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獨處的時間。“魁克長老,請你答應我,不管我遇到多大的危險,你都不要來救我;並且當我站在城牆上的時候,你一定要派人上去,不是為了救我,而是阻擋靈界的大軍。”白天的時候,寧亞穗屈膝盤坐於床榻上,平靜地對前來探望的魁克長老說出自己的意圖。

魁克長老馬上就猜到寧亞穗的心思:“你想引開璀炯軒的注意力嗎?可是這麽做,你的性命……”

“魁克長老。”寧亞穗透過大開的窗戶眺望藍天細雲,一隻褐色的小鳥掠過,“我不屬於陰間,是尊長老讓我明白到這點的;璀炯軒也知道我的身份,他一定會不斷地追殺我;如果我一直留在達培歇,隻會給大家帶來麻煩,所以魁克長老,請你保重。”

※※※

遠遠地看著寧亞穗的戰鬥,魁克長老命令道:“鎧龍,反攻。”

羅傑以藤的姿態急速地爬過磚石間的狹小空隙,攀過巨大的城牆,貼伏於牆麵,像正在瘋狂生長的竹子般,豎起了數不清的藤蔓,把靈界士兵全部擊倒。葛期禮想:“幸虧我沒有落地,否則下場就是這樣。”正想著,城外叫喊連天令葛期禮舉目張望,隻見寧亞穗在身體如弧鏡般的黑鶴掩護下,上竄下跳,躍過一把長斧,騎在一塊像馬鞍一樣的東西,再來就是攀著一柄耙狀的長齒,避開從身邊飛過的刺雷球。麵對驚險萬分的戰場,寧亞穗神情輕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葛期禮呆了:“寧亞穗小姐,難道你一早想著這麽做嗎?不可能。”在葛期禮拒絕真相的時候,羅傑把長藤向上空匯集,從空中俯擊城下。

寧亞穗的襲擊不在璀炯軒的預料之內,也並非如靈界軍隊料想,孩子的身後沒有大軍。寧亞穗完全獨立行動,已經打亂了璀炯軒進攻冥界達培歇的全部計劃,眾多人獸不得不舉起火把,施展火球,盡量把小女孩的身軀映照出來,可這也把他們的位置暴露於冥界一方。寧亞穗躲避攻擊,仍然受了傷,背部和左臂在流血,雙腳因為更接近武器而損傷更大,腳板已經浸透濃血,盡管如此,頑固的女孩完全不在意:她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璀炯軒。“黑鶴。”這孩子呼喚的聲音連葛期禮也聽見,“張開大鏡。”

葛期禮不知道寧亞穗為什麽這麽喊,但當看到黑鶴以最小的凸麵鏡包裹寧亞穗身體的時候,他明白了:寧亞穗是同時抵擋靈界的群攻和羅傑的俯擊。在一片慘叫聲驚恐聲中,寧亞穗回頭喊道:“你真多事,羅傑。”說罷,轉身揮鞭打斷船纜,跳上船,把船頭船尾一眾人等通通擊到水上,也把想登船的人擊退,隻留下靜觀一切的璀炯軒。水流和衝擊力使得這艘沒有駕駛員、沒有纜繩捆綁的小舟順水漂流,慢慢地向大裂縫靠近。

葛期禮跳下藤蔓,跑到空蕩蕩的河邊,焦急地看著麵對激戰毫無懼色的孩子,頓感陌生。羅傑趁著冥界使俯衝反擊的時候,用身體製造小筏,順水而下,追趕寧亞穗。葛期禮趕上去卻慢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小舟小筏漂走。

“以一個孩子的力量而言,能把我的人逼成這副模樣,已經相待厲害。寧亞穗,看來你是拚了命要跟老夫作戰。”璀炯軒輕言一句,把寧亞穗所思所想都說白了,“你還嫩著,以為這樣的力量能傷害老夫麽,太天真了。”

一道光射過來,寧亞穗閉上眼睛,用手臂擋住光芒,耳邊傳來一陣風聲。她側身避過,又發現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這次寧亞穗不躲,掏出“神石”抵擋正麵襲擊,果然雙方的動作在球和鏡接觸的一瞬間停頓,瞬間光芒四射,遮掩了河上所有大船小舟。隨之而來的是對“神石”的共鳴:天空無數飛舞的光鏈高速翻滾著,陰間大門的光環閃爍著脈動式的熒光。黑鶴為了避免達培歇的人受到光的損害,張開不透光的鏡子罩住小舟。羅傑沒能看出真情,伸出長藤沿著黑鶴的身體攀俯附,找到僅有的空隙,鑽進去,向發光的地方攻擊。

“啊。”同時兩聲尖叫,光芒消失,一群“元”飛出,小舟裏隻剩下被長藤尖端刺穿身體的寧亞穗。黑鶴連忙恢複人型,抱起寧亞穗,抽出藤蔓,呼喚著主人的名字。“不用擔心,沒有傷到要害。”寧亞穗用盡所有氣力說出了這麽一句話,謝謝瞥見羅傑爬上小舟,抓起掉在船艙裏的“神石”,閉上眼睛。

羅傑抓著寧亞穗的肩膀,喊了幾聲,見沒有反應,抬頭看見那莫提夫和他的魔龍群飛過,揮手喊道:“我們在這裏!”對方發現了他們,正要降落,就在此時,黑色的小球散發著點點金光,如一顆顆小巧的“元”,又如星星的光,圍繞著寧亞穗和黑鶴,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羅傑想也不想,一下子衝進金光裏,衝著半昏迷的寧亞穗說道:“我答應過尊長老,一定會跟在你身邊的,大小姐。”

達培歇裏所有的人,看著三人的從小舟離去,遙望小舟的墜落於大裂縫,看著大裂縫和陰間大門發出一明一暗的光芒,驚呆了。餘下的戰鬥已經不重要,一切結束了。

當太陽第二次升起來的時候,達培歇已經恢複過來,昨天戰鬥的痕跡已被魁克長老修複一新,看不到受損的部分。那莫提夫站在河邊突出的石塊上,眺望對岸靈界達培歇;他和帕頓親眼看著朝夕相對的三人消失,欲救不能的那種悲傷,到此刻仍不能釋懷,使他展露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