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襲,這年的夏天比往年清爽,春天豪雨連場,積聚於地底的大量水份並未完全流去,吸收熱力後卻不輸送給泥土;夏天蒼穹布滿雲朵,空氣得不到熱量,因而一直保持較低的溫度。水沒有排走並非說明各城市的排水係統不佳,相反的是除了南方龍王陸胡和西南方山林的龍王金萍、河口龍王何麥和龍王附近的城市出現洪水以外,雄城以北的城市都沒有災情。泰彭坦早前把雨量計算出來,北方的降雨確實比南方少,但流出量的比率比南方低。“這意味著什麽,符小姐,你應該很清楚。”對於泰彭坦的話,黑鶴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積蓄能量,在適當的時候釋放。”這是很糟糕的結果,因為是災難的根源。可惜的是樊貝菲爾拒絕幫忙,拒絕輔助泰彭坦的計劃,事情不了了之。

黑鶴之後把事情轉告給歐陽玲,後者如此說道:“樊貝菲爾是不會在這方麵幫忙的,他隻會遵從納布爾的教訓。你還不明白嗎,黑鶴?雨水不是沒有流出,而是通過不同渠道移動,德明不知不覺間把雨水聚集在他四周,變成肉眼不可見的細小微粒。德明很快就會覺醒,水是不可缺少的部分。”

“難道這是德明的意思嗎?”

“德明的藍色‘艾克斯芮’代表著存在,存在代表著活物,而其所須的條件是流動,水是介質,實現流動的介質之一,因此他才會選擇水作為保護之物。”這話是歐陽玲下午時候“說”的,“這也是我為何將水之使者寧道淳交給他的緣由。黑鶴,你看得還不夠,或許這不是你的錯,是那位先生的殘跡阻礙了你的眼睛吧。”那一刻黑鶴不自覺地擦拭著模糊的雙目,倒沒有說句什麽。“以後讓我來當你的眼睛,讓你觀察這個世界,觀察這個星係,我和你一起去看,好麽?”笑意洋洋的問話讓黑鶴感到不安,雖然不說話,歐陽玲已感受到,於是轉移了話題。

在餐廳裏遇到德明,仔細觀察後,黑鶴終於察覺到那小許變化:“那麽巨大的水量匯集在樊貝菲爾,這裏會變成水球的。”喃喃重複著話語,黑鶴的心情不斷反複,才發覺越是思考就越是不能冷靜:“早知道就不問水的事情。”

夜間出現的星座早移動到一個新位置,冷清校園裏此刻風聲颯颯,涼中帶寒的風透過皮膚的觸覺讓人不覺打了個寒顫。歐陽旺給黑鶴蓋上一件大衣,發現黑鶴在發愣,於是搖搖對方,問聲是否安好的話,然後得到對方平靜的回答:“很好,你來得正是時候,歐陽旺,不,圖叔革殿下——看來我們太習慣這裏的生活了——我想問你一件事:你願意繼續留在泛舟學校學習嗎?”

“當然可以,我還想在泛舟學習更多的東西,現在的人類真是厲害,有著過去根本不能想象的科技。黑鶴,怎麽了?”歐陽旺覺得黑鶴的話題一定不短,坐下聹聽才是上策,於是在距離黑鶴一臂外的草地躺下。

黑鶴也不在意這個,緩緩而道:“在眾多龍王當中以你們北方龍王的人最了解人類的事,阿提隆泰陛下常跟我主人說要讓她到人類的私塾去,但主人沒有告訴他老人家的是她一直在其他地方、屬於人類的大型學校裏學習不同知識的事;說起來陛下這麽做的目的殿下你很清楚,但是主人已不可能繼續這項工作,得由你繼續執行,惟有如此,你父王的心願才不會白白浪費。”

歐陽旺沉默了:黑鶴的意思很清楚,毫無疑問。

“其實,殿下你隻要繼續按照自己的做法就足夠;泛舟學校給你們學習的空間,你要善加利用。主人創立泛舟學校的原因其實就是想讓人類和妖族和平相處在同一個世界,這種美好願望讓她辦到,確實是不容易,所以請不要放棄,請你繼承你父王還有我主人的願望。”黑鶴在不站立的情況下轉身,恭敬地跪著,神情嚴肅。

歐陽旺騰地起身,也端正坐穩:“我知道,在我出發前,父王就把事情說清楚了,隻是和穗姬和父王竟有著那麽多相似之處實在叫人驚訝。”

“是啊。”

歐陽旺聽見黑鶴那讚歎的話語,心情也可以放鬆下來,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於是問:“這所學校為什麽要取名泛舟?”

黑鶴先是一愣,繼續笑道:“我也曾經這麽問過主人,她說啊:‘泛舟就是漂浮在河麵上的一艘小船。’圖叔革殿下應該從未從海上欣賞泛舟本校區的真容,他是建立在一個人工島嶼上麵,從海麵上看就像一隻漂浮的小船。但是現在這塊人工島嶼也不是完全的形態,真正的他看起來像一片浮萍,又扁又輕,貼服著水麵,主人時常戲稱本校區為‘浮萍’就是這個意思。主人也曾經說過:‘池塘的浮萍給不同生物製造出一塊土地,這所學校也是如此。他不僅給人類一塊學習的空間,亦給予妖族一片開拓未來的空間,更承托著我的夢想,彌補我過去錯誤的一座島嶼。’漂浮的浮萍、漂浮的輕舟,這就是泛舟。”

“原來如此。”

“我的名字符照華也是有意義的,取自主人的啟蒙老師花日芙的名字,花姐姐早已身亡,卻給主人留下一生受用的東西,所以為了紀念她而成為我的名字。”黑鶴長歎一聲,把積累在心底的苦悶一一道出後,心緒終於回複平靜,“隆明會陪伴在主人到最後,因為還有許多的話要對他說;當然你能一起來聽聽那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