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還給我

頭顱突然爆發出詭異的大笑,我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身後卻傳來了劉勇老婆的聲音:“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這聲音陰慘慘,就在我耳邊!

我慌忙回頭,一下就對上了一張被劈成兩半的臉,我甚至能看見劉勇老婆的腦組織從裂口裏掉出來,順著她的鼻子滑掛在嘴邊。

她伸出猩紅的舌頭一舔,把自己的腦子吮進了嘴裏,竟然還“吧唧吧唧”地咀嚼了起來。

我兩耳“嗡”的一聲,胃部一抽,轉身就嘔出了一地酸水。劉勇老婆也發出難聽的“嘎嘎”大笑,和那已經沒了頭的男屍一起向我圍了過來。

突然,黑暗裏閃過一道紅光,劉勇老婆臉色大變,正要說什麽,我卻猛地感覺腳下一空,登時就被嚇醒了。

睜眼一看,我正趴在吧台裏,台麵上的賬本被抓了好幾道爪印,顯然是我在惡夢中掙紮時弄的。

“老板?”

吧台外傳來一聲喊,我渾身一個激靈,冷汗都被嚇了出來,抬頭一看,是之前就在店裏的一對大學生情侶。男生一臉困惑地看著我,手裏拿著張鈔票。

“老板,一杯抹茶拿鐵帶走。”

我應了一聲,抹把臉上的汗接過男生的錢打了單,讓他們先坐會兒,我做好了就給他們送過去。等兩人走開,我才轉身在水槽洗了把臉清醒,又洗了把手,這才給他們做飲品。

幾分鍾後,我將包裝好的抹茶拿鐵給兩個大學生送過去,目送他們出了店門,放眼一看店裏,已經沒客人了。我看了看時間,一點過,我竟然睡了將近三個鍾頭。我關門落鎖,離開店鋪回了家。

第二天八點過,我到咖啡店開了門,沒多久小許就來了,問我昨晚怎麽沒開門。我驚異於他怎麽會知道我沒開門,而且這口氣到有點像老板抓包偷懶員工似的。

小許忙搔著頭樂:“昨兒一哥們兒在網上泡到個妹子,玩了一下午,晚上沒地兒去,就問我哪兒有情調適合情侶去玩。我當然給推薦咱們鋪子了,說人少價錢便宜,光線還挺曖昧。”

“你推薦的是哪兒的賓館吧?”

“咳,二爺您開玩笑都這麽冷……反正後來那哥們兒帶姑娘來了,說是喝點啥聊點啥方便更進一步,然後就能上酒店,可一到卻發現關門了,今天還問我怎麽給他說個不開門的地方,害他在妹子跟前出糗。”

“昨晚有點事,關得早,他要再泡上個姑娘,通知我一聲,我給做份特調。”

“真的!那感情好,我馬上通知。”小許已經竄到一邊打電話了。

我拍了自己嘴一巴掌,招呼小許打完電話就來擺桌椅,小許遠遠應了聲,聊得正起勁。我開了吧台,著手規整東西,幾分鍾之後,小許也進來幫手。

由於昨晚關了門,今早從整理鋪子到開門營業,大概需要半個到一個小時,但還沒等我們做完事,迎客鈴就響了。

小許正擺桌椅,頭也沒抬道:“不好意思,咱們還沒開門,您晚點來成嗎?”

來人沒回話,也沒離開,小許和我都是一愣,雙雙抬頭看去,就見店門口站了個打扮很樸實的五十歲中年婦女。那婦女似乎有什麽事,雙手來回撮著,神情十分踟躕。

小許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揚了揚下巴示意他上去問問怎麽回事,小許這就放下手頭的活,一邊向那婦女走去,一邊道:“大姐,有事嗎?咱們這兒還沒開業,器具都沒放好,沒法做飲品。”

“我不是來喝東西的。”那婦女終於開了口,目光在我和小許之間轉了轉,最終看著我道,“那個……你是這兒的店長嗎?”

我點了點頭:“您有什麽事兒嗎?”

“哦……我來這兒是……想找一枚戒指。”

戒指?我皺起眉頭,隱隱覺得事情不對勁,果然那婦女繼續道:“嗨……都是七年前的事了,我其實也不覺得那戒指落在這兒,但……哎,具體情況我也不好說,你這店裏開了有十來年了吧?”

我招了招手讓小許繼續做事,擦幹兩手的手走出吧台,把婦女請到一個卡座上坐下,又讓小許給她到了杯清水。

等婦女喝上一口水後,我才道:“我盤下這店子才兩年,之前的事其實不太清楚,您是想找什麽戒指?”

婦女抓耳撓腮好一會兒,才道:“我有個妹子,七年前意外死在這兒了,她的結婚戒指一直沒找著……我這不是想著這東西還挺貴重的,想來找找。”

我心裏好笑,這婦女說謊能力實在太差,誰會突然來找什麽妹妹七年前遺失的結婚戒指?更何況我還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好意思,這我恐怕幫不上忙,我這店開了也就兩年,之前的老板已經移民了,如果他撿到戒指,恐怕也帶走了。”我向那婦女道,她登時一臉愁容。

我隻好道:“要不,您在店裏找找?除了吧台不太方便,其他地方都可以看看。隻不過我先跟您說一聲,我們每天都會打掃,但沒看見過什麽戒指,估計找不回來了。”

說完,我也不等婦女多話,起身跟她說我還有事要做,如果她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小許。婦女略顯尷尬地點點頭,我回到吧台繼續手上的活。

婦女左右看了一圈,站起身開始在店裏轉悠,小許靠在吧台上問我真讓她找?我聳聳肩:“讓她去吧,她也知道不可能找到。”

果然沒多久,婦女就滿臉愁容地走了。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晚上陶夢和小許換了班,店裏登時熱鬧得不行。我還真不明白這丫頭怎麽會有這麽充足的精力,早上上課,晚上通宵,竟然還天天都這麽活躍。

陶夢纏著我教她拉花,我說她連幾種咖啡的做法都還沒弄明白,怎麽學拉花,陶夢不依,死活要學。我實在不想教,就岔開話題。

“小夢,你們畫鬼人是不是都是藝術生?”

陶夢一愣,衝我搖頭:“不是啊,我的二爺爺還是工程師呢~我雖然是學畫畫的,但是隻是因為興趣使然嘛。”

“那不怕畫得不像,讓鬼逃了嗎?”

陶夢咯咯就樂了:“不會的,畫鬼人的筆不是普通的筆,都雜入了地仙兒尾巴尖兒的毛,能引導畫鬼人的力量。

所以其實是人跟筆走,畫從筆下來,不是畫鬼人在畫,是吃著畫鬼人力量的毛筆在畫。隻要道行夠,就不會出現畫錯或畫得不像而放走惡鬼的情況。”

我做恍然大悟狀,剛巧有一對青年情侶進店,我立刻攆陶夢去接客,終於落得個耳根清淨。

自這天之後,那中年婦女每天都會來店裏,時間雖然不太固定,但基本在上午十點到中午十二點隻見。

前兩天進店,都會跟我知會一聲,之後好像習慣了,來去隨意,也不問我,自顧自埋頭在店裏來回竄著找。

這天中午剛過沒多久,因為是周末,客流量挺大,竟然已經坐滿了七、八桌,小許來回下單續杯,我也在吧台後麵忙得有點暈頭轉向。

好不容易做完事,剛準備坐下休息休息,就聽小許在吧台外喊了聲:“二爺,06桌加杯花雕咖啡。”我隻好重新站起來,磨咖啡開酒,給客人做東西。

小許下完單卻沒走,靠在吧台又向我道:“又來了。”

我眉頭一緊,目光透過吧台往外看,果然看見那婦女又來了,她的臉已經瘦得不成人樣,外凸的眼睛像是兩個紅鈴鐺,透著恐懼和深深的疲憊。

婦女走到一桌客人旁邊,彎下腰去看人桌下,那桌應該是一對情侶和兩個朋友一塊兒,唯一的女孩兒穿著短裙,婦女這動作一做,那女孩兒立刻本能地護住了裙子。

我剛走到桌邊,就聽女孩兒男朋友慍怒道:“喂,大媽,你變態啊,幹什麽玩意兒這是?”

婦女好像根本沒聽見似的,彎腰又要去看桌下的情景。我忙伸手攔住婦女,剛要說話,那婦女一轉臉,竟然滿臉都是鮮血!

我毛骨悚然,下意識退了幾步,再定睛一看,婦女臉上哪裏有血,隻是氣色十分難看而已。我皺起眉頭,難免有些困惑,就聽那婦女道:“誒呀……老板……是你啊……我找東西呢,你說那東西在哪兒啊?”

那桌的客人也被惹毛了,衝我道:“老板,能不能麻煩你不要讓這瘋女人來騷擾我們啊?”

我隻好拉開婦女,給那桌客人賠了個不是。領著婦女走到店外,我有些不大高興地向她道:“大姐,我雖然同意讓你在店裏找找,但你不能影響我做生意吧?

你也應該知道,七年前就是你在這店裏丟了1.2米的毛絨熊,都很可能找不回來了,別說才1.2毫米厚的戒指。你是怎麽想的?”

“哎呀……”

婦女擺了擺手,臉上愁雲慘淡,襯著她那張詭異的臉,即便站在陽光下都讓我不經意地打了個冷戰。

“我不是要為難你啊……”婦女皺著眉頭道,“我是、我是沒有辦法呀,你就不能幫我找找嗎?那戒指就在你們店裏呀……你就不能幫我找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