎麽漂亮的臉上,那深沉的恨意和風霜刻畫的痕跡,他第一次猶豫了。

這幾個女人都不算漂亮,但是她們的裝備都很不錯——後麵穿皮甲的女人,身上的皮甲都閃爍著微弱的魔法靈光,前麵的金屬鎧甲也都是軍需品,用帶著魔法靈光的武器。一個小隊有幾件魔法裝備,而且是武器和盔甲這種核心裝備,在冒險者行列中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陸遠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招惹了這樣的資深者。

“能說說為什麽嗎?”第一次,他想知道這些“npc”會說什麽。

那個女人。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似乎要把沸騰的恨意壓下去,這才說道:“我會告訴你!我要你死的明明白白!”

“我的名字叫拉瑪哈,是‘亞馬遜女孩’冒險團的團長,我們來自東方,比至高森林還要遠的地方。來到劍灣的第二年,我遇到了我的丈夫色瑞恩,他是一位在當地很受尊重的德魯伊,他是一個好人。我們一起旅行、一起冒險,一起在博德之門的東麵和獸人戰鬥。兩年後。我和色瑞恩組建了家庭。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陸遠默不作聲的聽著,這裏麵出現的人名和地名,他一個都不熟悉。看著那女人臉上泛起的溫柔表情,她大概回憶起了什麽吧。

“那之後。我放下了我的戰錘。離開了‘亞馬遜女孩’。像一個普通女人那樣,持家、照顧孩子、等丈夫回家。有一次……一次,獸人的襲擊。我們的孩子,不幸……不幸……夭折。我沒保護好她,是的,是我的錯!我已經不會使用戰錘,盔甲也不知道丟在了哪裏,當獸人衝進村莊時,我完全驚慌失措。如果,如果我還能戰鬥,那孩子就不會死!色瑞恩也就不會死!……”

這個叫拉瑪哈的女人開始哽咽著流下淚來。

後麵的女人舉起弓箭和飛鏢,威脅著陸遠不要靠近。邊上拿鏈枷的女人一邊盯著陸遠,一邊用盾牌磕了一下拉瑪哈的盾牌,“別軟弱,繼續,我的姐姐。”

“哈,”拉瑪哈長吐氣了一下,重新讓眼神銳利起來,盯著陸遠,讓他隱約有著不詳的感覺,或許他和拉瑪哈之間真的有解不開的仇恨。

“我和我丈夫,嚐試著複活我們的孩子。可那時我們很窮,買不起複活時需要的鑽石。所以我丈夫接受了雇傭,去將一群雙足飛龍的巢穴,移動到鬥篷森林深處。臨行前,他說過如果他短期內回不來,他會將死者複活抄錄成卷軸,和施法材料一起送回來,可我一直沒有等到,而孩子的死亡時間馬上要超過複活的最後界限……”

“他將飛龍巢穴轉移到一個鐵礦附近是麽?他接受的,是鐵王座的雇傭對麽?我記得那個人,他穿著樹葉做的衣服,非常的強大,我那次幾乎死在他的手裏……”

陸遠緩慢的說著,他想起了那次在鬥篷森林,和暮星一起經曆的那次生死邊緣的戰鬥。陸遠已經完全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的名字是色瑞恩?”

“色瑞恩?因巴斯,暗木德魯伊教團的二級橡木持杖者。‘幽暗希望’是他的稱號,在暗木森林以東的地域,他的教誨維護了自然的平衡,他的勇敢同樣保護了很多村莊不受獸人的侵襲!”

陸遠搖搖頭,覺得事情有些荒謬,我的第一次冒險居然殺了一名英雄?!

那還是他第一次離死亡如此之近的戰鬥,可是中間經過了近百年的時光,他甚至已經想不起來那人的樣貌了,可居然到了今天他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他還記得,那人身上確實攜帶了兩枚鑽石和兩張“死者複活”的卷軸,這幾樣東西陸遠和暮星自己並沒有什麽用處,後來暮星交給女士神殿去分配。

沒想到,竟然是他為了複活自己的孩子準備的,那是鐵王座的雇傭報酬。

“你的……孩子後來怎麽樣了?”陸遠幹澀的問道。

“鐵王座出錢複活了我們的孩子,代價是‘亞馬遜女孩’全體效忠鐵王座!”

“你們不該如此。回去吧”,陸遠第一次,用最誠懇的語氣說道,“拉瑪哈,回去吧!去陪你和色瑞恩的孩子,繼續走在善良與拯救的道路上,別再去想著複仇了!那真的隻是一場遭遇的戰鬥,作為傭兵,你該明白的。我們之間沒有仇恨,我和我的夥伴同樣幫助過很多的人,我們本該是同路,隻是命運讓我們站在了戰場的兩邊。

即使最後是我活下來了,可那不代表什麽,並沒有誰對誰錯!”

“現在才求饒,不覺得太晚麽?在他死後,你曾經試圖了解過他麽?不,你沒有。因為你贏了,贏了的人永遠都是對的。

所以,我必須為我的丈夫報仇,這是一個東部人的誓言!”拉瑪哈將麵甲拉了下來,看起來,她似乎已經恢複了平靜,準備終結這一切。

“順便說一句,通緝令上的圖像也是我調換的,這樣才能抓到你!而且,就算你今天逃掉也別想安寧!鐵王座和沙佛洛克已經知道是你破壞了他們的鐵礦,是你破壞了對葛立安的截殺,也是你殺死了那西凱礦井裏的穆拉!你現在是鐵王座的頭號敵人!”

“你怎麽……”話剛出口就停了下來,陸遠本來還很吃驚的想問“你怎麽知道那些是我做的?”

鐵礦的事情,有可能有當時逃走的人,甚至之後有人潛伏在附近窺探都有可能;殺死穆拉的事情,大家都去光明正大的領賞金了,當然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可是至少燭堡那件事情,知道的人隻有賈西拉、卡立德以及葛立安三人,怎麽可能有旁人知道內幕?可不過隨即他就住口,因為他想明白了——對方並不知道,她隻是由於仇恨,盡可能的把一切罪名都扣在陸遠頭上而已……

尼瑪,女人真可怕。

陸遠有些恍然的同時,戰鬥意誌再度削弱,“拉瑪哈,你的丈夫已經離開了。那麽,如果你也被我殺死的話,你們的孩子怎麽辦?”

“戰死是東部人的榮耀,我的夥伴會為我收斂屍骨,我的女兒會為我自豪!而且她在她的爺爺那裏,會受到很好的照顧……”拉瑪哈舉起了她的戰錘,低頭親吻了綁在手腕上的聖徽,她是一名牧師。“別再用言語拖延了,陸遠!就像你麵對我丈夫色瑞恩那樣和我戰鬥吧!如果我戰死,就讓我們的仇恨終結在這裏!我承諾我的姐妹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但是現在,我們要一起上了。吾主桂倫˙風暴,願你的……”

“再等等!”陸遠大喊著向後退開幾步,打斷了拉瑪哈向她的神祈禱,“你的孩子,不會是叫吉兒吧?!”

“不”,既然被又打斷了祈禱,拉瑪哈沒有繼續下去,她在心中默念著補足了祈禱文,然後擺好戰鬥的姿勢,“她的名字叫莉亞!啊哪~!!!!”隨著一聲戰呼,藍色的光芒降臨到她的身上和戰錘上。

她身邊的同伴也同時發起了攻擊,她身後,長弓上射出的箭劃出一道火線,燃燒的長箭射向陸遠的胸口。兩把飛鏢盤旋著劃過弧線,封死了左右的空間。而邊上持鏈枷的女人同樣是一個牧師,她開始吟唱神術“人類定身術”,準備終結戰鬥。

“對不起”,陸遠誠懇的鞠躬,那隻箭從他頭頂擦了過去,橫著的法杖撞飛的左右的飛鏢。他看起來什麽都沒有做,可隨即地上升起了十幾條黑黑的觸手,從女士們衣服的下擺伸了進去,纏繞、攪動起來……

女性天敵,次級艾法克黑觸手!

不管神術被打斷的女士,也不管悲憤的撕扯著身上黑觸手的拉瑪哈,或者更後麵弓箭都被綁起來的兩位。陸遠就保持著道歉的姿勢,身體向後退到貼在小巷的石牆上,足跟踢踏,身體嫋嫋的上升,隨後輕輕的一翻就消失在牆的那邊。

隻留下幾個,對著那麵三米高的石牆,咬牙啟齒的亞馬遜女孩。

唉,陸遠鬱悶的逃跑著。真的下不去手!

雖然她不是吉兒的母親,可是莉亞也不行啊!他想起剛來這個世界時,遇到的那個寂寞的、在樹林裏迷路的小女孩兒,已經害她失去了父親,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傷害她了。

她那麽寂寞,一定是在等媽媽回家吧……

“**”,陸遠擦了下濕潤的眼角,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這世界上的對和錯,真他媽的混亂!

ps:今天請假在家休息,下午可能會有一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