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帶著濃鬱酸味的白色濃霧逐漸籠罩過來,幹裂的土地上長滿了生有倒鉤的硬葉草——鋼酸草。多麽熟悉的東西,寧百清忍不住低語一句:這裏是亞穗出生的地方。”——酸土之地。

徐艾琳並不了解這片土地的可怕之處,一步踏出去後,“啊”地猛叫了一聲,退縮到魁克長老旁邊,低聲道:“長老,這裏有能傷人的東西。”

此刻天空突然出現一張黑色的大亡,把這幾個外人籠罩起來,然後一副冷淡的麵容露出,是黑鶴。她道:“這是鋼酸草,葉片邊沿非常鋒利,你們要小心點。等等,你們有誰能夠使用風嗎?這裏霧太濃,根本看不見什麽東西。”

魁克長老正想說話,卻聽見寧亞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沒有用的,風是不能驅趕酸霧,隻有水才可以,這裏是我出生的地方,這片水域是我帶給這塊土地的禮物。”雖說是消去煙霧,但最初的時候,霧卻越來越濃,不僅僅是大地發燙,草葉滴下的水騰起了一陣白煙,增加了霧的濃度。過了好一會兒,煙霧終於慢慢散去,一片明鏡的水域呈現眾人眼前,隨著溫暖的微風泛起一陣漣漪。被困在黑鶴身體內的熊人伸著爪子要打開缺口,黑鶴倒是故意讓他看見了濃霧散去的整個過程,讓他安靜下來。

煙霧完全消散,眼前展現了一池平靜的水塘;太陽露出了臉,斜斜地照射著酸土之地和水塘,水麵閃耀著粼粼光輝,一條大魚高高躍起又落入水底,激起一道水幕,在陽光下映出一條弧型的彩虹。水岸被濃密的草遮掩了,一根跟豎立的長穗為草的河岸鋪上一層奇異的淡黃色,柔軟的葉子在沒有風的時候也會輕微擺動,一隻綠色的甲蟲從葉片下麵走到陽光下,拍動翅膀暖和僵硬的身體。如果僅看這片寧靜的地方,誰會想到這裏是靈界用來懲罰靈魂的區域之一:水的靜,草的綠,光的暖,不管如何看,這個世界比達培歇的靈界一方更接近世外桃園。

岸邊有人建築了一間石基小屋,青色的三級石基沒有被酸侵蝕後的坑窪痕跡,光滑的樣子顯示出人工磨製的精巧。石基是整齊的四方形,屋子也一樣,四根角柱穩穩地支撐著瓦片屋頂,厚厚的板子貼上了一層花穗,做成一幅風景畫,很奇怪,畫的內容卻是廣袤無垠的冥界沙漠,以及孤獨屹立的高牆城市——卡狄羅。魁克長老被著迷幻似的世界吸引住了,偶然發現寧百清和寧亞穗都不在陽光下,想了想,向著停留在網眼上的麵孔問道:“黑鶴,我們能到屋裏去嗎?”

黑鶴不是以話語而是用行動來回答:一隻觸手狀的長臂從鋼酸草叢的空隙穿過去,撥開了尖尖的葉片,為這些外來的貴人指引出一條僅通行一人的小路。魁克長老看著熊人宏升被釋放,示意旁邊的一人用武器架著他的脖子,防止他反抗,才說道:“你走在前麵。”宏升被黑鶴奪走了武器,此刻根本就不能與魁克長老戰鬥,隻好忍著。一行人穿過黑鶴的網狀隧道,進入穗花草地。這裏也有路,不寬,連接著一塊小巧的人工田,田裏的植物和草一樣高,卻是木本,一顆顆紅潤的三角圓錐形漿果掛於灌木的丫角處,非常可愛。

“即使我離開這片土地,水仍舊留在此處。”寧亞穗的聲音從屋子的另一頭傳來,清晰而玲瓏,帶著感歎。

“是啊,可惜你彤颯媽媽和繁浩爸爸都不在了。”說話人聲音略略粗啞,可聽得出來他不僅認識寧亞穗,更熟悉她的過去。

接著是寧百清說話:“葛期禮,你說他們兩人是想繞圈子說我的不是吧。”

這是另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帶著輕蔑笑意地說話:“不是嗎,寧亞穗一‘死’,花日芙就離開你,繁浩回來找你算這筆賬,你卻私下說他壞話,結果還害苦可趕回靈殿救人的彤颯。我說寧百清,寧亞穗究竟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她是你女兒,你卻這樣對待她,還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笑裏談論,內容卻怎也不能讓人笑起來,那人一字一句地說白了真相,“這片土地的水是寧亞穗小姐帶來的,僅以這一功德,她比你更值得尊重。”

“尊重她?”寧百清冷笑一聲,說道,“如果她真是如此神聖,為什麽要讓黑鶴殺死那麽多無辜的人,也趁敵人不在意殺了對方。寧亞穗才不是什麽聖人,她已經是惡……”

葛期禮附和道:“惡魔對吧,如果說寧亞穗小姐已經變成惡魔,那也是你造成的。誰叫你出賣她,她盡量不傷害你是她的量度,你就做不到。我說了,我和你已經不再是朋友,更後悔讓你出去,說白了一句,出去。”

魁克長老繞過屋梁,看見一群人圍著三男一女,私下議論紛紛。有人走到唯一的女孩身邊,按著她的肩膊,低聲說話。寧亞穗卻不在聽,看著黑鶴靠近,命令道:“放他們出來吧,即使是屬於冥界的人,在我的力量下仍可以在靈界逗留,快做。”黑鶴沒有立即遵照主人的命令是因為還有人沒到達,等所有人到齊了,黑線網凝聚起來化成一名女性。

那陌生的聲音再度出現:“黑鶴,你已經不必依賴仙鶴體形了嗎?”魁克長老注意到說話人是眾人中唯一頂著粗布帽子的男性,穿一身寬鬆的長袍式便裝,一手托著頭,斜倚著躺在鋪在地麵上的草席,非常隨便,但那頭米色的短發倒是一絲不苟地梳洗得幹幹淨淨。