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梨經曆了一天的恐懼後,在晚上有碰到了自稱是“野獸”的家夥,一下子倒地不起。她所遇的究竟是何人先暫時放到一邊,我們得回到泛舟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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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鬧而混亂的一天過去了,現在是傍晚吃飯的時候。歐陽玲在第三住宅區的家裏等著開飯,自趙梨失蹤後,老師們亂作一團,她就趁著別人不在意的空檔兒回家歇息。這差點讓別人也以為失蹤的人數增多,添了不少麻煩;最後是另一個人從監視器裏找到歐陽玲回家的身影才避免事情進一步惡化。

此時的歐陽玲被醫生兼舅舅歐陽霧狠狠教訓了一頓後,獨個兒反省著。可那又能怎麽樣呢,歐陽玲一向我行我素,在全校老師當中隻有麥老師算是可以壓抑一會兒,連校長也對這身體衰弱的小姑娘忌諱三分,令她毫無顧忌地隨自己的性情活動。

晚飯過後,校長仍舊沒有回來,表哥卻和舅舅打鬧起來,歐陽玲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是如何開始那種早就成為了每天家庭交流時間的例行公事,正打算到庭園裏去呼吸新鮮空氣,一打開飯廳的門就遇到了校長。

校長帶著他那頂舊式圓頂帽,穿著一身素雅的便服進入自己的大屋;由於沒有穿鞋,他無聲無息地靠近飯廳時,沒有人注意到門外的動靜。

歐陽玲頑皮地看看校長下巴上長短不一的硬胡子,還有那僵硬的瞪著自己的眼睛,說道:“怎麽了,在生氣嗎?”

本以為校長會用狂暴的語氣教訓頑皮的少女,所有人都躲到門後屏息著;但他刷地從袖子裏抽出折扇,開玩笑似的問:“事情總算是應付過去了。不過歐陽玲,這是你幹的好事吧?快回答我。”

“伊休普頓,你怎麽在懷疑我啊?”歐陽玲根本不覺得會發生可怕的事情,漫不經心地反問。

“別在那兒笑哈哈的,這世界上除了你還有誰能做出這種事情來?”伊休普頓校長笑眯眯地把臉湊過去,用扇子隔著兩人。校長心想這樣的話語你歐陽玲也不會拒絕回答吧。

歐陽玲不甘示弱,一把抓住校長米色的頭發,大聲說道:“我隻不過是把那東西還給她而已啊,並沒有用力量把她送走。”

“真的?那是什麽東西?”

“‘風鐮’。”歐陽玲十分幹脆地回答,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說到這裏,霧舅舅從門後衝出,對著歐陽玲大喊:“你怎麽能把那種危險的東西交給一個外人,還是個女孩子。她如今失蹤了,還不知道是活是死,你說接下來怎麽做?”

歐陽玲沉默了,而校長接著說道:“霧舅舅,不要那麽生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隻好用某種手段把她帶回來就行了。”

“那可對不起了,黑鶴不在,你們也沒法去接人了。”突然冒出了歐陽玲清脆的一句。

“哈!你說真的?黑鶴哪裏去了?”眾人不約而同地問。

歐陽玲靜靜地走到大玻璃門前,拉開門抬頭看著外麵漆黑的天空,說:“她跟著趙梨去那邊了,同一時候去的。”

“你在搞什麽啊,歐陽玲,這種時候開什麽玩笑,你要每次都弄出大麻煩才肯罷休嗎?”霧舅舅終於忍不住冒火了。

少女低頭說道:“這不是玩笑,趙梨是我的守護者,而到那個地方去是她的命運,如果她不能完成任務,一切都完了。不過我擔心事情會變得麻煩,先讓黑鶴跟著去了,事情就是這樣。”

“如果你給她的是‘風鐮’的話,那就代表著她是‘風之使者’,是這樣子吧?”伊休普頓一本正經地問。

歐陽玲點頭同意。

“那至少也得讓我們知道她的去向。”霧舅舅還是在生氣。

“不知道。”歐陽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她應該是在距離現在三百年到一千年之間的時段裏;不過正確的時間,我還不清楚。至於地點,好象是全世界都有可能。”

“那就是說問了等於沒有問。”校長如是說道。

歐陽玲撇撇嘴,沒有說話。好一陣沉寂後,一隻白色的大狗從庭園裏悠閑地進入走廊,在少女的腳邊兜圈子。它完全不理會剛才凍僵了的氣氛,伸出舌頭添添主人的手,搖著毛絨絨的尾巴,向她撒嬌。歐陽玲撫摸這大狗的頭,慢慢蹲下,抱著它說:“寶錠,你肚子餓了嗎?給你東西吃好嗎?”

大狗連忙縮回了被緊抱著的頭,用濕淥淥的吻回答了歐陽玲的話,然後猛地一抽身,擺脫了歐陽玲的手,搖著尾巴穿過人群,跑入廚房,等待主人放下手中的食物。

歐陽護誌低聲說道:“那家夥還真行啊,它一來誰都得讓路。”

“那也沒辦法啊,哥哥,寶錠很凶的哦,除了表姐,它從不靠近任何人。”說話的是護誌的弟弟新誌,雖然長得跟護誌哥哥一模一樣,但對所有事情都漠不關心的他和哥哥相差太遠了。

“對了,你們誰知道龍牙去哪裏了?”不知道是誰冒出了這麽一句話,伊休普頓斜斜地看了看歐陽玲,見她沒有什麽反應,大致明白了。

寶錠如風而來,把家裏一夥人衝散後,歐陽玲終於獲得了一點自由時間:大家都幹自己的事情,誰也不再為白天發生的案件爭執。她輕輕撫摸著狼吞虎咽的狗兒說:“很快你就會見到你的親人了。”

大狗似乎明白這慘白的話語中所包含的意思,不再吃東西,抬起頭淚汪汪地看著眼前柔情的少女的臉,輕輕掃幹淨嘴邊的殘渣,走入主人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