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校園,蟬聲不絕,鳥鳴繞耳,惟獨缺少了人群熱鬧的聲音。泛舟學校的夏日假期已經開始,但不如寒假,許多師生留戀校內優越的空調設施,寧可在學校不同地方度過漫長的夏天;事實上泛舟本校區的暑假非常地短,甚至可以說沒有暑假,因為寒假過長了。不過,今年的情況就有所不同,因遷校而調離的師生,包括其家人,大部分已離開本校區,留守的人多半是保安主任李翰思的人,也就是看守者。這樣子的校園像個園林,鳥獸比人還多。

多講了些廢話,回歸正題:猛烈的太陽光透過巨大玻璃幕牆照射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線條影子落在緊閉的商店大門上,落在紮根於牆壁縫隙的青翠草葉上。一個戴著透明圍巾的少女在無人的街道飛奔而過,用的是雙腿跑,而並非以車子作為代步工具,是她放棄的,為的竟是一點等待的時間也忍不住,急急忙忙地向家裏跑:趙梨如此焦急的原由是弟弟趙敬平到家了。

一張毛絨絨的毯子平整地鋪在地上,作為金色小魔龍休息的場所。可是趙敬平並不安心,惶恐地觀察著陌生的大房間,既不是木房子,也不是磚房子,更不是水泥房子,很是奇怪,總覺得材料不對。屋子裏也充滿了奇怪的聲音,欷欷噓噓的叫人無法放鬆心情。更讓趙敬平害怕的是眼前那隻又大又胖的白色大狗,老在自己周圍悠轉,怎麽不肯離開。

它是寶錠,這隻又盲又啞的大狗對新來者的好奇從來不減,圍著小龍不停繞圈子,又哄著他確認是否對自己表示抗拒。寶錠龐大的身軀令趙敬平感到害怕,他不斷叫喚,希望爸爸能救他。呆坐在大廳裏的高勝如和歐陽旺對此不知所措,青鼎早前嚇壞了趙敬平,被龍牙驅驅逐到旁屋的庭院,季夢不在就更好,但高勝如在想:“這種時候隆明去哪了?”然後被趙敬平的哭聲弄得不耐煩,狠狠地自言道:“他還真是能哭,從離開殷州在加油站上車之後就一直在哭,現在還不住口。黑鶴和龍牙一到就走,會不會……”從殷州回到泛舟學校一路上,黑鶴駕駛車輛而不能照顧趙敬平,照顧小孩子的工作就交給了高勝如。對於一個第一次遠離家鄉的孩子而言,焦慮和害怕占據了他的心,趙敬平不停哭泣,早讓高勝如厭煩了,恨不得馬上送給別人。

走廊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高勝如的思路,來者正是趙梨。她剛回來就直奔向趙敬平,看見弟弟擺著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連忙抱起來逗他。感覺到姐姐溫暖的氣息,趙敬平停止了喊叫,偎依著抖顫著,繼續躲避寶錠的狗鼻子。“阿平,不要怕,寶錠看不見,隻能用這種辦法認識你。”趙梨的話奏效了,趙敬平的身體不再抖動,但他依然膽怯,不敢正視寶錠,無論姐姐如何花費口舌,就是一句也不肯聽從。趙梨無可奈何地抱著趙敬平坐在歐陽玲平常待的椅**。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阿梨。”歐陽旺翹起手,很驚奇地看著趙梨。

趙梨一邊安撫弟弟,一邊勸止寶錠,一邊說道:“我知道自己的事,在我第一次見到風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我的力量和小菲幾乎一模一樣,那時候起我就懷疑自己的身份。回到這邊來,在醫院住的時候,阿玲小姐就解除了當年加在我身上的時空封印,現在的我是靠風鐮來維持模樣。”趙梨不自覺地抓住纏繞脖子的絲巾,繼續說道,“看來神聖世界的東西也具有相同的能力。”她苦笑著,想到在不久將來必須與弟弟分開,怎麽也不能釋懷。“聽說我當初早產,如果不是伊莉娜小姐和霧舅舅在場,早就沒命,這緣分太過深入,我是沒法擺脫的了。”趙梨的喃語讓趙敬平聽到,低低嗚鳴一聲,身體又抖動起來。

此時又有人出現在走廊,這次是隆明。他本來是去醫院為歐陽玲、霧舅舅、顏醫生還有金善等人帶去夥食,是由於醫院裏人太少,根本就沒必要私下設灶,大家都是集中吃露娜提供的食物,而材料是樊貝菲爾供給的。隆明從黑鶴口中聽聞殷州的事情後,辦完了事匆忙趕回來,走過大廳時見氣氛不大對勁,問道:“你們怎麽了?”

高勝如樂道:“這下有救了。”說罷,二話不說,從趙梨手中奪走趙敬平,放在隆明麵前,就這麽丟給他。趙敬平突然間受到莫名拉扯,又一次哭鬧起來,更讓高勝如無法忍耐。

歐陽旺實在看不過眼,責怪道:“高勝如,趙敬平是個孩子,你怎麽可以這麽虐待一個孩子。”話未完,高勝如已經走開了。

隆明知道高勝如的心思,也不對他有怨言,抱著趙敬平用糖果哄逗一番。很快讓小龍平靜下來。看見隆明走到庭園水池的平台旁坐下,趙梨把寶錠拉到房間另一處,其餘的人都不再動。無人的庭園裏,魚蝦們發現了隆明,紛紛探出頭來詢個究竟,嚷嚷著。隆明故意不在水邊坐,保持距離讓趙敬平感覺安心,就這麽讓他享受陽光下自然氣息。寧靜的氣氛,久哭後的疲倦,趙敬平很快就在隆明懷裏卷縮而睡,是安睡。

歐陽旺對隆明的一舉一動感到意外,悄悄問趙梨:“你弟弟在他手裏像隻小貓一樣乖巧,隆明就這麽厲害?”趙梨笑而不答,歐陽旺心想,“不過也對,看他把耀明、漣漪照顧得不僅身體強壯、活潑頑皮,也非常地懂事,就這方麵他是最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