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農宅分魂

桐河縣達木鄉高增村,一處老舊的宅屋內,年代久遠的燈泡掛在燈繩下搖搖晃晃,晃出一片昏暗的光。

小許伸手把住燈泡,燈是不晃了,屋裏情景越發晦澀。小許向我道:“二爺,我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

我沒接茬,看著**昏迷不醒的人。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相貌嬌俏,身段盈柔,臉色蒼白、麵容略顯消瘦。我提著背包,手克製不住地發抖,心髒在胸腔裏跳成擂鼓。

或許是看出我的恐懼,陶夢開口道:“要我們幫什麽忙嗎?”

我搖搖頭,下定決心一般籲出口氣,向眾人道:“我做事了,你們先出去,沒我喊,千萬別進來。”

陶夢叫了聲“寅哥”,卻沒再說下去,乖巧地點了點頭。紀流允伸手按住我肩膀,皺眉道:“徐寅,我妹妹……就交給你了。”

賀哲天也加上一句:“小兄弟,我們就在外麵,有事就招呼。”

我勉強笑了笑,等所有人都出了屋,這才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過了約有兩分鍾,我得以攢足力氣爬起身,從背包裏取出一隻青銅琉璃八角小燈。這是唯一可以用來救這個女孩兒的東西。

這燈叫分魂燈,是我徐家唯一的傳家之寶,由於年代久遠,燈上青銅的部分已經鏽化,原本精雕的紋飾早就看不見了,琉璃的透明度也非常低,上麵布滿不知道怎麽行成的黑褐色斑點。

我把燈放在床頭,取出燈盒倒入特製的燈油,劃燃火柴後,火焰很快舔上油脂,“噗”一聲瞬間點亮,燈罩上一片影影綽綽。

我提起小燈,把燈懸在**人的額頭上方,深吸口氣後,將燈沿著神庭、人中、天兔、中府、天府、鳩尾、四滿、曲骨、大赫、下巨虛的走向緩緩移動,每到一個穴位上方就晃動小燈,讓火焰在燈內順時針轉上一圈。

“一燈分三魂七魄,一命得五離八過。一分胎光聚清陽,命魂離思離智芒;二分爽靈祛陰戚,命魂離動力無依;三分幽精正雜餘,命魂離體離康虛……”

隨著古老咒語從口中吐出,分魂燈的光芒在夜色裏猶如遊蛇般起舞,從燈盒中寥寥而出,直撲**人而去。

橙紅色的燈火貼著女孩兒腳心,透過白皙的腿部一路向上遊走,在肚臍位置盤作一圈,逐漸變成了青紫色。火光映著人臉,分外森然。

我定了定神,提燈由從下巨虛反向遊走回神庭穴,同樣每次懸在穴位上方時就會晃動分魂燈,然而這次卻是以逆時針方向晃動,嘴裏繼續叨念著分魂咒語。

“一燈分三魂七魄,一命得五離八過。”

“一分屍狗開天眼,摒除原過非禮視;二分伏矢開聰耳,摒除原過非禮聽;三分雀陰開明鼻,摒除原過嗅引欲;四分吞賊開巧舌,摒除原過非禮言;五分非毒開強身,摒除原過力傷人;六分除穢開紅髒,摒除原過名利權;七分臭肺開白髒,摒除原過貪嗔癡……”

燈火發出“嗶啵”一聲,仿佛木柴被燒爆,**的女孩兒突然一震,猛地睜開了兩眼!

我頭皮發麻,強壓跑路的念頭,將分魂燈懸在女孩兒肚臍上方,同時忍痛伸手,將燒到一半的烏木拿出,迅速拍在她肚子上蛇狀的青紫色火焰上。隨著“啪”一聲響,女孩兒上身猛地一抽,仰頭竟尖叫出聲。

疼痛和大量的精神消耗讓我有些恍惚,竟透過火光看見了一間咖啡店,另一個“我”在吧台後麵坐著,正在翻看前一晚錄下的球賽……

半年前……

我叫徐寅,大學畢業後,借著大學期間賺來的一點錢,盤下了一間咖啡鋪,改了個名叫“擺渡”,開業至今已有兩年之久。我的店24小時營業,一個人忙不過來,一年前雇了個大學生幫工。

大學生姓許,一直小許小許地叫著。小許也隻知道我姓徐,起初叫徐老板,自從打聽出我在老家眾兄弟間排行老二後,也不知道是什麽片子看多了,自此改口叫我“二爺”。兩人一店,不鹹不淡地過著。

今年5月開始,小許的課業突然忙了起來,來上班的時間逐漸減少,事情發生的那天,小許上早班,十點的時候收拾好他接手的最後一桌,向我道:“二爺,那我走了?明兒估計要下午才來得了,老師加了門實驗,我可不能落下了。”

我正在煮自己的咖啡,衝他揮了揮手。小許應一聲,轉身走了,和兩個進店的男人擦肩而過,又轉頭招呼我客人來了。

我看了一眼大門,是兩個中年男人,穿西裝打領帶,很像有了點資曆的上班族。

我請兩人隨便坐,拿了餐單去接待。兩個大老爺們,一個點了杯拿鐵,一個點了杯鴛鴦,喝得頗為……怎麽說呢,我本能地多看了兩人幾眼,才轉頭去做咖啡。

給兩人端上飲料後,我回到吧台,翻出了昨天錄的帶子,一邊喝咖啡提神,一邊看球,誰想還沒看幾眼,吧台就傳來一陣敲擊聲。

我一抬頭,和一個圓臉大眼睛的女孩兒四目相對,立時就愣了愣。

“嗨,”那女孩兒倒是自來熟,嘻嘻一笑道,“你們這兒招人嗎?”

我想了想,確認自己還沒把招聘啟事貼出去。那女孩兒單手托著腮,看著我笑盈盈道:“我看這店裏就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吧,大晚上的,一個人看店,出什麽事也來不及處理不是。你們招人嗎,我想應聘。”

我放下咖啡,不太想招這個女孩兒:“你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吧。”

“嗯~”

“不用念書?”

“念啊,不過我是工讀生,要找事情做。”

說到這兒,女孩兒突然探出上身,一把抓著我胳膊哀求道:“拜托了,用我吧,我要賺自己的生活費還有學費,可是這附近的店都隻招全職,我實在找不到工作了,會餓死的。”

我不自在地抽出胳膊,皺眉道:“我想招夜班服務員,晚上十點到第二天六點……”

“我幹!”女孩兒一拍櫃台,“剛好我早上要送早餐奶,在你這裏收工以後就可以去送奶了~”

沒能立刻更好的拒絕借口,我一時啞然,那女孩兒趴在吧台上衝我笑,露出一口細碎好看的貝齒:“我叫陶夢,你呢?”

跟碰瓷似的,陶夢這就訛上我了。看著古靈精怪的陶夢,我搖搖頭道:“徐寅。”

“吟詩的吟、銀飾的銀,還是唐伯虎的那個寅啊?”

我樂了:“唐伯虎那個。”

“那寅哥,我今天就開始上班吧?”

“你帶課表了嗎?”

“沒帶,你不是要招夜班服務員嗎?”

“你不上課了?”

陶夢曲起胳膊給我秀她的肱二頭肌:“我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