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接近
聽老板這麽一說，陶夢眯起好看的眼睛衝他露出個笑容，也沒接話，拉著我出了七海齋。
走到一半，我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回頭看了眼那間鋪子，見那穿長褂的老板正靠著門框，也在看我和陶夢。我不由得皺起眉頭，那老板卻向我笑了笑，一揮手，轉身進店了。
既然拿到了合適的羊皮卷，墨水也有了，毛筆則是陶夢隨身帶著的，東西齊備，接下來就該辦正事了。我和陶夢攔了輛出租車，我給司機報了之前從交警嘴裏套出的地址，大約半個鍾頭後，司機將我們拉倒了一個小區門口。
小區內部環境的布局上幾乎全都處理得非常隨意，甚至出現九棟含在一期樓盤裏，七棟卻跑進了二期樓盤計劃的情況。因此在那段時間修建起來的樓盤，大都有一個相同的毛病——格局混亂。
我和陶夢在小區裏轉了好幾分鍾，也沒能摸清各幢高樓是按照什麽順序排列的。
如果不是知道這小區叫錦繡小苑這種明顯爛大街並凸顯著定名人悲哀的詞匯量的名字，我會以為這裏是那個高人布下的奇門遁甲陣。
實在找不到，隻能問了。我左右看了一圈，正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推著一輛掛了不少玩偶和小玩具的嬰兒車在小區花園散步。
女人似乎身體不太好，走了沒多久就找了個幹淨點的花壇坐著，臉上沒什麽笑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十分萎靡。
陶夢忽然拉了我一把，低聲道：“寅哥……那邊那個推著嬰兒車的女人，身邊全是黑氣。”
“就是那輛嬰兒車裏的孩子被女鬼纏上了嗎？”
陶夢搖了搖頭：“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寅哥店裏那隻，但這股陰氣染著一絲血腥味，纏上這家人的鬼魂一定欠著條人命……可能性很大。”
我看了眼那女人，讓陶夢在原地等我，轉身向那女人走了過去。女人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手扶著嬰兒車，下巴墊在手背上，兩眼不聚光地盯著前方發愣。我抹了把鼻子，在女人跟前站住腳，向她開口。
“女士你好。”
女人遲疑著抬頭看我，有些困惑。我繼續道：“請問這小區裏12棟3單元18樓1801怎麽走？”
“……你是誰，為什麽要找我家？”
聽女人這麽一說，我也就坐實了她是我和陶夢要找的對象。我歎出口氣，表情沉重，在女人身邊坐下，讓自己不顯出任何銳利帶刺的意味。
“我是昨天車禍現場的目擊者，在您的……”
“那是我媽。”
我暗想這女人和那死去的婦女感情應該不錯，不然也不會在麵對一個陌生人的時候，稱呼自己的婆婆為“媽”。那婦女的死，恐怕讓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在您母親出事之前，我也在那間咖啡店裏喝東西，可以說看見了事情的全過程。當時，您母親似乎在店裏找什麽東西，情緒上有些失控，還和一桌客人發生了爭執。
店長迫於無奈，隻有請她離開咖啡店，她和店長在店門外說了一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像是見鬼似的不停往後退，這才導致了意外的發生……”
女人悲傷地搖著頭，沒有說話。我從褲兜裏摸出去雲天下訂飯桌之前，在樓下一個擺攤老太太那兒臨時買來的一枚戒指，攤在掌心給那女人看，
一麵道：“後來我從店長口中聽說，您母親這段時間一直在店裏找一枚戒指，這是我妹妹無意間在咖啡店門口角落的墊子下麵發現的，我想可能就是您母親要找的東西，所以特意帶過來交給她的家人。”
女人一愣，看著我手裏的戒指，眼眶登時就紅了。
她拿起戒指在手裏轉弄了一陣，好不容易才把眼淚給忍住。
緩緩搖頭道：“自從那天去過那家咖啡店之後，媽就變得奇奇怪怪的，一會兒說有人給她托夢讓她幫忙了了對方的遺願，一會兒又說有惡鬼纏著她要勾她的魂……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咖啡店裏，非說自己落了一枚戒指在那兒……”
女人拿紙擦了擦眼睛，卻將戒指還給了我：“我知道，媽就隻有兩枚戒指，一個金的，是我媽的傳家寶。我和我老公結婚的時候，媽就把戒指給了我，因為我現在要帶孩子不方便戴戒指，這才重新還給媽讓她保管著。
還有一枚戒指是在媽大壽的時候，我和老公給她買的，上麵鑲著一顆祖母綠，媽很喜歡這種寶石……
這兩枚戒指都在家裏，安安生生地放著，她哪裏還有戒指可丟呢？即便有，再買一隻就是了，哪裏會這麽魔怔啊……”
陶夢見我和女人搭上了話，知道我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也走到嬰兒車旁，兩手撐著膝蓋彎腰去看車裏的孩子。小孩睡得很沉，吮著左手大拇指，模樣十分可愛。
“好可愛的寶寶啊。”
陶夢開口，吸引了女人的注意，我向那女人道：“這是我妹妹，就是她撿到的戒指。哦對了，忘了介紹，我姓徐。”
陶夢看了我一眼，雖然事前沒跟這丫頭說過我接近女人的套路，但她一向聰明伶俐，知道我說這話肯定有我的用意，也不拆穿，隻是向那女人露出俏皮的笑臉。
女人點了點頭，勉強帶出個微笑道：“徐先生徐小姐，謝謝你們對這件事這麽上心……不過這戒指的確不是我媽的，可能是店裏其他顧客落下的吧，就勞煩你們處理了。”
“我會送回店裏的。”
我將戒指揣回口袋，向陶夢使了個眼色詢問情況如何。陶夢不露痕跡地搖了搖頭，突然“哎喲”一聲，捂著肚子彎下了腰。我忙站起來去扶陶夢，問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陶夢皺著一張小臉呻吟，衝我道：“寅哥，肚子疼……可能早上在路邊買的早點不幹淨，我想上廁所……”
“啊？這小區也沒公共廁所啊，能忍一忍嗎？”
“忍不了忍不了，肚子疼，哎喲……”
我麵露難色，左右在小區花園裏看了一圈，就聽那女人道：“要不，去我家上個廁所吧？你們特意送戒指來，我本來也該盡盡地主之儀才是。”
“這……這方便嗎？”
女人站起身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棟樓道：“那兒就是12棟3單元，妹子，忍兩分鍾就行了啊。”
“嗯……”陶夢撇著嘴點頭，模樣楚楚可憐，還真像鬧肚子似的
女人沒有起疑，推著嬰兒車帶我們向她家過去，邊走邊說她婆婆死後，她隻能自己窩在家裏全身心地照料孩子，身體是一天比一天差。
我勸女人注意健康，別太受這件事的影響，這樣對她對孩子都不是好事。哪個寶寶見著滿臉愁容的媽會高興？
乘電梯上了18樓，女人請我們進屋，給陶夢指了衛生間的位置。陶夢換上拖鞋，立馬就竄進了衛生間。
女人給我倒上一杯熱茶，讓我自便，轉身將孩子抱出嬰兒車放上沙發，又去拿了一條抹布來準備擦嬰兒車的輪子。
我見她忙不過來，起身走到門邊幫女人將嬰兒車抱起方便她擦拭，看著沙發上還挺白胖的小孩，順嘴就問道：“寶寶多大了？”
“一歲半了，本來這個星期要和媽一起去給他買個學步車，可還沒買到車，媽就……哎……現在我老公每天都在外麵跑，晚上回家的時候累得飯也不吃，倒在**就睡了。我又不方便出門，學步車遲遲沒買到，耽擱到現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給寶寶換個車。”
“可以上網啊。”
“哎，還不是擔心買到質量差的。”
我點點頭，心說也是，孩子的東西，別說材質堅不堅固，就是材料有沒有毒都夠父母操心好一陣。
擦完車輪，我問女人車子放哪兒，她指了指臥室，轉身去抱沙發上還在熟睡的孩子。我架著嬰兒車一路過去，將車子放在雙人床邊，女人跟在我身後，把寶寶輕輕放進車裏，拿小毯子仔細蓋上。
我問女人寶寶都一歲半了，還不分床睡？女人搖頭，說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白天孩子一直睡覺，晚上卻哭鬧不止，別說分床睡了，隻要離開她的懷抱，孩子就扯著嗓子啼哭，哄都哄不住，所以哪裏還敢分床睡。
我看了眼嬰兒車裏的小孩，又看著臉色憔悴的女人，心想不是孩子性格有問題，是有女鬼纏上了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