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韓貝

人們都說,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思念和最熟悉的就是老家,老家中的那些人,那些物,當然,還有那些事兒。

同樣,老家也是充滿詩意的地方,比如唐代的詩壇扛把子李白寫的家喻戶曉的《靜夜思》,或者近代台灣詩人餘光中的《鄉愁》,都表達了對家鄉的思念。

當然,我雖說也是很想念我的老家,但是卻寫不出來一首詩表達一下我的思念,隻能憑借著腦海中的回憶,讓那些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一波接一波的上湧。

我的老家,在山東黎州,魯西南地區一個偏僻地方的三線小城市,偏僻到就連山東人都沒有聽說過有這個地方,那裏可對於在外麵漂泊了許久,尤其是去過繁華的上海北京或者廣州深圳等等大城市以後,我更加覺得自己出生的那個小城親切了。

我上大學之前,那座小城裏沒有摩天大樓,小網吧隨處都是,隻有兩家ktv,而且規模還都不大至於大商場,那就別想了,充其量就算是個大超市,至於咖啡店嘛,奶茶店倒是有不。

對於當時高中生的我來說,那城確實像個城市,可能也是因為年代的緣故,或者去過很多大城市以後,我的眼光開始高了,於是對於小城,我便覺得他隨處都充滿了落後的氣息,但是換一種角度來想想,那裏不是更親近自然麽?

我歎了口氣,強行壓製住心中的回憶泛濫,從兜裏掏出一支煙,放在嘴裏點燃,身旁的陶夢卻不滿的說道:“寅哥,你就不能不抽煙嗎?”

我愣了愣,隨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看了眼陶夢,沒說什麽。

我和陶夢,還有紀流允站在G市火車站的門口,沒想到這才十一月底,車站裏麵就人山人海的,宛如春節一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們的腳後跟貼著腳後跟,肩膀擦著肩膀,偶爾也會擦出來一些火花,基本上都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當然,這火花並不是所謂的愛情的火花。火花引燃以後,輕則互相謾罵,重則動手動腳,歸結原因,我覺得還是因為中國的人口太多了。

比如我眼前的這兩位,便是走路時兩人互相撞到了然後互相罵彼此眼瞎的例子,兩位老哥看起來都是在四十左右的大老爺們兒了,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互相問候對方的家人,以及祖宗十八輩兒,但是二人都用的各自家鄉的方言,彼此都聽不懂,但是其中一位穿著紅羽絨服,腳穿運動鞋的老哥指著他的對手大聲的罵了兩個全國人民都能聽懂的詞兒:“SB!”

此話一出,周圍好多看熱鬧的都驚了一呆,常言道:一石激起千層浪,兩人之間的戰火瞬間就點燃了,直接動起手來,我在看熱鬧的人群中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現在的人呐,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了。

“這有什麽好看的,一會兒就有人來管了,咱們趕緊走吧。”我們三個看了幾眼,紀流允站在我的身子左邊,淡淡的說道。

陶夢也拉著我的肩膀,說道:“走吧,寅哥,打架有什麽好看的。”

我點點頭,跟著他們兩個走了。

因為這裏有人打架,所以好多人都跑過去看熱鬧,我鄙視的看著這些人,來火車站是買票的,又不是看看人家打架的。

但是這對於我們也有好處,就是原本排的挺長的隊因為兩人打架而走了不少去看熱鬧的,所以我拿了紀流允和陶夢的身份證就找了個隊伍人數最少的窗口站著了。

對於那幾個去看熱鬧的,我覺得他們才可以配得上剛剛那位紅羽絨服的老哥嘴裏罵的那兩個全國人民都聽得懂的詞兒。

我們三個人是下午兩點多鍾來到的火車站,最近的一輛開往山東並且途徑黎州的火車是三點半的,等我買完票,距離發車時間就還剩下不到半小時了。

我把票交給陶夢和紀流允,然後一塊兒去了候車室,隨便找了個地方呆著。

陶夢剛一坐下,就轉過頭來頗為好奇的問我道:“寅哥,你家那邊有好玩的嘛?”

聞言,我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遲疑著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因為我也好久沒有回過老家了,這麽多年過去,肯定是有什麽變化的。”

“但是呢……”我看著陶夢,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也別抱什麽希望,我當年走的時候,我們那邊經濟很落後的,用現在的眼光看,就跟個小城鎮差不多大小。”

“啊?!”陶夢頓時吃了一驚,眉頭皺了皺,點點頭說道:“好吧。”

我們仨在候車室裏待了大概十五分鍾左右,檢票口那邊就開始檢票了,讓我感到驚訝地是這次的火車竟然沒有晚點,於是我們三個也趕緊拿著車票和東西就跟上了排著的長龍。

無數次的在夢裏想要重回老家看看,看看家裏有什麽變化,看看兒時的那些玩伴還有高中的那些同學們是否還在那座小城裏,他們又變成了什麽樣子,還有我家門前的那條泥濘的小路,是否也隨著經濟的進步而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

我們三個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陶夢坐在我對麵,她的對麵也是個年輕的女孩,戴著一副紫色鏡框的墨鏡玩手機,穿著打扮挺前衛的,但是看那俊俏的長相竟然還有點兒眼熟,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紀流允則坐在我的身旁,見我眼睛老盯著人家看,他猥瑣的一笑,湊到我耳朵邊上,問道:“徐寅,你怎麽老看人家呢?”

我愣了一下,連忙把視線移開,側過頭看著紀流允,幹咳了一聲,說道:“我就是看著眼熟。”

“哦~”紀流允一副“我懂得”的表情,一臉的似笑非笑,又問道:“這個也是你搭訕用的話題吧?”

陶夢也好奇的問道:“寅哥,你們倆在說什麽啊?什麽東西熟悉了?”

我正欲說話,卻見陶夢身邊坐著的那個女孩抬起臉來對著我,墨鏡後麵不知是什麽眼神,但是我可以肯定,她是在看我。

“呃……”我的眼睛避開這個女孩,看著陶夢回答道:“沒什麽沒什麽。”

那個女孩看了我一會兒,火車發動了以後,她忽然詫異的叫道:“徐寅?”

我一愣,同樣詫異的看著她,她把墨鏡摘了下來,見我一臉詫異,臉上頓時浮現了一抹笑意,說道:“怎麽?不記得我了?我是韓貝啊。”

臥了個槽,她竟然是韓貝?老王八的女朋友?我說怎麽看著眼熟呢。

我想起來之前陳靜讓我陷入了夢境中以後,我跟老王八一塊兒吃飯的時候就聊起過他的女朋友,就是眼前的這個韓貝,不是差點兒就讓老王八喜當爹了麽?然後他倆這談了近整個大學四年的戀愛在畢業也那一年正式畢業了。

但是那隻是夢境而已,與現實終究是不同,或許他倆到現在還沒有分手也說不定呢,而且老王八的手機早就打不通了,說不定韓貝手裏就有。

於是我定了定神,驚訝地問韓貝道:“你怎麽在這兒?”

“我怎麽在這?”韓貝右手食指指尖輕輕的點著下唇,想了想,咯咯的笑著說道:“我來這當然是做火車啊。”

我滿頭黑線的看著她,紀流允忽然插嘴道:“你倆認識啊?”

還未等我答話,韓貝就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們兩個是大學同學。”

“哦~”紀流允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我幹咳了一聲,心裏惦記著老王八和她的事兒,連忙對她說道:“那個,韓貝,我問你點事兒吧?”

韓貝聞言,忽然的沉默了下來,許是猜到了我想要問她什麽,她背靠在座位背上,輕歎了口氣,目光透過窗戶望著外麵一閃即逝的景色,幽幽的問我道:“你是想問我王陽的事吧?”

我見她這副模樣,心裏大概也猜到了他們兩個的結局,點了點頭,問她:“你們兩個分手了?”

紀流允和陶夢不認識韓貝,所以我和韓貝說話的時候,他倆就隻能在一旁安靜的聽著。

說道分手兩個字,韓貝的神色顯得很平靜,並沒有絲毫的異樣,她好像愣住了一般,而我則靜靜地看著她,過了一小會兒後,韓貝才緩緩地開口說道:“畢業那年我們兩個就分手了……”

我也愣住了,這分手時間和那個夢裏竟然是一樣,難道……難道那個夢中王陽所講的他和韓貝的故事是真的?

我眉頭一皺,問韓貝道:“為什麽分手?你們兩個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嗎?”

韓貝聞言,無奈的笑了笑,又歎了口氣,把頭正過來看著我,對我用一種無可奈何般的語氣說道:“徐寅,其實我和王陽早在大四剛開學那年就已經算是結束了。”

“什麽?”我大吃一驚,在大四剛開學就結束了?那為什麽他們兩個看起來還那麽如膠似漆的?直到大學畢業才分手?

“那你們當時為什麽不分手?”我緊皺著眉頭,問韓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