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歐陽玲,大家不禁沉默起來,對話不覺之間中止。龍牙端起報紙詳細閱讀,歐陽旺隨便從裏麵抽出一份,擋著另外兩人的視線做自己的事,高勝如沒事就一直吃個不停,可他的心思一刻不停:“要完成樊貝菲爾的工作談何容易,即使現在開始也應該趕不及,雄城就算不被人類放棄也會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遭遇衰退。”高勝如的擔心成為現實,他不曾知道的是雄城最終因為樊貝菲爾而幾乎毀滅,那是後來的事。這會兒,一股熟悉的味道在空氣裏飄蕩,“關思源回來了。”

“立即行動。”龍牙一聽聞,馬上丟下報紙,騰地站起來,向著大堂走去。歐陽旺和高勝如也不敢怠慢,遞上小費,匆忙離開。聚集在機場大堂裏的人為數還真不少,三人勉強躲避人群而不至於分散,沒走多遠,走在前頭的龍牙突然停下腳步,直盯著前方不動。

高勝如追問是怎麽會事,沒等龍牙說話,已見關思源正與一對母子交談。“怎麽了?”母親身穿整潔的黑色套裝,濃妝豔抹下看不見真容;而男孩看起來焦躁不安,盯著母親的臉,又說又哭地哀求著;母親把他的小手遞給關思源,那孩子也不願意。“看來是分別。”龍牙一下子判斷出來了。母親好不容易掙脫了小孩子的手,咬咬牙,拖著行李匆匆離去。小男孩追上去,卻過不了關卡。

龍牙這時候向關思源靠近,大聲打招呼:“好久不見,聽說你去旅行了,怎麽,一個大學生居然那麽空閑。”

關思源見是熟人,也不避諱:“什麽空閑,我是去交流,學校的交流團啊,你們不知道嗎?”隻有高勝如搖頭。

歐陽旺取笑道:“才不見你一陣子,怎麽多了個小孩?”

關思源賭氣道:“齊銘是我姑母的兒子,因為姑母要到外地出差,姑父也正在外地運輸貨物,顧不了銘表弟,才托我帶回家交給媽媽照顧。”

龍牙卻冷冷地說:“不過我已經打聽過,你媽媽去琴城旅遊,你爸爸就在吉榮村,家裏沒人。”關思源驚愕地看著龍牙,後者繼續道:“你媽媽總是安分不了那散漫的心,能養大你算是幸運。說起來,你爸爸關憫興應該無暇照顧你表弟,吉榮村的事你應該略有所聞,雄城和泛舟的事更應該注意到。”

關思源點頭,把表弟介紹個大家,也介紹龍牙三人,然後才回答龍牙的話:“離開雄城的時候就一直在注意吉榮村的事,可沒想到是泛舟先行一步,雄城的情況我可不知道那麽多,外麵隻有零碎報道,大概就是垃圾無人處理的樣子。別這麽看我,你們知道的應該比我多才對。”高勝如倒是同意關思源的說法。

龍牙不經意看見齊銘,發現他正死死地盯著自己和陌生的兩人,於是掏出糖果哄逗,不見效。這孩子一身白襯衣短褲子,他背著一個紫色的大書包,腳下是個深褐色的旅行包,鼓鼓的,裝滿了東西,沉甸甸的,拉起來非常吃力。男孩本身穿著一件普通的粗料衣服,一頭不算零亂的鬆頭發,精靈般的眼神下透露著一鼓奇怪的悲傷。龍牙以為他是剛離開母親而感到不安,對陌生人產生排斥,安慰道:“剛剛離開媽媽,不習慣吧。”

“才不是。”齊銘不知從哪裏來的不滿,衝著龍牙喊道:“我不要和爸爸在一起。”

歐陽旺和高勝如一愣,前者耳語問關思源是怎麽回事,關思源卻作出一個令人驚訝的回答:“說姑父去外地是騙你們的,姑父在吉榮村。”龍牙看了看齊銘,扭頭不語。“不管怎麽樣,我擔心爸爸和姑父的安全,趁現在天還亮,我想去村裏一趟,在天黑前回雄城。”他們邊說邊走,此時又回到車站。

搭上順風車是件好事,因為龍牙幸運地遇到黃依惠。黃依惠會到雄城完全是安德魯的安排,“聽說阿玲小姐的事快結束,到最後應該是我的工作。”龍牙倒沒有阻止對方,他沒有這種能力,不過當聽到黃依惠不再接受工作時,表現激動。“有什麽奇怪的,她一旦離去,我又恰巧在觀眾的視線下,那叫我怎麽做?”黃依惠賭氣說著,狠狠地瞥著想要取簽名的關思源,“我不再是你的偶像。”

“怎麽嗎?”關思源畏縮著收回簽名本,見龍牙也一副無奈的樣子,想說的話都咽下去。

一路上其實很平安,車子很快就到達目的地,龍牙勸黃依惠不要在吉榮村和雄城逗留,先著她去殷州。四個年輕人帶著一個小孩子,怎麽看也有點顯眼,尤其是那傲然的神色,和吉榮村的居民格格不入,路邊的人見了,紛紛私語後轉身匆匆而去。歐陽旺注意到這些,道:“看來他們也把我們當成是鬼怪。”

“不然你以為什麽。”這不是關思源或者高勝如的話,齊銘警惕地環顧四周,冷冷地說道:“表哥就知道,之前我一直和爸爸媽媽住在這裏,後來村裏夜間老在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人甚至因此神經失常,自殺身亡,媽媽害怕,也擔心我也會害怕,所以才帶著我到雄城婆婆家暫住。爸爸不願走,我也不想他去婆婆家。”

刹那間,無數問題纏繞在龍牙三人的心裏:“這個孩子怎麽能這麽對待他的爸爸?……”就這個問題已經足夠,大家卻不敢多問,免得氣氛變壞。

齊銘又道:“你們不在這個地方住,不熟悉這裏吧,表哥好像一次也沒來過。”高勝如聽到這個,不自覺地向關思源遞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