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七海齋
108代表著108星宿，36個天罡，72個地煞，共同組合成一個無窮盡的世界，也就代表著無限的輪回，隻有這樣的羊皮才能永遠鎖住靈魂。
我有些奇怪，問陶夢：“以前沒有羊皮卷的時候，畫鬼人都是怎麽封魂的？”
陶夢正要解答，服務員就來上菜了，話題隻好暫時停止。等點的菜都上齊了，我給陶夢倒上一杯鮮榨果汁，讓她先吃，以後再聊。
陶夢卻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聽她說這些的普通人，端起杯子“咕咚”了幾口果汁，繼續跟我嘮。
“其實羊皮卷是在清末才被統一成畫鬼人的作畫工具的，在清末之前，各地畫鬼人的作畫材料都不同，有些人喜歡用黃紙，有些則會用浸過黑狗血的布料……
我聽我爺爺說，在皖南那邊，出過幾個道行很高的畫鬼人，他們隻是用普通的宣紙作畫，也能達到封印惡鬼的效果。
不過現在畫鬼人已經很少在世間活動了，無論是鬼怪知識還是道行都大大減弱，才會特意使用這種本身就充滿靈力的作畫材料。”
我點點頭，問陶夢如果這次去古玩市場，找不到剛好108天的羊皮怎麽辦？
陶夢叼著吸管咬了咬，對我道：“前後差個30天之內都沒問題，這隻女鬼的力量沒有提著斧頭的那隻強，隻要我能及時揪出她，羊皮卷的封印能力稍弱一些也沒關係。”
吃過飯，我和陶夢立刻去了寶陽路的古玩市場，穿過朱砂紅的掉漆拱門，迎麵就是人頭攢動的熱鬧場麵。
由於時間關係，我和陶夢分頭去找羊皮卷。
我沿著一條小道左右看著，全神貫注去找羊皮卷甚至是疑似羊皮卷的東西，但一直沒有任何收獲。
一個擺攤的老頭兒抽著煙袋鍋子，露出一口黃牙衝著我樂：“小年輕，想什麽呢？誰會收藏羊皮卷這種東西，要真有，那也是上麵留著什麽大家字跡的，那種東西這兒出不了，全擱博物館裏呢。”
我無法反駁，老頭兒說得很對，羊皮卷不是字畫玉石銅錢壺，收藏的價值太少，把玩的價值也沒有，市麵上不可能流通這種古裏古怪的東西。
我心想是不是自己的思路出了什麽問題，看見羊皮卷本能地覺得是古老的東西，就該到古玩市場來找，但其實直接去屠宰場更方便？不對……那還得經過各種工序製作。
我有些煩躁地搔著頭，在市場了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忽然，我在一家門臉很小的鋪子門口的巨大青花瓷瓶裏，看見了一卷泛黃的東西，這東西夾在各種畫卷中間，很不起眼，但對我來說卻是莫大的吸引。
我立刻走到鋪子門口，身手要拿那卷泛黃的東西，卻聽一人道：“老板，想買什麽？”
我轉頭看去，一個穿著大褂的矮胖男人靠在鋪子門口，戴著一副圓形黑墨鏡，兩手抄在袖子裏，滿臉笑意地看著我。
“不好意思，你是店主嗎？我想看看這個是不是羊皮卷。”我指著畫卷中的東西道。
那男人探頭看了一眼，笑著搖頭：“不是，那是種很特別的紙張，厚度和材質都和一般的紙不一樣，所以看著不太像紙。老板是想找羊皮卷？”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種碰上了世外高人的感覺……我向那男人點頭道：“羊皮卷，108天的小羊的羊皮。”
“喲，這可不好說，”男人抬手做了個請字，轉身先向狹窄的店內走去，“108天這個時間太精準了，我就是個倒賣古董的人，哪裏會知道那卷羊皮是從多大的羊身上刮下來的呢，您說是吧？”
“不要緊，時間倒是其次，你這兒真有就給我看看。”
看見這種內部構造，我心裏難免有些打鼓，這男人可別隨便拿張皮子來蒙我，時間這麽緊，我不能在這裏耽擱。
男人繞進櫃台後麵，彎腰在一堆雜物裏掏了半天，蓬起大片灰塵。我咳嗽著退到門口，皺眉道：“找不到就算了，我去別家看看。”
“誒您別急啊，這好東西，總得……嗬喲！”隨著一聲嗬，男人終於用力從雜物裏拔出了個什麽，這才轉向我，扶了扶他的圓墨鏡笑道，“這不就找著了嗎？”
男人將那東西放在桌上，我打眼一看，是一個用麻布過著的筒狀物，不由得走回店裏。男人笑嗬嗬地將抱著物品的麻布拆開，稍稍一抖，一卷土黃的皮卷在我眼前柔順地攤開，翻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古舊味道。
我伸手想摸，讓那男人擋住了：“誒，老板，其他的物件能把玩，這個可不好隨便碰的，這上頭有靈氣，你剛摸了不少沾灰的古件吧，不好再來碰這個的。”
我心裏好笑，這男人故弄玄虛之前，也不看看自己這店裏什麽情況，要是古色古香一屋子，不染纖塵，貨物跟供奉似的碼在櫥櫃裏，我還能信他這鬼話。
可這丫的自己再拿出這卷皮卷的時候，都是從雜物堆下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掏出來的，現在跟我這兒裝高深，無非想多訛點錢。
我笑道：“這世上特意來買羊皮卷的人不多，這東西怕是壓了好幾年箱底吧？你急著出手，我可不一定急著要，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用玩那些古董推銷術，直接給我個價。”
“老板是個聰明人呐，”男人笑笑，卻用麻布將皮卷重新蓋上，“不過您也說了，特意來買羊皮卷的可不多，既然特意來買，就不是‘不急著要’了。”
我一頓，暗罵自己話沒說圓，又聽那男人道：“不過老板放心，我這七海齋雖然門臉不大，但絕不是會亂喊價的地方。這皮子工藝上乘，年代久遠，您要真有意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一萬八給您。”
一萬八？我一下就樂了，我花一萬八買張用了一次就不能用的羊皮卷，我吃飽了撐著還是怎麽的？當即我就擺手，轉身要走，卻被那男人喊住。
“不瞞您說，整個寶陽古董市場，就我這一家店有羊皮卷，這東西市麵上不緊俏，而且不好保存，也沒有多少賞玩的價值，其他鋪子根本就不會收。”
“那你怎麽還收了？”
男人見我拿話頂他，也不生氣，仍舊笑嗬嗬道：“那是因為我這鋪子，不光是古董鋪子。老板，您拿著羊皮卷去，可是有什麽非尋常的用處？”
聽男人這話，我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這人莫非真如我之前所感覺的，真是個不出世的高人？我沒搭這個話茬，隻跟男人說我再考慮考慮，也不等他再開口，幾步跨出了七海齋的鋪麵。
我走道一個僻靜的拐角，給陶夢打了個電話。
幾分鍾後，陶夢手裏提著一小袋東西出現在我視線裏，我向陶夢招手，把她叫到了身邊，好奇地問她手裏是什麽。
陶夢舉了舉塑料袋笑道：“墨汁，我之前不是跟寅哥說過嗎，作畫的作用不同，需要用到的墨汁就不同。這是木炭做的，能通地心，配上我中指的血，就能達到將鬼魂送往冥途的效果。”
我點點頭，沒問陶夢怎麽不像上次一樣直接將鬼魂封進畫裏，畢竟咬破舌頭噴血光是想想都痛，能有別的辦法製服鬼怪自然再好不過。
我指了指不遠處的七海齋，向陶夢道：“就是那個鋪子裏有羊皮卷，不過我分不出來，需要你親自去看看能不能用。”
陶夢迭聲應下，我這才帶她進了七海齋，那長卦男人還站在我離開時他所站的位置，櫃麵上的皮卷也隻是用麻布蓋上，沒有一點要收起來的意思。我眉頭一跳，這人要不是真是高人，就是精通心理的詐騙師。
見我領著陶夢進門，男人笑笑道：“二位老板，是不是想再看看東西？我七海齋童叟無欺，好東西不抬價，贗品不欺人，這皮卷是好是壞，二位找個專業人士來瞧瞧，一眼就能看明白。”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陶夢道：“不用看了，把東西包起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