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吳此鎮

“後來我醒過來以後吧,是我爹救的我,據說我成了替死鬼了,那個老太太是好幾年前才死的。”我嘴裏吧唧著一塊紅燒肉,說道。

“後來我爹還打了我一頓,就是那種暴揍。”

聞言,陶夢捂著嘴偷笑了起來,紀流允也跟著笑,夾著一塊排骨,像是漫不經心般的問道:“徐寅,那你記不記得你是怎麽被救的?”

我把那塊紅燒肉咽下去,搖了搖頭,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我醒過來以後就沒事了,至於我爹是怎麽救得我,我也不知道。”

“這樣啊……”紀流允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低下頭啃起來那塊排骨。

“哦,對了,還有件事兒。”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把筷子放下,對紀流允和陶夢說道:“是我爹用那什麽分魂燈給我媽治病。”

我想了想,覺得這樣說不對,又趕緊改口說道:“不對,不是治病,應該是給我媽修補魂魄。”

“啪嗒!”

聽到“修補魂魄”這四個字兒的時候,我不經意間看到了陶夢拿著筷子的右手忽然抖了抖,筷子也隨之摔在了地上。

我和紀流允都詫異的看著陶夢,她抬起臉衝我們有些尷尬的一笑,一邊彎腰撿起地上的筷子一邊解釋道:“意外意外…寅哥你繼續說。”

我狐疑的看了看陶夢,最近這丫頭頻頻出現失誤,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陶夢撿起筷子用紙巾擦了擦,我則端起酒杯又喝了口啤酒,接著對他們兩個說道:“這件事兒我也沒太多的印象,就是我有段時間媽每天都會頭疼。

我爹就每天早上的時候拿著分魂燈繞著我媽轉啊轉,嘴裏還念叨著,每次弄完以後我媽也不頭疼了,很神奇。”

說完,我搖了搖頭,緊接著說道:“反正我也記不清楚了,我現在就覺得,我爹可能是拿著分魂燈給我媽修補魂魄。”

紀流允點了點頭,陶夢的那副模樣似乎欲言又止,我奇怪的看著她,問道:“陶夢,你好像有話要說?”

“沒有沒有……”陶夢聞言,連忙擺了擺手,慌忙夾起一隻小龍蝦低著頭開始剝皮,我眉頭一皺,想了想,終究還是沒再問她。

飯桌上暫時出現了沉默的氣氛,三個人都低著頭默默的吃著菜,我抬起頭夾菜的時候看到了陶夢正盯著我看,我愣了一下,而她卻又慌忙的低下了頭,我眉頭又是一皺,紀流允這時候卻開口了。

“徐寅,你給你爸媽說你回來的事兒了麽?”

紀流允冷不丁的問了這麽一句,我夾菜的筷子頓時就頓住了,整個人仿佛被凍成了冰塊一樣僵住了,但也僅僅隻是僵了幾秒鍾罷了。

我鼻子一酸,腦子裏有點亂,本想按著腦海裏的話來說的,可是話到了嘴邊上卻變味了。

“我在車上跟他們說了。”

紀流允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可我卻沒有心思再吃下去了,連陶夢表現出來的異樣都沒有再在乎了。桌子上的酒已經喝完了,我又從桌子下麵拿出來一瓶啤酒,用牙咬開,斟滿一杯酒一飲而盡,鼻子酸的幾近刺痛。

“那什麽,你倆先吃吧,我困得慌,先去睡覺了,飯錢我付。”我撂下這麽一句話就在陶夢和紀流允愕然的目光中起身離開了。

反手關上包間的門,外麵走廊裏除了我以外,沒有一個人,眼睛裏積攢的淚水終於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我咬住嘴唇無聲的痛哭了一場。

等到淚水流盡了以後,我用手擦了擦淚痕,由於喝了酒,我的臉上熱乎乎的,我是屬於那種一喝酒就容易臉紅的人,在我們那邊用方言來說就是“上臉”。

擦完淚水,我掏出手機,在走廊明亮的暖色燈光下,借著手機屏幕照著臉,盡量讓自己恢複正常的臉色,但是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我又帥了。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走到收銀台那邊,付了飯錢,一共是兩百多,順帶著我又買了瓶啤酒。

付完了飯錢,我手裏拿著酒,踩著樓梯上了三樓,找到我的房間,讓我無語凝噎的是,我的房間號竟然是308房間,這不由得又讓我想起來了陳靜。

打開房間內的燈,先把酒放在床頭櫃上,脫下外套,然後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打開房間內的空調,靜靜地躺在**。

把手機什麽的都放在床頭櫃上,轉頭看著那瓶帶回來的酒,我想了想,最終從**起來用牙咬開瓶蓋,一口氣喝下去了大半瓶。

房間的窗簾沒有拉上,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麵燈火通明的人家,還有道路上車水馬龍的車輛,月亮彎彎的掛在天空上,房間內靜悄悄的。

我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忽然感覺這也算得上是一道美景,夜晚的黎州,這樣的夜景,我在這座小城裏曾經生活了十八年,還是頭一次看到。

我苦笑了一聲,一口一口的喝著瓶中僅剩的小半瓶啤酒,漸漸的,酒精麻木著我的大腦,帶著一陣一陣的頭痛卷著困意向我襲來,眼皮也逐漸沉重,最終兩眼一閉,腦袋在昏昏沉沉當中睡了過去。

……

第二天,我醒來時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將近九點鍾了,我歎了口氣,頭已經不再像昨晚那樣痛了,精神也出奇的好,我在**又挺了會兒屍以後才慢悠悠的爬了起來。

第三天,身上的衣服在昨晚沒有脫就睡著了,所以起床的時候倒也方便,我習慣性的在床頭摸了摸,卻發現沒有我想要的煙。

我聳了聳肩起身來到洗手間仔細的洗漱了一番,又刮了刮好多天都沒有刮的胡子,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感覺整個人又年輕精神了不少。

“咚咚咚……”

一串輕輕的敲門聲響起,聽這聲音,我就斷定這是陶夢。

我隨便弄了弄頭發,然後走出洗手間,打開房門,紀流允和陶夢站在我的房門外,陶夢看到我,好像眼神一亮,驚訝地說道:“寅哥,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又變帥了呢?”

“唔。”聞言,我在心底裏有些得意的偷笑,但是臉上卻一副高深莫測般的表情,對陶夢深沉地說道:“哥一直都很帥!”

我怎麽感覺自己這麽像馮十那個二百五了呢?

陶夢和紀流允聞言,皆是鄙視的看著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陶夢更是頗為嫌棄的說道:“寅哥,我怎麽感覺你有點像馮十哥了呢?”

我愣了愣,也用一種頗為嫌棄的語氣說道:“嘁,哥怎麽能像馮十那個煎餅卷大蔥呢?”

陶夢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紀流允在後麵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們兩個,我幹咳了一聲,對他們兩個說道:“咱們現在就回我老家吧?”

紀流允聞言,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陶夢自然沒有異議,也點點頭。

“行,我去穿羽絨服,稍等幾秒鍾。”撂下這句話,我轉身又走進了房間,從衣架上拿下我的羽絨服,一邊穿著一邊走到房門口,從卡槽裏取出房卡,然後隨手關上了門,對他們兩個說道:“走著。”

在酒仙樓門口的街道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我們三個人上了車,對司機說去吳此鎮,司機沒有猶豫,右腳油門一踩,車子奔騰而去。

為什麽我老家所在的那個鎮子要叫吳此鎮呢?

要問我原因的話,我還真不知道,據老一輩人的傳說是,早在民國的時候這裏就是個鎮子了,叫做憐兒鎮。

在那段被稱為“近代春秋戰國”的時期,各大軍閥混戰,各路能人輩出,也是陰陽先生一類最昌盛的時期,在這憐兒鎮就出來了一個專門幫人驅邪算卦的奇人叫吳此仁。

他樂於助人,幫助老百姓從來不收錢,隻是收取一點兒糧食或者一頓飯,於是他的名氣在黎州一帶逐漸大了起來,不少人慕名登門拜訪,吳此仁死了以後,人們為了紀念他,就把憐兒鎮改了名,叫吳此鎮了。

後來我以為這位姓吳的前輩應該是一位守魂人,但是據我查了資料以後才知道我們徐家是在建國那年才舉家遷往吳此鎮的,在此之前並沒有守魂人存在在這裏,這位吳前輩應該隻是一位陰陽先生罷了。

車子一路上行駛著,路過那些熟悉的街景,路過那個高中時代佇立過無數次的公交車站,路過那個黎州縣有名的孔子雕塑,路過我的野蠻與驚慌,做作與荒唐,路過那片再也回不來的青春……

我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任由心中的回憶蔓延我的整個身子,嘴角掛上了一抹苦笑。

從黎州縣去往吳此鎮的那條公路還是那一條,隻不過比以前還要平坦了一些。

我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道路兩旁栽種了綁著麻繩的楊樹,那些小草在寒冷的冬季早已經低下了頭,蔫了一樣的趴在地上,街上幾輛電動車還有電動三輪車開著,一派蕭索的景象,車子很平穩的開著,大概二十分鍾左右以後,我們來到了吳此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