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升降的隆隆聲不時響起,東南風忽然停止了,徘徊在空氣裏的臭味慢慢消散,然而仍能使高勝如不舒服。漫長的黑夜剛開始,經過一輪辯論,龍牙算是贏了一場不漂亮的仗,大家都沉默不語,氣氛便隨著氣溫下降。龍牙忽然感覺到高勝如在動,於是繞到前頭,按著對方的利牙道:“是森印嗎?”

藏於龍牙懷裏的“雞蛋”突然發出微弱的螢光,並傳來高勝如的聲音:“是的,吉榮村如今可以說完全是妖族的巢穴,我之前的搗亂和現在的對望,都是森印無法接受的:這裏是他的地方,而我這個大龍王的兒子就是個威脅。趁著黑夜,在月亮未上來之前一定會來的。森印有著他父親武王的影子,論戰鬥的話,卻經驗不夠。龍牙,替我照顧這些人,隻是現在仍留在村裏的人,我就沒有辦法保護了。”說罷,高勝如站起來,在黑暗中向前邁步。

歐陽旺聽罷,大聲喊道:“高勝如,請你盡力保護那些人,還有無辜的小妖們。”高勝如什麽也不回答,徑直前進。

關憫興父子也聽到了高勝如的話,都默然等待。齊銘拉著龍牙的衣袖,疑惑地問:“他要去什麽地方?”龍牙不想回答,但見赤狐阿牧坐在齊銘身邊,不走不言,雙眼露出哀傷的神色,直盯著前方。齊銘問道:“狐狸先生,你怎麽了?”

赤狐阿牧稍微回頭,在火光的映襯下,眼淚閃爍著晶瑩的光點。歐陽旺見關思源想靠近赤狐阿牧,想也不想就把他拉回來,道:“東方龍王之地畢竟是他長居之所,現在要他放棄當然是有點悲傷。不過我想,與其說他是替自己悲傷,不如說是為森印悲傷。”

“你是說那個人極力挽救的對象無法活下去?”關思源低聲說話,卻因為四周安靜,都被最靠近兩人的龍牙和齊銘聽見了。

龍牙道:“主人能夠看透過去未來,她從來沒有說東方龍王森印將會如何,大概……”這話是謊言,是安慰赤狐阿牧。不過龍牙心底清楚,歐陽玲確實說過森印龍王會輸掉這場戰鬥,甚至是麵臨死亡的絕境,這些都是不能說的話。

到此時此刻,大家再沒有心情理會這些瑣碎事情,一聲咆哮,數箭光線,劃破黑暗,製造查一陣不小的衝擊波。高勝如停下腳步,站在村口之處,在高速公路下展現其龐大的身軀。他晃晃腦袋,舉目觀看星空,並裝著慵懶的樣子打了個哈欠。一個搖晃的黑影擋住了不明亮的星光,並逐漸擴大:那是一條龍,條紋狀的花紋在夜視當中隻能顯現模糊的影子。路燈的光芒隻映照出高勝如的身姿,森印仍在黑暗中。本來因為路坑而不得不緩慢行駛的車輛此刻完全停下來,駐足觀看。

兩獸聚集,一龍一麟,四目對峙,靜候機會。高勝如想:“要戰鬥的話不是不可以,但是在戰鬥時候同時保護其他人,可並非什麽容易的事。圖叔革也算個善良的家夥,而我的力量過於強大,要是動真的話,不堪設想啊。既然如此,那麽我就讓森印暫時不能動,或許更加有效。”剛開始思考或許能夠注意旁邊所發生的事,一旦深入就可能分心。

高勝如一不留神,森印就直撲上來,連忙後腳撐地,站起來。森印長長的身體躍過高架橋,俯衝時卻撲個空。高勝如一手抓住森印的脖子,一手捉住滑溜溜的身體,用盡全身氣力把對方壓在下麵,摧毀了好幾間房屋。

“好厲害。”齊銘發出感歎。巨獸之間的戰鬥,能夠加入的除了森印的妖族,惟有龍牙和歐陽旺可行。眼看著高勝如把森印壓倒在地,巨龍飛速縮小身體,以人型的姿態逃出來,並跳上高速公路的圍欄上,怒目瞪著高勝如。黑暗加上害怕,聚集在路上的人沒看清楚森印的變化,旦見有人上來,慌忙退避。高勝如並不立即進攻,而是向前靠近,輕輕地吹出一團熱氣,路燈和汽車隨即著火。

人型的森印身披一件針墊似的純白色披風,在火光下閃耀著一種奇異的暗紅色。“東方龍王的寶物——羽針蓑衣。”龍牙笑著,看著。那蓑衣看起來和普通用草或者茅編織成的蓑衣不一樣,硬梆梆的尖刺鋪滿了衣服的全身,密密麻麻地數不清究竟有多少針頭。純白色其實是表麵,在烈火和黑暗中,這件羽針蓑衣呈現的是,正確說來,蓑衣的針是中空的,裏麵充滿了空氣。羽針蓑衣是奧斯羅德的遺物,屬於陰間之王德古魯家族的產物,在寧亞穗出生以前,它已不在德古魯家族的手中,至於什麽時候遺失的,誰也不記得。

高勝如盡量壓抑力量來說話:“以前幾任東方龍王,包括武王顧炎,更早的淋漓、雨牧、方晴等人,全部都是寶物愛好者,經常從不同地方收集寶物,現在收集在水幻宮殿裏的寶物幾乎都可以稱得上是價值無可計量的寶藏,當中以屬於原族的寶物最為珍貴。在你的寶物中,有一件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那就是羽針蓑衣。東方龍王森印,羽針蓑衣是神聖世界的東西,正確而言是擁有黑色球體‘神石’之人擁有的保護之物,可以說是盔甲。”他後麵還有話,卻不明道:“如果阿玲小姐要斷絕納布爾與這個世界的聯係,那麽奪取羽針蓑衣是絕對少不得的了。”

“決不給你。”

“不容你說不。”高勝如說罷,縱身一躍,同時變化,落在森印旁邊,揮拳進攻,整個過程迅速而且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